一胜一败
霍白亦静悄悄的站在十米之外,心情复杂的看着楚归鸳,明明相隔很近,却有种鞭长莫及的感觉,一百只天灯燃烧成灰烬,一些尘埃随风而扬,一个刚开篇的故事陨落。
最后一缕火光熄灭,她站起身,背对着他,腔调厌恶:“为什么让那些废柴活着?为什么西界都叫你金汤将军,而你却保护不好他们?”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个机会,西界给得起。”这一刻,他一样痛心疾首,他愧对臣民的信任。
那血淋淋的场景,不仅剥夺了两条无辜的生命,亦如刺刀剜着他的心尖,他可以在疆场上弑杀掠夺,让浓烈的血腥味激起深藏在灵魂里的狂怒,但他不忍臣民含冤受屈,他不是个合格的将军。
“那这个孩子呢,他才五六岁,西界能给它重生的机会吗?”她的话一针见血。
人死如灯灭,西界当然给不起这个机会,小男孩纵然如尘埃,就算人间蒸发,没有人能记得他,但是,楚归鸳不一样,她的一生都会重复记起那个热闹而悲伤的夜晚。
“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你踏不进西界半步。”
“我楚归鸳要做的事,谁都别想阻拦我,其他人不行,你金汤将军也一样,别说踏进西界半步,我踏进万步你又能奈我何?”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霍白亦走去。
他一脸淡然,温柔的看着她走来,见过繁华,也见过荒凉,这一念让他心潮万般:“我霍白亦不答应,没有人能踏进西界半步,包括你。”
“手下败将,我不妨再让你败一次。”她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直视着霍白亦,眼里满是不屑。
竹叶轻晃,一颗露珠坠落,一丝薄雾飘过,他们昂然对视,招式未动,硝烟已起。
她摆开招式,猛然急攻过去,身形轻盈,一双纤手直劈下去,他灿然一笑,没有躲避,也有回击。刹那间,她仿佛看见一道玉树临风的身影,睥睨天下的气概,像是来天外。恍惚间,他已退至十步开外,依旧面若桃花。
“你能不躲吗?”她嗤之以鼻,泱泱西界金汤将军,怂得不敢与她一战,她仰着头,挑衅道,“真替西界的臣民感到惋惜,你这么弱,如何护国,如何安民?”
这一激,空气里突然有了寒意,整个翠竹林一下安静下来,薄薄的雾气也似凝固了一般。楚归鸳警觉,暗暗纳闷,林间未必藏着一位不出世的高人。
在她环顾四周时,霍白亦骤然掠至身前,声音干脆,似来自遥远的天空:“别找了,是我。”
“你?”她毫无防备,眼波里浮起一抹疑惑。
西界边境,那个不堪一击的金汤将军,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同,她却说不清道不明,一样的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但他的境界她看不穿。
如果他出手,她毫无招架之力,她开始明白,金汤将军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但她不是服软之人,一拳击出,身体退往叶尖,四五片竹叶如利刃般飞至,他纵身飞转,轻巧的躲过,几声轻响,有竹枝被飞叶切落。
他看了眼划破的青衫,露出狡黠的笑容,一叶在手,轻轻射出,嗡嗡…尖锐声止,青竹连根断掉,楚归鸳像山崖上的一块石头陡然坠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发出一声惊呼。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了楚归鸳,她瞪了一眼,霍白亦满不在乎的放手,脊椎传来一阵生疼,她叫骂道:“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她决心要一较高下,楚归鸳输给手下败将,传出去未免有些丢人:“不行,我们再打一场。”
“再打一百场,你照样是输。”他摇摇头,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
她缓缓从枯萎的竹叶上爬起,而他已经走远,俊朗的背影消失在翠竹薄雾之间,她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追着叫骂着。
入夏的西界,别有一番风味,高墙之外的小巷里,卖应季水果的小贩多了起来,茶楼里听戏喝茶的渐渐热闹起来。
不知不觉间,楚归鸳来西界一月有余,她对王城了若指掌,熟悉了大致布局。而代价便是牺牲了睡觉时间,总是夜黑风高的晚上,在阡陌纵横的王城里瞎转。
对于传说中的圣境强者,她一无进展,外面流传甚广的圣境强者,在西界却没有只言片语。
她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见不到那位圣境强者,她只能无空而返,未来的命运,她难以掌控。近日来,她焦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