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鸳惨败
官鹤鸣的血,从霜花剑尖滴下,铜戟无声的垂落。
随着霜花剑抽出,他沉重的倒地,侧脸埋进尘沙,眼睛的神采开始涣散,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跟随多年的战士,倒在血泊之中,霍白亦悲愤不已,他抓着雪莽青藤网,嘶声喊道:“官鹤鸣……”
呼唤声在耳中渐弱,他眼中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遗憾的是,他再不能为金汤将军做些什么。
楚归鸳一声长啸,一条水藤凝为冰刀,猛然斩断穿透肩膀的箭羽,拔出血淋淋的断箭,悲愤交加,她受够了被动的屈辱。
她右手一挥,一根碗口粗的水藤抛出,弥横星身向后退,飞身向上,一箭射出,楚归鸳忙向右闪避,惊险照面而过。
楚越尘暗暗捏了把汗,半拳微握,心绪拧成一股绳。
楚归鸳虽极力反击,丝毫不能找出破绽,多数进攻竹篮打水。
弥横星悬于半空,借着月辉,将弓拉满,箭矢闪着寒芒,形成风漩,他俯视着她,傲慢地说到:“尘埃女人,到此为止了。”
“来吧。”楚归鸳将水藤舞成一道旋,攀延向上。
“不自量力。”弥横星五指松开,一箭化百,漫天箭雨,密密麻麻的飞射而下。
楚归鸳没有躲避,冲天而起,箭矢虚影与她擦肩而过,炼力划伤雪白的肌肤,她没有皱眉,决然相向。
箭矢真身刺穿她的掌心,她笑了:“就是现在。”
水藤已将弥横星缠住,她用力一拽,他如一颗流星坠落。
冰锥在手,她将所有的愤怒凝聚腕间,纵力刺去,成败在此一举。
弥横星眼疾手快,反手化去攻势,一拳击于楚归鸳胸膛,她如脱落的崖石,撞向山底。
她没有顾虑自己,水藤再次攀延,牢牢锁住他的脖子,带着同归于尽的心境,一起迎向沙堆。
一声重响,冰锥贯穿他的腹部。
楚归鸳裂开笑容,牙齿沾满血迹,她总算吐了一口恶气,心情无比畅快:“任何时候都不要看轻你的敌人。”
弥横星将冰锥拔出,化为一抔清水,鲜血顺着盔甲缓缓淌出,他扭了扭脑袋,眼神一横,无比阴冷:“十分有趣。看来,我是该学学了统领,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这场战斗是该结束,究竟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楚归鸳直接将箭矢拍出掌心。
楚越尘看着楚归鸳满身重创,恨不能替她解忧,除了愤怒,毕生所学竟无用武之地。
海盛皱着眉头,场间局势万变,也不知如何是好。
弥横星弹了弓弦,一道气旋扩荡,楚归鸳被击飞出去,撞倒营地的火盆架,口吐腥血,几点火星飞溅。
恍然间,她洞见了真谛,一瞬迈过炼魂初期的门槛,进入问路境,全身仿佛灌满力量,一股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游走于筋络之间。
沙土之间窜出的水藤,如九尾狐的尾巴,张扬而肆意。
炼魂初期多年无所破,星火与血点交融的刹那,如黑暗里的浴火重生,灿烂、耀眼,顿感黑暗是涅槃的必经之路,问路境应运而生。
水藤钻进沙土,然后穿出,变幻莫测,弥横星无法判断它的位置。
几名禁卫军被水藤带出,冲天而起,发出绝望的叫声,坠落,呜呼声停止。
水藤变幻莲花状,楚归鸳落在上面,月光在她的发边披上一圈银白色,她的眸里重新焕发光彩。
水藤破土,一瞬缠住弥横星手脚,楚归鸳的指间,三枚冰棱,手臂一收一放。
冰棱如离弦之箭,转眼便至,弥横星轻松避开冰棱,旋空而上,水藤搅成一股麻绳。
他嘴含弦,脚踩弓,凌空一箭,势不可挡。楚归鸳遭此一击,避不可避,箭矢洞穿左肩,形成一个窟窿,血淋淋的。
一阵摇晃,她从藤尖坠落,尽管越入问路境,依然不堪一击。
弥横星一步一步朝楚归鸳走去,意图明显,而她还没有从重创里缓过来。
“你的对手是我。”此刻,楚越尘暴怒,体间迸出一股力量,他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水聚为龙,旋转咆哮,他赫然一声,水龙如戟,直直撞向弥横星,他跌至百米之外。
楚归鸳虚弱地望过来,喃喃道:“炼魂术,他是怎么做到的?”
炼魂术是尘埃人独特的修行方式,楚越尘并非尘埃人,是如何做到的,他不但做到了,而且直接迈过炼魂初期,跳入问路境。
楚越尘飞身到楚归鸳身旁,俯身扶起她来,她满身创伤,血迹斑斑,面色苍白。
“疼吗?”他温柔地问。
她虚弱的摇摇头,做平衡世界的利剑,她还没迈出一步,哪敢喊疼。
“越尘,你怎么会炼魂术?”她无比惊讶。
“炼魂术?”游历世间数十载,知道那是尘埃岛专有的修行,楚越尘也很好奇。
“是的,问路境。我刚刚突破的境界,而你直接迈了过去。”楚归鸳咳了两下,左肩的伤口溢出血液,她变得更加虚弱。
是炼魂术吗?刚才释放的力量。
聪明,谈不上,他连初醒的门槛都没有迈进;说机缘,没有贵人助力。父亲楚焕是尊碑城的勇士,母亲牧羽是普通人,他和尘埃人没有任何渊源。
“我……”楚越尘一头雾水,不知如何回答。
“或许,炼魂术只适合尘埃修炼,是世人的误解。”只有作此解释,但楚归鸳几乎可以肯定,楚越尘身上藏着一个关于尘埃岛的故事。
“看来,闭锁丘今天很热闹,既然都来了,一个都别想离开。”弥横星挽弓,靶心是楚越尘。
楚归鸳挣扎着想要站起,楚越尘拦住她:“别动,我来对付他。”
“你打不过他的。”楚归鸳担忧地说。
“姐姐,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楚越尘扶她靠着沙堆。
“我说过,我不是你姐姐。”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楚归鸳急着解释,不愿他陷得太深。
“我……”有些话,刚到嘴边,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只是不想再遗憾一次。
楚越尘习惯性的指间藏针,面对弥横星而立,晚风带来的冷意,凝成眉目里的霜寒。
“你伤了对我很重要的人,这笔债,我向你讨。”楚越尘咬牙切齿,目光狠狠盯着他。
“讨债,也得凭实力说话。”弥横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未初醒的废柴,量他撑不过三招。
他扔掉挽弓,赤手空拳:“这样才显得公平一些。”
一晃,弥横星的拳头已经砸向楚越尘,雨点般密集,狠狠地砸着他的面庞,他的嘴角溢出几抹鲜血,和着血水呸了一口,倔强而不屈。
楚越尘一掌拍下,觉醒的炼魂术,他第二次施展。水龙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弥横星,在尘土之上留下一道半米深的凹槽,尘沙簌簌的扑向两边的将士。
弥横星拉弓,一箭破掉楚越尘的炼魂术,水龙之中,藏着几枚银针,纷纷打向他的胸膛,伸手,银针穿过掌心。
弥横星表情有几分变化,眼前的废柴少年,有些不寻常。
这些伤,对一名合格的暗卫来说,轻如牛毛,他很快掩饰了复杂的情绪,一跃,纵身入场,双手撕裂了环绕在楚越尘四周的水龙。
狠狠一掌攻向楚越尘胸膛,他喷出一口热血,艰难的撑着身体,摇摇欲坠。
官鹤鸣已经战死,继续交锋,闭锁丘上会有更多人负伤,更多人死去。
楚归鸳望向楚越尘,她知道,必须有人站出来,打破胶着的战事。
“海盛老头,配合我。”楚归鸳猛然喊出声,一招,水藤将楚越尘抛回前锋营的队伍。
她奋力跃起,双臂展开,无穷无尽的水藤交错编织,形成一张巨网,将前锋营与禁卫军隔开。
海盛明白楚归鸳的意思,五指握拳,飞云宴月针顺着水藤,纵横相交,加固了这道屏障。
这夜,有人离开,也就有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