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哭闹
周婧咬了一口，学着画情方才的语气：“哟，这么漂亮的小玩意，怎么能下了那个小畜生的肚，嘿嘿！就让她饿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画情登时脸煞白。
宁小主子？
鬼啊——
她吓得手上一抖，食盒将要摔下去。
周婧眼疾手快，稳稳地托接住。
旋即指着画情大骂：“你这个贱婢！”
走出不远的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辱骂吓软了腿，一个趔趄。
她回过头去，看到画情被萧徽宁揪住了头发。
画情叫声凄惨：“好疼——！”
宫女忙走过去，急道：“宁小主子，您可是金贵的千金之躯！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如此粗鲁，丢了皇家的脸面。”
说着，要去拉开周婧。
周婧啐了她一口，再一脚踹飞。
“呸，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画情是我的奴婢，偷吃我的东西，我教训她怎么了？”
宫女一脸懵。
她被踹到了一边，腹部一阵疼，脸上挂着唾沫星子。
周婧狠力拽着画情，快步往前院走去。
宫女这才反应过来，登时脸色大变，大喊：“宁小主子，您不能出去！贵嫔今日办诞辰宴，外面还有一堆妃子娘娘呢，您这般出去，不是给贵嫔下面子？”
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快步追上去。
“放你娘的狗屁，少拿这高帽子吓唬我！我告诉你，今儿这事没完！这贱蹄子偷吃我的东西，害得我瘦成个片儿，弱不拉几！我都没吃的了，还顾得上什么体面！？”
周婧拉扯着画情，快步走到前院。
果见正堂前人来人往，宫女太监们忙不迭地往里面送美酒佳肴，空气里还飘来勾人的香味。
这一闻，让周婧的肚子咕噜地响了一声。
中午那点东西，塞个牙缝还不够！
“宁小主子，饶命，饶命……”画情哀嚎着，可怜巴巴。
想要挣开周婧，却发现她手上力气大得很，半点动弹不得。
周婧早就听惯了哀求。
她一向血冷心硬。
直拖着人，推开了正堂的门，毫不留情将画情丢了进去。
“咚！”
原本其乐融融的正堂，霎时鸦雀无声。
周婧大步流星踏进正堂。
眼睛睁瞪，气势汹汹。
房内，坐在主位上的一个美人，愕然地放下了酒盅。
她脸上细细地抹了一层蜜粉，头发梳得乌黑发亮。
只是头面衣着都有些半旧不新了。
下首坐着七八个美人，打扮竟还都不如这主位上的美人，略寒酸。
看来，这宴会办得很不是体面，来的人竟无一贵客。
这李贵嫔，不得宠啊。
李贵嫔很震惊。
萧徽宁应是极其懦弱的。
在苏妃那个贱人死后，更是怕得不敢外出，终日里病恹恹。
今日，不只是红光焕发，还恶狠狠地，拽着一个宫女丢了进来！
她的脸色骤变。
但见着这么多人在，也不好发作。
遂拿出全身劲儿扮着良善的养母样：“宁儿，你不是病着吗？怎么自个儿来了……”她扫了一眼地上，“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婧眼眶里打转着泪：“贵嫔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这还了得。
李贵嫔连忙从主位下去，扶住她：“宁儿，你别哭。”她赶紧拿着手绢儿帮她擦泪，“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婧便一抽一抽地道：“贵嫔娘娘，这个贱婢偷吃你送过来给我的东西，害得我生生地饿瘦了，”说完，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脸庞，委屈巴巴，“这寒冬腊月，本就难过，还吃不饱，穿不暖，我真怕我会死了。”
李贵嫔大惊失色。
“呸呸呸，瞎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她心下一顿慌乱。
其实宫人们苛待萧徽宁她是知道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苏妃与她一同进宫，不出半个月就承了恩宠，一下便被封了妃位，她恨得发狂。
后来，苏妃早亡，皇上又把苏妃留下的这拖油瓶丢给了她，便不闻不问了。
她对宫人们暗地里坑萧徽宁的行为视而不见，久而久之，这竟成了长芳轩里人人皆知默许的规矩。
可是今日，萧徽宁突然直接找上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闹，把她架到了火上烤！
她不能不管了！
周婧将食盒交给李贵嫔，哭得撕心裂肺：“贵嫔娘娘，这食盒里的点心，方才这贱婢还偷拿来吃了！她顿顿都这么做，害得我只能吃一些残羹冷炙，还不如猪食！前儿我生病，便是因为没有吃好。这个歹毒的贱婢，她还想着我当饿死鬼！贵嫔娘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周婧的痛哭流涕，让下首的众美人心揪了起来。
“好可怜的孩子……”
“哎，宫里的人都是这样，捧高踩低。”
“但是贵嫔娘娘不管么？”
……
李贵嫔怒火中烧。
她难得的大好日子，萧徽宁竟然来哭生哭死，说话用词还粗鲁不堪。
要命的是，她不能有一丁点的怒色。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
她先柔声和气顺了顺萧徽宁。
又指着画情呵斥：“我竟不知有这样不知好歹的宫人！来人，把这贱婢脱了裤子，拉出外门打！”
画情登时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这不是让她死吗？
她哭道：“饶命，娘娘饶命啊！”
说着爬起来，往周婧面前挪动，抱住她的腿大哭。
“宁小主子，看在我照顾主子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求求了！”
周婧蹲下来，凑到画情耳朵边，冷冷道：“看在你‘照顾’我多年的份上，我自然要你被人脱了裤子狠狠打了，否则怎会回报你的‘恩情’？”
画情怔住。
萧徽宁稚嫩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宛如地狱鬼煞。
她登时全身发抖，嘴唇泛白。
几个太监涌了进来，把画情从地上拖了出去。
“救命啊——！”
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啊——！”
在场的娘娘们，无不食不下咽，头皮发麻，手中的筷子都放下了下去。
这宁小主子也真是的，虽然有苦衷，但毕竟是个大喜的日子，非要直接闯进来，搅了大家的兴致。
闹成这样。
实在是有些不懂事。
周婧扫了一圈房内，收敛了眼泪。
她给李贵嫔和各位娘娘端正行了一礼：“给贵嫔娘娘、各位娘娘赔个不是，我不该搅了大家的兴致。”
说罢，更咽了一声。
又道：“实在是迫不得已。我自幼没了母妃，性子懦弱，年纪又小，那些宫人们见我好欺负，便少我的吃，少我的穿。使唤使唤不动，教训教训不敢。俗话说，狗急了跳墙。我若是再不与贵嫔娘娘说，让贵嫔娘娘为我做主，怕是这些宫人们，要害死了我！”
这话一出，各位娘娘们的议论声更大起来。
“这孩子也是没办法了，被宫人们作践如此……”
“生母没了，这不是有养母吗？”
“养母能好到哪里去？又不是亲生骨肉。”
“你们不知道么，听说，她生母是苏妃……”
李贵嫔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萧徽宁虽句句指责宫人，可只要细心一想，便能想到，若不是贵嫔娘娘纵容，不管不顾，这些宫人们还能给宁小主子脸色瞧？
又有知道李贵嫔和萧徽宁生母苏妃过往的，更是添油加醋，八卦一番。
隐约地，一则养母苛待养女的帽子盖了下来。
虽然李贵嫔不得宠，但是她在意名声。
李贵嫔挂上一个僵硬的笑：“宁儿，说什么呢，是有一些不识眼色的宫人，可是还有我给你做主。你看，一个画情已经没了，我房中还有两三个得力的宫女，今儿我就让她们过去伺候你。再有谁少你的吃，少你的穿，我即刻命人打断他们的腿！”
周婧见好就收，忙不迭地给李贵嫔行礼：“谢贵嫔娘娘。”
李贵嫔连忙扶住她：“你这孩子，老给我行什么礼！你是金枝玉叶，我不过一个伺候你父皇的。”
这话有坑。
周婧忙道：“贵嫔娘娘，你是我的长辈，又照顾我多年，我敬重你是应该的。”
说完，又给李贵嫔行礼。
随后，李贵嫔提高了嗓音，捏着萧徽宁的手，嘘寒问暖，生怕众人听不到。
周婧的目的已经完成，乐于与她演戏，便乖巧地回答李贵嫔。
甚至还甜甜地谄媚了她一通，从头夸到尾，哄得李贵嫔心头的怒气消去不少。
演了一会儿“母女情深”，周婧给各位娘娘微微一揖，讲了“各位娘娘尽兴”等客套话云云，便退了出去。
终于滚了。
李贵嫔用帕子擦了擦汗。
李贵嫔拨给周婧的三个宫女，琉月、淑华和彩星，皆垂首低眉，跟在她的后头。
三人刚才皆在场，见识到了这位年纪小小的宁小主子的厉害，正提心吊胆忖着该如何行事。
走到抄手游廊半途，宁小主子忽而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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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6 是谁在半夜改文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