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碎片（四）
卡罗·科伦波死了。
消息传到餐厅的时候，布加拉提正在“审问”卡特琳娜。
阿帕基的忧郁蓝调轻易追踪到卡特琳娜前往废弃工厂的痕迹，模拟出的对话中隐含的信息让人心惊。
“你利用梅丽莎让‘中间人’替你除掉了科伦波。”
“从结果说，这么理解就好。”
布加拉提闭上双眼：“卡特，你越界了。”
“你觉得科伦波的死亡会导致什么？”卡特琳娜反问，“米兰地区大权旁落，对于组织来说这可是收束权力的好机会。这些权力你觉得会分配到哪里？”
“……”
“在新的干部上位前，米兰的权力会被其余干部无限瓜分。你觉得老板最信任的波尔波能抢到多少？而作为他的得力下属，你又能得几分利，布鲁诺？”
“……”布加拉提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组织很容易查到你身上。”
“安心，我只是将组织本就要做的事情加快了进程。”卡特琳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何况这本是波尔波交给你的任务。”
再多的不用言说，只需对视一眼，两个人就心知肚明。
“毕竟结果好一切都好，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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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拉提听闻科伦波死讯的那一刻，心里只恨人渣死得太轻松。
卡特的毒|瘾和那段糟糕的经历，全部都是拜他所赐。他曾着手用自己的力量与人脉去报复，但被卡特阻止。
时机未到，她是这么说的。
所以现在是正确的时机吗，卡特？
passione要借梅丽莎与中间人“合作”，梅丽莎的逃脱恐怕早在波尔波的意料之内。而卡特横插一脚，在梅丽莎的案件中快组织一步与对方达成协议，挫败了利用梅丽莎插手中间人的阴谋，与此相对的是让中间人替她拿着那份档案“钓鱼”。
而中间人利用卡罗·科伦坡向卡特示好意味着除掉了热情一大干部，也笼络了最受“老板”信任的波尔波。
三方盈利，而卡特隐于利益交换之下。
科伦波的死亡只是其中一个环节，是牌桌上最微不足道的筹码，他甚至觉得卡特没有把这个害得自己落入如此境地的人渣放在眼里。
仅仅是路边的绊过自己的石头，恰巧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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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伦波死亡的动荡很快平息，波尔波无疑是获利最多的人，他把布加拉提叫来的时候，堆满肥肉的脸庞露出玩味的笑容：
“很好……你做的很好。”
一场复杂的利益勾结就这么被轻飘飘揭过。
“你最近找女朋友了啊，布加拉提。”
瞬间的如芒在背让头皮应激发麻，布加拉提控制住表情：“家里出事的清白人求我收留一段时间。”
波尔波似笑非笑地放过他，咏叹调般：“浪漫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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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波尔波还没发现卡特的真实身份。
不然今天接到的任务就是除掉卡特了，布加拉提松了口气。
福葛曾经说过相信他的考量，但收留一个卧底警察非常危险——来自组织内的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作为警察本身。
“她是否会背叛你——作为组织对立面的警察，又会对你如何？”
她会不会对你网开一面——布加拉提知道福葛想问的是这个。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卡特从来不是情感导向的人。
“卡特拉·里奇”的假身份已不可考，“卡特琳娜”这个名字，从她成了特工卧底时就成为了国家绝密——除了小队的人，知道的只有梅丽莎、经手的中间人（据卡特推测最多一个人）——
以及警队内的叛徒，和死去的卡罗·科伦波。
对于她来说，现在最容易泄密的反而是自己的小队，即使是不经意的。
但想必她早就做好了风险评估才会在他面前出现，对于后续可能的威胁也早有预案。
群狼环伺，山雨欲来。
他太了解卡特了，这一切仅仅是风暴前的蝴蝶振翅。
“梅丽莎的事情到此为止。”布加拉提在小队面前为此事画下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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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正在酝酿，但小队与卡特的生活姑且回归了平静。
好消息是，之前在垃圾场翻出来的好几件凶器和物证，对应的案件都有了后续。
这一日，小队的几个人无所事事地赖在据点别墅里休假，布加拉提和阿帕基陪同卡特琳娜处理其中一桩案件——“处理”等于指认凶手然后打到3年内爬不起来，再扔到警察局。
“这已经是卡特这个月解决的第三起吧？”米斯达趴在沙发上举着杂志，封面上的性感女郎裹着浴袍呼之欲出，子弹们叽里咕噜地围着茶几吃零食。
福葛审着这个月从街道收上来的账目：“第五起，算上已经立案只缺物证的。”
“牛逼……”无意义的感叹飘在空气里，米斯达突然鲤鱼打挺，“你们说布加拉提什么时候能追到人啊？”
“米斯达你好无聊。”纳兰迦从数学题中抬头，“福葛，这道题怎么都算不出啊！”
“纳兰迦，你已经学会了加减法，”福葛凑过去好言辅导，完全无视米斯达，“只要转换思路，50-5等于45，那50-45等于多少？”
“等于……5！”
“我知道你可以的！”两个人一唱一和，只留米斯达在旁边据理力争。
“你看，虽然肯定是我最受欢迎啦，但布加拉提异性缘绝对不差啊！街上不少姑娘都想嫁给他。但这么长时间他有跟哪个姑娘走得近吗？没有！卡特出现前我还以为他是个gay佬，从监狱把我捞出来是为了捡肥皂！”
纳兰迦大笑：“哈哈哈，阿帕基听到一定会把你揍死的！”
“首先，在座最受欢迎的肯定不是你。”福葛矜持地把白眼收回去，审视的目光把米斯达打量地发毛，“自我意识也太强了，布加拉提真是gay也看不上你的。”
“你什么意思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哈哈，最受欢迎的肯定是我啊。”纳兰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米斯达。
“纳兰迦别打岔！我是说，布加拉提和卡特肯定有一腿啊！”
“米斯达。”福葛算是明白了，今天不陪着八卦这事就算没完，“布加拉提不和其他女孩子走的近是因为，我们是□□啊傻子。”
“那卡特还是警察啊？听上去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虐恋。”米斯达坏笑，“你们都没注意过吗？布加拉提看卡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纳兰迦沉默了一会，把头发揉得更混乱：“因为他们是‘家人’吧。”
“家人”这个词，在纳兰迦心里是不一样的。
米斯达不置可否。他总觉得不是，或者不只是这样。
“在说什么？”布加拉提抱着一大盒柠檬蛋糕推开门，一脸自然地加入他们的话题。
三个人连忙安静如鸡，布加拉提眨眨眼，小小的问号仿佛从头顶具现。
“他们在讨论我和布鲁诺是不是恋人哦。”
“啧，这群小鬼。”
卡特和阿帕基拎着几兜子的肉与菜姗姗进来。
米斯达：“咳咳咳！！”
这都能听到吗？！
纳兰迦：“都是米斯达在后面八卦的啦！”
福葛也一脸与米斯达划清界线的表情。
“你们很闲吗？”布加拉提挑了挑眉：“今天去苏连托办事顺路买的蛋糕，拿去切了吧。”
柠檬蛋糕被精致地包装在纸盒里，丝带上印的“pastieriavarriale”是苏连托一家开了40年的老店，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利口酒的清香裹挟着柠檬酸的味道挥发在空气中，引诱得人不自觉咽口水。
纳兰迦和米斯达欢呼着噔噔噔跑进厨房，无视了从刚才开始就在旁边发射眼刀的阿帕基，福葛和他对视一眼，决定把这个无聊的八卦话题一同揭过去。
与其说无聊……不如说这个话题的背后牵扯太多了。
蛋糕很快被端了上来，纳兰迦嘴巴里已经塞得鼓鼓囊囊，米斯达追在后面打打闹闹，奶油做成的馅和着糖衣从勾金线的盘边滑落。
柠檬酸涩的清香弥漫在别墅里。
卡特琳娜自然地在布加拉提后面又取走了一块。米斯达正为摆脱了从四块里面选择的命运而欢天喜地。
“抱歉，卡特。”布加拉提悄声道歉。
“没关系的。”
卡特琳娜微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