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功而返
江虞站在门口听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
一个说你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你不能进城主府;一个说家里长子已经那么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母亲了,你是因为我们才受的伤,我有责任进府去照顾你,做人讲究知恩图报,他们也会支持我。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说服不了谁。
江虞无语望天,忍不住开口:“我觉得——”
那两个人的视线立即看过来。
“你们这么吵也没意思。”她皮笑肉不笑,“反正结果都是要进的。”
都被她逮着了,还当着她的面讨论进不进呢。
她随手摸出张通讯符,给元衡传了信,望向张嘴还欲还嘴的君莫,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左移一步为他将门口完全露出来,往后一扬首:“进去吧,元衡在府里。”
“我还有事。”江虞走下台阶,径直从他们身边路过,“就要劳烦你们自己进去了。”
君莫的注意力因为她的话再次被吸引过来,不由问道:“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守夜吗?
他看他们之中已经有两位出去了,但他们也没有走后门啊?
“去城里转一圈。”江虞没说实话,视线又在成叔和君莫之间转了一圈,又看了眼地上纸袋里已经被吃的差不多的烤鸭,挑了挑眉,“你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没有一个守卫过来吗?”
君莫似乎也想到什么,跟着她挑了挑眉,摊手:“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基本上过了花园左边那条路,就没什么巡逻的护卫了。”
左边那条路?
江虞心底一个咯噔。
她也是从左边那条路过来的。
她还以为是她隐藏得好,如果君莫说的是真的,那就不是她藏得有多好,而是城主府根本就没有安排人巡逻——
或者,巡逻的人不见了。
江虞面色有些难看,有心去找闻人怀询问一番,但计划已定,她也不能半途而废。
“我明白了。”江虞勉强笑了笑,“你们先进去吧。”
她带着心事匆匆走了,自然也没有看见君莫在她离开后一瞬间痛苦起来的表情。
在成叔惊恐的神情里,君莫的脸色忽然煞白,巨大的疼痛忽然席卷整个大脑,心口也仿佛猛然被刀剑穿透,疼得他不得不痛苦地弯下腰去。
是……是与那群邪魔交手的后遗症吗?
“小郎!”
成叔匆匆来扶住他,却只堪堪抓住他的袖角。
君莫不堪重负般地蓦然跌倒在地,一只手被成叔紧紧抓住,一只手险险撑住地面,片刻又不由自主地去抓揉胸口,想要以此来缓解痛苦。
“小郎——”成叔立即蹲下来扶他,神色焦急惶恐,“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
疼痛之下,君莫意识模糊,完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好疼……”细密的冷汗布满额头,泪珠顺着他的脸庞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君莫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好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他要被疼死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抓揉胸口的手因为他攥紧的动作而泛白。
他好像真的要死了,这些年的记忆在他脑子里不断浮现。
濒死时被人救起,有幸入苍羽宗修习,与师兄弟相伴这么多年。
他想起山上还在等他参加完宗门大比回去的人,意识越发迷糊:“师尊……”
最后,他隐约听见有人向他靠近,一只手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
江虞从君莫之前说得那道小门出了城。
正如君莫所说,那条小路越走越窄,到最后那一段路时她甚至不得不侧着身子走过。
闻人怀新派了一队护卫过来守在路口,好在似乎是都见过她的脸的,不需要她费什么劲,轻而易举便将她放出去了。
江虞穿梭在林子里,月光打下来,斑驳的影子落在江虞身上,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周围一时显得有些恐怖。
林子里一片黑暗,好在今晚的月亮够亮,她能看清自己的影子。
江虞并不知道那群邪魔的巢穴在哪里,只是胡乱逛着,顺便制造这些动静,想要将人引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她那便宜爹爹和宗主宋连,应该已经有一个人在准备往翎都赶了。
他们不用再担心武力方面的问题。
只是可惜他们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迅速找出内奸,又能第一时间救出这些老百姓。
江虞想着被抓走的那些人,在城外转悠了许久,甚至还去了那道白天被她和元衡破坏的阵法边又随意用脚胡乱擦了几笔。
可是直至天边破晓,她都没见着半个邪魔的影子。
后半夜时,她壮着胆子拿着剑挨个进了翎都周围可以藏人的山洞搜查,愣是没见着邪魔的半根头发。
江虞泄了气,御剑绕着翎都又找了一圈后,无可奈何地回了城主府。
无功而返的她在门口正好撞上准备出去的闻人怀。
对方看见她,明显愣了一下,又瞧出她眉眼之间的疲惫:“江小道友,昨晚出去了?”
他记得,昨晚出去守夜好像只有两个。
江虞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昨晚没睡着,出去转了转,结果在房顶上看月亮看睡着了,一觉起来——”她的表情有些难受,皱着眉伸展手臂,又扭了扭脖子,忍不住抱怨,“腰酸背痛的。”
像是忽然意识到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熟悉的那几位同门,江虞忽然收敛了动作,抿着嘴笑了笑:“让城主见笑了。”
还是个才下山的,娇气的小姑娘,外面全城戒严,人人都担心邪魔会找上自己,她倒是心大,还能躺在外面的屋顶上睡着,像是没有半点警惕心。
听说除了青筠仙尊这个亲爹,魔尊也是宠爱这个干女儿的,可见家里将她养得有多天真。
闻人怀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小道友客气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没休息好,可以再睡一会儿。”
江虞点了点头,又歪了歪脑袋:“这么早,城主要出门吗?”
闻人怀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这是那位‘成叔’的信,他说昨晚托元小道友带去家里的那封信写得太过简单,什么都没解释清楚,如今君公子醒了,他怕家里人担心,又重新写了一封,托我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