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夏初遇指着堆得跟山一样的衣服筐，里面装满了穿过的衣服，“友情提示，看见你昨天穿过的白色西装了没有？”
百会过去用一根手指头把衣服挑起来，捂着鼻子嫌弃，“哎呀，这是什么味儿？”
就见她最喜欢的那件白色小西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上面什么颜色都有，就是这白色越来越少，她们昨天晚上去打水彩仗了？可是上面的菜汤菜汁是什么情况？
“你还知道难闻啊？！”初遇被她搅醒了干脆爬起来不睡了，跟她比划着说，“你昨天晚上那叫一个英勇神武哟，端起这么大一盘子剩菜汤，啪一下，全倒在一个大哥的脸上了。”
“不是吧？我哪有这么野蛮？”百会不相信，“姐平时可是个淑女。”
“嗯，我昨天也算是见识了您这位大小姐的淑女本质。”夏初遇指指她鼻尖，“我来给你补充一下你昨天晚上的壮举，从我们去跳舞开始讲起。哦，不是我们，是我去看你跳舞……”
噼里啪啦，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百会讲了一遍。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是学长安排利萨把我们扒出来的？”
“对啊。”
“我就知道。”百会关注的点只有这一个。
初遇：“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就知道学长一定在某个地方默默关注着我。”
初遇：“这是重点吗？”
百会：“当然，在我这里男神就是重点。”
初遇无语，直想翻白眼，这孩子还没从她那个所谓男神的影子里走出来，“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夜色月酒吧也是你们老板的。”
“真的吗？”百会开始不相信，后来就想明白了，又补充了一句，“大神不愧是大神，除了设计，连经商都是个奇才。”
从哪里看出来他是个奇才了？初遇心道，这个丫头真的中毒不浅啊。
…………
早上的时间总是那么匆忙，来不及让百会思考太多，就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两人聊了好大一会儿，百会一看表，嗷嗷直叫，“哎呀哎呀，怎么这么快！要迟到了。”
夏初遇忙问：“洗手间你用完了吗？我内急上厕所。”
“马上，马上就好。”
百会一出来，夏初遇就冲了进去，人有三级嘛！
每个早上的兵荒马乱再次上演，越是要迟到了，越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哎呀，我衣服呢？怎么没有干净的衣服了？”
百会转头看着装穿过的衣服的筐子，才想起来，“坏了，送去干洗的衣服昨天忘记拿回来了。”
看着衣服筐里面堆积成山的未洗衣服，百会想哭的心都有。
突然眼光一亮，看到椅子上有个购物袋，里面除了外套还有一件藏蓝色连衣裙，款式新颖既时尚摩登又带着职业范儿。
很适合她穿。
“哎呀来不及了，小初这是你买的衣服吗？我先征用了，等我下班回来给你买套新的。”
初遇在厕所里传来一连串的话，百会就听到“那个”俩字，后面只传来哗哗啦啦冲马桶的声音，什么也没听到。
“好了，我就穿一下应个急，回头下班给你买件新的，不要那么小气嘛。”
百会那丫头拿着衣服没听到初遇说什么就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匆匆走向门口，边走边涂口红。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初遇在厕所里想提醒她，这是你们单位利萨姐借的，你穿着若是被利萨姐看见了会不会尴尬？
等她出来后，看着空空如也的服装包装纸袋，程陈百会同学早已换好衣服，风一般地飘走了。看来她在厕所里说的话，百会根本就没有听见。
看她走了，初遇还是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在厕所里说，衣服是昨天晚上利萨姐借给我应急的，你好像没有听到哇。宝贝你穿着要是万一被利萨看到，别忘了想想怎么说哈？”
初遇曾经也是上班族，完全理解上班人每天早上有多匆忙，于是没有打电话就发了条信息。
程陈百会穿着新衣服美美地走在路上，迎来不少回头率。心中悠悠的想，小初这家伙眼光不错啊，这件衣服挺好看，她好喜欢胸口和袖口的玫瑰花刺绣。
刚进公司，正好遇见宫总和利萨姐，宫总还比往常多看了她好几眼。
她赶紧打招呼，“宫总好，利萨姐好。”
宫南卿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百会早！”利萨姐笑眯眯地看着她，和颜悦色道，“这件衣服真不错，很漂亮。”
被公司前辈、老板面前的得力干将夸赞，百会心里那个美，甜甜地道谢。
公司大堂的相遇只是一个插曲，但这种美好的心情坚持不过三分钟。
回到自己工位上，掏出来手机，这才看到小初发来的信息，心中忍不住一番哀嚎。
“小初，你害死我了。我才刚看到信息，哎呀，我在利萨姐眼里成什么了？！刚才利萨姐还说好看。”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初遇刚刚面试完，看到百会的信息，回复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少给我文绉绉的。”
初遇又回复：“都会过去的。利萨姐人很好，她也知道你昨天晚上衣服坏了，况且她夸你穿着好看，应该认可你穿着这件衣服的。”
发过去之后，又补充，“回头我们约利萨姐一起吃个饭，再买一套衣服送给她吧，到时候把这件事好好解释一下。”
百会：“嗯，也只能这样了。都怪我今天早上太着急了，都没问清楚就穿了。”
百会越想越生气，可是这事又不能怪别人，都怪自己犯懒没洗衣服。心想等中午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去最近的商场多买几套衣服换下来。
回到办公室里，气得宫南卿拿办公椅上的抱枕撒气，狠狠地把抱枕扔向门口，差点砸到给他送咖啡的利萨。
“怎么了这是，大早上的火气有点大啊！”
利萨弯腰把抱枕捡了回来。
“大表姐，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个丫头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不识好歹，居然把我买的衣服送给她朋友穿，气死我了。”
利萨把咖啡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抱枕递给他，“你又没有跟别人说，衣服是你买的。我说是我的衣服。”
宫南卿冷哼一声，闷闷不乐了一上午，搞得好几个今天过稿的设计师都心惊胆战生怕出错，三个设计被挑出来好几处问题，更有两个设计直接被打回来要求重做。“今天老板是怎么了？有个新来的图上没标楼高，被骂得狗血喷头，现在还在卫生间里面哭呢？”
“还有个没标女儿墙三个字，连组长都跟着一起骂了。听说还罚了奖金。”
“哎呀，幸好我不是第一个发表的，否则被罚奖金的肯定是我。”
“我还是回去再检查一下吧，真怕老板的火眼金睛挑到错处。”
“嗯嗯，我也是。”
有个安排上午过稿的同事急急忙忙跑回来，“你们计算承重了吗？啊，计算了吗？”
“没有啊！”
“赶紧补上吧，里面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丢三落四，这是一个设计师该有的水准吗？什么都不标注，你以为那些工人是你吗，什么都能理解看明白，你怎么不交张白纸上去，啊？几天没好好过稿都皮松了是不是？设计出来了，连材料承重都不计算，楼倒了你承担得了吗？
这个是谁的，这也能称得上是设计吗？这要算得上设计，母猪都能上树建房子了。除了几面墙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你以为设计是这么简单的吗，高中生画得图都比你的有设计感，你以为甲方的钱那么好赚，他们都是傻子吗？
今天凡是过稿有问题不合格的，全部重新来过，项目负责人看完再重新过稿，二稿还不合适的，不用在这行混了……”
几位前辈和中基层领导耷拉着脑袋走出会议室，一个比一个汗颜，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宫南卿说得都对。
今天老板在公司里一发火，中午好多人连饭都没时间去吃，在公司里加班加点重新设计……程陈百会也是，哪里还敢去逛街买衣服，老老实实待在工位上画稿子。
“宫总，电话。”
宫南卿从利萨手中接过来电话，“什么事，说。”
“宫总，肖像维权的起诉书已经提交，我再跟您确定一下要不要和解？”是律师的电话。
“不和解，告。”宫南卿斩钉截铁，又加了一句，“越快越好。”
他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这个女人一直挑战他的底线。放他鸽子不说，还把他亲自挑选的衣服送给别人穿，在她眼里，他是这么好拿捏的吗？
那个程陈百会也是，别人的礼物，她怎么能拿过来穿呢？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女人之间的友情，直男表示理解不了。
…………
本来这段时间初遇很开心，在饭店先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白天在饭店上班，晚上偶尔去酒吧帮乐队打打鼓，虽然赚得不多，日子还算顺遂。
除了编辑打电话问过漫画后续的事，其他一切都好。等从宫南卿那里要回她上个月的工资，就能找个房子尽快搬出宿舍。
夏初遇自觉是个有良心的人，毕竟人都已经离职了，再住在人家宿舍里有点说不过去。
正好百会说也要找房子，所以计划着两个人一起出去合租。
下午突然收到法院传票，宫南卿真的把她告了，居然要她赔偿各种损失共计二百五十万。
两百五？这么敏感的数字，他这是故意膈应人呢吧。
气得夏初遇给他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毫无疑问她还在黑名单里面。
跟餐厅同事借了手机，终于打通了。
但是对方直接挂断，接都不接。
夏初遇是谁，锲而不舍就是她的第二个名字，接二连三的又打了过去。
终于没有被挂断了，初遇赶紧喂了一声，趁对方没有挂断，连忙追问，“宫南卿你在哪里？
“公司。”显然对方已经猜到了她是谁。
“为什么要把我拉黑？”
“不是你先拉黑我的吗？”宫南卿反问的好无辜。
“你等着，我去找你。”可是她早就把他拉白了，夏初遇不跟他纠结，然后展开了另一个话题。
宫南卿：“我没空。”
夏初遇：“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
宫南卿：“那你来公司，你敢吗？”
夏初遇：“我怎么不敢？你等着。”
跟同事道了谢，下午一下班就匆匆忙忙向他们公司赶去。
来到公司，前台说没有约不让她进。她说约好了。前台让她在楼下当着她们的面，再打一遍电话确认一下。可是她还在黑名单里面，根本打不了。
前台说，抱歉，那不能让您进去。
初遇不敢在他们公司楼下等，怕被百会遇见，于是到公司外面的街上等着。六月的天气，太阳已经很毒辣了。
这种电视剧中的桥段在现实中上演，让夏初遇更加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拉开了。他们现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楼上吹着空调，她在街上晒着太阳。
她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站在外面，巴巴看着这座富丽堂皇高大气派的独立办公楼。
后来，隐隐看到百会从办公楼出来，初遇赶紧找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宫南卿下班后，没有直接去停车场，而是到了一楼，问前台有没有人找他。正好前台接待初遇的那美女没在，另一个前台美女利索地回答，没有。
又被她耍了！这是第几次了？宫南卿生气，气自己。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信，只要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坐立不安。
夏初遇，如果下次我再信你再上赶着找你，我就再也不打游戏。
等到夏初遇再次来到前台的时候，前台都已经下班了。她不敢再离开，怕错过宫南卿，于是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等。
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宫南卿下来，等着等着，她居然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老兵每次来公司都习惯了下半夜，今天老卿催得急，他来得早，还不到十点就过来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建筑设计，要不是老爹是做建筑的逼他学设计，估计他早就去学机械了，建造宇宙飞船才是他的梦想。
不喜欢白天来公司就是怕被宫南卿拉着干活。
所以，一般他就晚上来，尤其是后半夜。公司除了几位元老，很少有人认识他。
刚来到大厅，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睡美人，长长的黑色头发如同柔韧的蒲苇一般铺在后背上。让她的身躯更显得娇小，小小的一团坐在那里。
对弱者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老兵同志走过去，看清了人，才发现是夏初遇。
老卿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在这里睡着了，他可不敢招惹。
撒丫子跑上楼，连呼带叫，“老卿你太不是人了，居然让你那小女朋友在楼下没风没空调地睡着了喂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