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谷客山庄
麒戏纹蟾蜍吐玉瓦当下面,矗着黑柱二重朱楼,沿路秋砖刻夏夔有人打趣说这是汉朝的路上藏着离朝的鬼,砖缝里还残留着秋叶碎片。从朱楼正门一入便可见到后面亭台,怪奇寒绝的假山引着鸟鸣,谷山道两旁是树龄皆超过三百年的黄喜树,这个季节垂下龙须样长叶引人打喷嚏,树旁两排石侍女举灯,每列约莫十七八个,在夜里便会有人提灯而至为其添上灯油……
提着两大桶热水,何知猎就顺着这条道走着,本来这种粗活是不劳客人来干的,可是打杂的下人拗不过客人一意孤行,当然也乐得轻快,就提醒一句小心夜路,便随他去了。
走到偏楼,何知猎放下水桶,打开这扇镶嵌着绿雀石和红樱头的包铜钮栀门,里面几人正在赏书,兰朱铭体字架凌乱,书者以离朝辙州监军寺耳君的当夜酒眠次日一百一十七字大同梨家祭最为有名,可这位为了避讳李字只随意点了个三点,共画了十四幅,后世多有临摹,寻常人恐是不能认出一二,但这些人似乎瞧出了门道,脸上满是赞叹的神色。
“呜呼,何兄,你可算回来了,这谷客山庄二小姐刚送来一副寺监军的梨家祭,我看你今早识伪《离后叁堭像》,虽钱刀小瑕、尤工于神还不计三史,但也可知兄台素匠才,书画造诣定是颇深,定于吾英雄所见略同!你看看我说这幅书是假的他们还不信,这真不是蔡某胡说,你观这画,是不是墨浅顿僵、尺韵无二?尤其那“尔主衣邢于北邙”之“邢”字,拘泥转峰若虎行龙穴,分明与寺耳君迥异!啊,这帮俗人奉拙为灵,实在疯痞!你快快来教训教训他们。”
见到何知猎进来,赏书几人中的一位瘦削青年大喜,不顾其他人不满便收起书迹,疾步行至何知猎身前,展开他看。
“蔡兄,在下的确是想与你秉烛夜游、闻蝉论书,但我这两桶热水可等不了。”,何知猎笑着将两桶热水提在身前,驱赶开青年。
这人只好退到一旁,颇显尴尬。
看见这跋扈小子吃瘪,几人在旁边大笑,“你这小丑莫要扰别人小哥了,那御湖衣美人等人家没准都等着急了,你就与我们几个老家伙说说,人家谷客山主今早拿出一副仿画已然掉了大份,怎么可能再拿副假的出来?”
何知猎摇摇头,不与这些书画痴打交道,提着水桶踏在璃虎咬香木梯上,两边栏杆上刻着韩、香、狄三家璟上伏龙的奇谈,与水桶摩擦又刮糊了些沙面。
他继续走,终于在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门前停下步子,放下水桶轻轻打开了门,目之所及是一扇凉锦勾银丝财瓜三折屏风,隐隐可以看出是袅娜阿姿一人在木盆中端坐。
“丈夫,你回来了。”,那身影站了起来,带起呼啦水声。
何知猎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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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关上了房门。
接着房间里传出向浴盆倒水声——
“你要注意点,不要令伤口沾到水。”
“是的,丈夫。”
“给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好,看样子差不多已经痊愈了,而且不会留疤,这魔功真的厉害。”
“丈夫?”
“嗯?怎么了?”
“您和熟姜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洗好了,李熟姜站起身,美妇人在何知猎为其擦干身子之时说。
何知猎拧干布巾,搭在澡盆边缘上,转身走回床边欣赏着美妇人,“有什么好不好的?”
“可是这两天你越来越不开心了,丈夫。”,李熟姜静静地看着何知猎。
闻言一愣,何知猎旋即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李熟姜招了招手。
后者就很默契走过来坐在何知猎大腿上,低下头,任由何知猎搂住。
捻了捻手指上的水珠,何知猎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两天,我的确是不怎么开心,但那不是因为你,正相反,你让我开心。”
李熟姜眸色一动。
“起来”,何知猎拍了下李熟姜的屁股。
美妇站起身,此时身上水迹已经干了。
从海松沉香衣柜中取出折叠整齐洁净的整套御湖衣,何知猎熟练地为李熟姜穿上。
“你睡觉罢。”
欣赏了片刻,何知猎坐在床尾,开口,“照例。”
“好的,丈夫。”,李熟姜走到床边,上床后仰卧,头枕在玉石枕上,双手叠放小腹,双足就搁在何知猎膝盖处。
何知猎握着一足,“熟姜啊,以后不要穿这种缀铁的深靴了,穿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穿的那种青丝踩狮垫绵绣鞋就好。”
“是。”,李熟姜答应下来。
“你不奇怪我还记得这种小事?也不问为什么我还知道你当初穿的是垫绵的?”,何知猎好奇发问。
“丈夫聪慧远非常人,记得这种小事不足挂齿。”,御湖衣美妇人说完,看着何知猎顿了片刻,才开口:“至于为何要熟姜穿软绣鞋,这熟姜不知了。”
“说谎!”,何知猎挠了挠李熟姜足心,看着御湖衣美妇浑身紧绷辛苦忍耐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许动,说出我为什么让你穿软绣鞋才行。”
“熟姜……说……以为……这样……可以少……生脚……茧。”
何知猎停下了手,李熟姜喘着粗气,看样子美妇人很怕挠痒。
“你刚才为何说你不知道?”,何知猎问道。
李熟姜恢复平静,“熟姜以为丈夫想自己说出来。”
“你在讨好我?”,何知猎思索。
“熟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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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御湖衣美妇人摇头,“如果惹丈夫讨厌了,熟姜请返回天魔山。”
“你现在想回去吗?”,何知猎笑道。
“不知道,宗主只是命令熟姜听姑……丈夫的话。”,李熟姜回答。
“哈哈哈,那么你便不可以回去。”,捉弄御湖衣美妇,何知猎似乎乐在其中,“你猜对了,我想自己说——
要我说啊,你这打穿上鞋就是一直踩着这垫了绵的软绣鞋,所以这足上才会长这么美的雪蚕纹,这恐怕都是你老爹识货,不许你练武的功劳。你嫁人后更是没有练武的机会了,也很听你爹的话,更别提你生了孩子后体态愈加丰腴,所以一直穿着这养脚的青丝踩狮垫绵绣鞋。后来,秋谡上天魔山,你被抓,杀了那倒霉昏睡的峰大王后又被秋谡抓到,让你练了绝情无欲魔功,所以这段时间里你换上了习武的缀铁靴子,好在时间不长,没有伤着这双美足。”
“不知道秋谡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孩子,还是在故意逗我,不过我倒是真好奇,若是叫你噬子,你还听我的话吗?”
这句话何知猎说完,御湖衣美妇说话,“丈夫,熟姜乃绝情人魔。”
何知猎稍稍用力捏了捏,笑意满满:“那就是甘愿了,跟我说说,你的孩子在哪里?”
“在天魔山脚下一个小村庄的农户那里。”,李熟姜呼出一口气。
抬头看了眼窗外,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何知猎继续捏搓,“男孩女孩?应该是随你姓吧?”
“男孩,姓李。”,御湖衣美妇人有问必答。
外面风飘过,吹得窗帘微动,外面突然闪过一双猩红眼睛,仿佛夜鬼,那鬼魅一般身影扒住窗沿,丢进来一个麻袋,然后消失了。
松开李熟姜的美足,何知猎打开麻袋,指着里面熟睡的小男孩,如鬼魅般轻声问——
“是他吗?”
这一声好似惊雷般在李熟姜心底炸响。
御湖衣美妇人歪过头,看着那小男孩。
小男孩突然哭出声,原来是在装睡!
“哈哈哈哈哈,玩笑矣,玩笑矣。”,何知猎上前敲晕小男孩,“这可是谷客山主的四公子,才不是你儿子。”
李熟姜将头正了回去。
“吓了你一大跳是不是?”,何知猎坐在床头,温情脉脉地看着御湖衣美妇人,“你绝情,但有欲,你刚才说错了,你才修行了一半,是半人魔,所以你绝不会噬子的。而我喜欢的正是你绝情有欲,每天穿着御湖衣陪在我身边。”
“是的,丈夫。”,御湖衣美妇人李熟姜,清脆落语。
“好了,嬉闹够了,也该干正事了。”
嬉笑,何知猎伸了伸懒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