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在世的痛苦

看着床上的方正应，他是如此的坚强，许韫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中场休息，至少上半场她处于一种劣势的情况。但是别忘了，还有下半场。

“已经不晚了…叶萱萱，我们一起回宿舍吧，让方正应他好好休息吧。”许韫贞说道。

“嗯。”叶萱萱勉强的说了出来。

许韫贞将坐着的叶萱萱给扶了起来，随后两人离开了医院，一同坐车返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已经大概七点了。许韫贞和叶萱萱一同回到了宿舍，她们二人同是住在五楼，寝室又是在对立面，于是她们一路上都在聊天。到了各自的寝室前，许韫贞突然邀请了叶萱萱到自己的房间做客，打算继续聊天，她没有拒绝，而是点头答应。

“感觉他似乎蛮信任你的诶，好像有点喜欢你的意思，话说你对他是怎么想的？”许韫贞关上了门，随后便坐在了床上，同时也做了个手势让叶萱萱做她旁边。

“还行吧，我们两个也顶多算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而已啦。”叶萱萱回答道。

“话说你想吃点水果吗？”许韫贞问道。

“可以可以。”叶萱萱点了点头。

她端起了装有着苹果的盘子的同时也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刀。

“不过嘛，似乎在别人的眼里，你们两个人看起来挺般配的。”许韫贞说道。要是注意听的话，实际上是能够听到她的哭腔的。

“是吗？反正我不是很好奇这些的。”叶萱萱说道，“那话说你怎么看呢？”

“我嘛…感觉你们两个并不般配呢。”许韫贞说道，然后拿起了那边水果刀，只不过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刀柄。

“是吧，我也觉得呢。”叶萱萱说道，“不过为什么呢？”

“因为…”许韫贞拿起水果刀，将刀尖指向了叶萱萱。因为叶萱萱是背对着许韫贞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许韫贞对自己的敌意，“我喜欢他啊…”这最后一句告白她并没有大声的说出来，她似乎也不希望让叶萱萱听到。

这之后也成为了一份遗憾，一份无法被知道的细节。

话一说完的那一瞬间，许韫贞将水果刀刺进了叶萱萱的背部，刀尖也从腹部切出来，穿过了她的身体。突然的虚弱感和腹部的撕裂感让她想叫却叫不出来。叶萱萱倒在了地上，血液也涌流出来，溅在了床单和地板上。她将刀拔了出来，叶萱萱则是双手捂住腹部，她看起来很痛苦，并且一直在挣扎着。

想都没想，许韫贞直接将叶萱萱推到了肮脏的床底，丝毫没有在意现在的她是死是活。

“你在干什么…”叶萱萱虚弱的问道。

许韫贞看向了床底的叶萱萱，那里很是黑暗，但是在那黑暗之中依旧能够看到一双闪耀的眼睛，估计是房间里的灯光反射到她眼瞳所造成的。不过许韫贞并没有回答，而是冷漠的看着她。

手上没有任何害怕的抖动，心中没有任何的紧张害怕。一切似乎看起来都是理所应当的，至少对于她来说。

她将床上以及地板上的血迹给清理掉了，之后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似乎又杀了个人，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她害怕到不知所措。她关上了灯，缓慢的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伴随着一阵嘎吱的生锈的声音，像是在营造一种很恐怖的氛围感。

“我好困…好想…睡一觉…”

这个虚弱的声音从许韫贞的房间里传了出来。不过不久之后，便被一阵脚步声给掩盖了过去。

***

与此同时，范瀚文的寝室里。

看完了方正应里的日记后，他特别的生气，因为上面后半段的内容都是在贬低范瀚文他本人。上面的粗鄙之语，以及偏见的看法让他对方正应的印象越来越差。

气急败坏的他将日记本狠狠的丢在了地板上，但这始终不解气。

虽说方正应早已原谅并理解了叶萱萱，同时也错怪了范瀚文，但是无论如何，一回想起那个情景，他依旧是吃醋了，依旧恨他。范瀚文也是如此，也是因此，他们两个人从这一天开始，便是敌对关系了。

***

第二天，教室外。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大家背着书包，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太阳虽然才刚刚升起，但是光线依旧很亮。范瀚文和方正应同时一个班，加上两人对对方的仇恨，范瀚文一上来便抓住了方正应的衣领，并且做出了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毕竟一时上头，看到他日记里是这么写自己的，心里肯定过不去。

“我是惹到你了吗？为什么你要这么搞我？”范瀚文问道。

“那又…怎么样？”方正应挣扎着说道。很显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但是逐渐的，方正应也开始缺氧了，脸色也变差，好像要晕了过去，大家也只是站在旁边看。此时，涵予岑来到了人群之中，看到了面前的一幕，她甚至都没脱下书包就直接过去阻拦他们。

看到一边的涵予岑正在极力阻止着自己，范瀚文也就此松了手。

方正应瘫坐在地上，低着头看向了地面，他大口大口的换气。他随后抬起了头，看着涵予岑和范瀚文两个站在一起聊天，对此也是感到非常的反感。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你这是在伤害无辜的人你知道吗！”涵予岑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很显然我面前的这位应该是先挑事的人。”范瀚文很坚定的说道。

“好好聊一聊不要打架啦！”涵予岑说道。

“行行，不打不打。”范瀚文说道，随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再说这些东西了。

那一刻，他似乎顺从了她。

涵予岑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

冷静下来的范瀚文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的是夏恩达与姜宇浩的案子。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方正应真的杀了他们吗，这一切的案子背后，真正的操控者究竟是谁？范瀚文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许韫贞必然和他们两个人有着关系。

那一刻，夏恩达和姜宇浩好像站在了范瀚文的面前。他们面无表情，身上也是穿着临死前的衣服。他们共同的问了一个问题，让面前的范瀚文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谁才是最终的受益者？”

答案是未知的。

同时他自己也给自己抛下了一个问题。

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范瀚文不知道，而且这些答案他应该到死也不会知道的。

***

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许韫贞身在其中，她似乎一脸迷茫，但是却又好像感觉这个地方特别的熟悉。在这样的一个陌生环境里感到异常的熟悉，实在是有一些奇怪。

这就是一个无尽的房间，看不到尽头。

许韫贞左顾右盼后，依旧是看不到有任何的破绽。突然，一只手猛然的抓住了许韫贞的脚，受到了外界的因素，她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低头一看，许韫贞发现自己刚刚所站着的地方正是在朱瑞雪的身体之上。

让她迷惑的是，自己似乎丝毫都没有感受到踩在身体上的感觉。

一时间，朱瑞雪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个人好比复活了一般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许韫贞不敢相信这一切，但是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她惊呆了，杨俊，林燕，蔡佳，常依韦，洪彪拓，夏恩达，姜宇浩。

那些人都是死去了的人。

当她再看向了朱瑞雪，眼眶里早已满是泪水，她泪流满面，似乎有着一种对不起她的感觉。许韫贞抱住了朱瑞雪，她痛哭着，而朱瑞雪则是冷酷无情的将她推倒在地。

这一切虽然都不是真实的，但是触碰的感受却异常的真实。

就在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从何走了出来，她站在许韫贞的背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许韫贞转过了身。那个人正是叶萱萱，她的脸上还带着亲切的笑容。

许韫贞被惊醒了，她猛然的睁开了眼，自己的心跳也不断加速。踢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裤子和衣服都湿了，上面沾满了汗液。外面也逐渐亮了起来，虽然太阳还没出现，但是天边已经是一片浅蓝色了。

此时正是早上六点。

她喝了杯冷水，冰冷的感觉徘徊在她的口腔里，顿时间，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清醒了起来。许韫贞下了床，随后便换上了衣服。她去了唐睿的房间，只见她也刚刚醒。

“你怎么来了？”唐睿揉了揉眼睛问道，随后打了个哈欠。

“我做噩梦了。”许韫贞回答道。

“你好端端的咋就做噩梦了？”唐睿问道。

“我哪知道。但是奇怪的是，我梦见朱瑞雪了。”许韫贞解释道，手也在比划着。

“朱瑞雪？她不是转学了吗？”唐睿说道。

“嗯…”许韫贞说道，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许韫贞想起了朱瑞雪死的那一天，她的尸体正挂在由毛巾组成的绳子上。想到这，她的全身下意识的震了一下。

“没啥好怕的，就一个噩梦而已。”唐睿安慰道。

“嗯，希望如此。”许韫贞说道。

离开了唐睿的房间后，许韫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背上了书包，离开了宿舍楼。

***

在楼道里，朱瑞雪这三个字反复的徘徊在自己的脑海中，不知道出自于什么原因，不过这让她的头变大，逐渐感受到了一阵痛意。

毕竟，朱瑞雪的死，她感到惋惜，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

许韫贞看到了方正应，他正站在厕所外，看起来也很沮丧，右脚也在不停的踢着墙。他看起来似乎很伤心，同时这样的负面心情也影响到了直径向他走来的许韫贞。

“嘿！你怎么了？”许韫贞问道。

“我没事。”方正应回答道。

“那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沮丧？”许韫贞问道，同时也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方正应的肩膀上，“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似乎有着共同的感情，想必也会有共同的话题聊下去的吧。

方正应沉默的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纹丝不动。他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随后便又直接看向了面前的许韫贞。

“范瀚文…我和范瀚文刚吵了一顿。”方正应回答道。

“啊？为什么啊？”许韫贞继续问道，抱有着一种好奇的态度。

“因为…叶萱萱。”方正应回答道，随后便叹了一口气。

许韫贞听到了这一句话之后，脸上写满了惊讶。阳光照射了过来，闪耀到了她的眼睛，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一阵目眩，于是她用手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叶萱萱她对你干什么了嘛？”许韫贞问道，“难道说又闹矛盾了？”

“没有！”方正应很坚定的回答道，“他看到我的日记里，就是因为叶萱萱的事情，我们吵起来了。”

“说句难听的，感觉似乎你出的这些不好的事情里，都有她的身影。”许韫贞说道。

“不会吧，应该只是巧合而已。”方正应摇了摇头说道。

“对了，话说叶萱萱呢？快上课了还没来吗？”许韫贞明知故问的问道。

“是啊，原先我和她都很很早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迟到了一般。”方正应说道，随后低下了头。

“但愿如此吧…”许韫贞说道，然后对他尬笑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

许韫贞姗姗离去，留下方正应一个人站在那里。

***

然而，自从上一次电脑课的那一件事，从此方正应也为这一小事而感到吃醋。过去的那几天，他都在吞声吐气，每天也至少放学回到宿舍里，对着自己的日记发泄内心里的脾气。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是不舒服，他很不甘心。方正应想哭诉却没人找，唯一的朋友夏恩达也离开了自己，而许韫贞则是对自己有想法。他只好一个人承受一切，最好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方正应站在那，低着头看着地面，陷入了沉思，回忆起了几天前所发生的事，而其中一件却让他难忘。

那是几天前的午休，范瀚文在楼下无所事事。在他不经意间，叶萱萱已经站在了范瀚文的旁边，同时也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背。好巧不巧的是，方正应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

“诶…诶？”范瀚文转过身对着叶萱萱说道，他似乎很惊讶，“怎么了吗？”

“你科学的那一个项目搞定了吗？”叶萱萱问道。

“项目不是应该你来做的吗？”范瀚文反问道。

“啊？”叶萱萱很惊讶的喊道，“是我吗？”

“记得当时不是交给你了吗，你难道没做？”范瀚文问道。

“我没啊…”叶萱萱回答道，“那怎么办呀，只剩下三天了，我们都没有任何进展。”

“那看起来只能赶紧解决了。”范瀚文说道。

“现在吗？”叶萱萱问道。

“当然。”范瀚文回答道。

“但是…现在老师不让学生上去呀！更何况科学教室在五楼，上下楼也要花很多的时间，还会很累…”叶萱萱抱怨道。

“这个…”范瀚文说道，顿时间哑口无言。

“算了！”叶萱萱说道，随后自己抓住了范瀚文的手，“毕竟也是赶时间，那么我们就赶紧上去吧！”

说完，叶萱萱拉起范瀚文的手，带着他一路从操场跑上了楼梯间，随后到了五楼，继续做着他们的科学项目。然而，这一切都被方正应看在了眼里，正是这一幕让他感到深深的醋意，同时也加重了自己对于范瀚文的负面印象。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牵着别的男生的手如此的专注着是种什么感觉？应该是说不出来的恨吧。

方正应握紧了双拳，身体似乎在紧绷忍受着痛苦一般，然而，嘴上却只能一直感叹着无奈。

那一天的晚上，方正应的寝室里。

他坐在桌子前，眼神却是漫不经心。方正应看向了外面的星空，好像是在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回想起中午的那一幕，自己的心不经感受到了难堪，一股满满的酸意涌了上来，让他感到难受。心跳的越来越快，整个人也感到紧张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导致他有点痛苦。

尤其是看着他们二人牵着手，想着自己和她也从未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准确的说，他们二人在一起的事才刚刚曝光，以前的他们跟对方根本就不敢怎么样，怕引起误会…虽然那本就是事实。

方正应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闭紧着自己的双眼，眼前则是一片的黑，脑袋也传来了“嗡嗡”声。外界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复存在，他也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而是想一个人安静的独处，任凭他嗷嗷大哭，或者小声哭泣。

每当一个人难受起来的时候，心里往往都会浮现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心情也会变得暴躁起来，好比发疯一般。

那一个晚上，方正应根本就睡不着，而是躺在床上，仰望着白白的天花板，一直在思考着。

回忆这些东西让他感觉很尴尬，但是却又为愚蠢的自己感到好笑。他站在那里，大笑了起来，路过的学生则是把他当作神经病和变态看待。

明明马上就要上课了，他却在一边不务正事。

毕竟谁没事会站在厕所面前大笑。

***

上课铃响了，和往常一样的一天又开始了。

方正应也回到了教室门口，他背上了书包。在进入教师门前，他看到了范瀚文，于是他好比用他泄气一般，直接撞了过去，潇洒的进入了教室。

涵予岑看到了被撞到一边的范瀚文，不经赶忙走了过去，扶了扶他。

“你没事吧？”涵予岑看了看范瀚文问道。

“我没事，谢谢。”范瀚文回答道。

“我…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啦，这是应该的！”涵予岑说道，随后一把松开了自己的手，之后又看向了教室内的方正应，“但是他这样做真的是太可恶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变得好怪，和以往的他完全不搭边。”范瀚文低下头分析道。

“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撞你呀？”涵予岑问道。

“我也不知道。”范瀚文回答道，“不过我敢相信，他撞我绝对是有理由的，而并非随意的。估计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我们？我没干什么吧？”涵予岑问道。

“没没，不是指你，是我和他之间。”范瀚文回答道。

“哦哦。”涵予岑如同恍然大悟般说道。

“嗯…也或许是我多虑了。”范瀚文说道，随后便进入了教室。

“诶？什么多虑了？你在想什么呀？”涵予岑也连忙背上了书包，之后跟在他后面问道。

自从刚刚的那一次起，这一整天方正应都在处处为难着范瀚文，无论是多大的事还是多小的事，他总是会插进来，打扰着他的每一步，以至于现在范瀚文已经对他开始感到厌倦了。

他们两个人好像水火不容一般，互相厌恨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