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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岁欢

褚南星左手提着药包,右手优雅的拿着两根糖葫芦,她可太爱这些甜甜的东西了,真不理解为何会有人不爱吃甜的。

“唔。”

人流中有人撞了一下褚南星。

褚南星皱皱眉,心中虽有厌烦,但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难免磕磕碰碰,她抖了抖袖子,鼓着小脸苦恼道:“唉,我好歹是宰执府的大小姐,怎么就亲自来买药了呢?”

褚南星又走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一抹腰间,钱袋果然不见了。

“混蛋!”褚南星咬牙切齿,还是追了上去。

“来人啊!那人拿了本小姐的钱袋,谁抓住他本小姐重重有赏!”褚南星本就姿色不错,当街这一娇喝吸引了不少人。

“站住!”

“抓小偷!”

偷了褚南星钱袋的小偷像个泥鳅一样穿梭在人群里,一时竟也抓不住。

小偷暗骂晦气,闷头直跑。

“胆子很大啊。”

一个穿着蓝底暗星长袍的男子扣住小偷的肩头,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很快又赶来了三个身着统一蓝袍的男子,将这个倒霉的小偷摁住:“知道你招惹了谁吗?”

“阿深!”褚南星有些意外:“你居然来的这样快?”

岑深将钱袋双手奉上,有些无奈道:“小姐,您又任性。”

“哪有!”褚南星不服道:“我当军医实现我的抱负哪里任性了?”

“那您大过年的不回家?”

褚南星心虚的嘟了嘟嘴:“我那不是怕爹爹骂死我嘛。”

岑深又道:“那您一个人出来玩乐也很危险啊,身边也不带着人。”

“没有一个人啊,我跟……”褚南星顾忌元书祎的身份,只道:“我跟一个朋友出来的,她很厉害,能保护好我。”

“是吗?”岑深四处看了看:“那您那位很厉害的朋友身在何处,让您一个人上街也放心?”

褚南星不耐烦的摆摆手:“她去追查人贩子去了,话说,父亲有派人来吗?”

褚宰执身居高位,心系百姓又刚正不阿,三个人总归是太少,褚南星征得秦、元的意见后就搬了人来。

柳州城与皇城近得很,策马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岑深道:“宰执已经禀告了陛下,刺史下午就到,宰执怕你一时冲动有危险,就叫我领着人先来。”

“我也没那么不靠谱吧。”褚南星塞给岑深一根糖葫芦:“请你吃。”

岑深看着糖葫芦,笑了笑:“这便是传说中的重重有赏?”

“喂!”褚南星为糖葫芦打抱不平:“这糖葫芦很好吃!很甜的!”

元书祎将姑娘们带到了驿站,岑深派手下将那两个人贩子押了过来。

岑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元书祎:“这就是小姐的朋友?”

“对。”褚南星忙着检查这些小姑娘的身体,没空搭理他:“他叫阿柯。”

元书祎看着岑深微微颌首,算是打招呼。

岑深回礼:“在下岑深。”

褚南星检查完小姑娘们的身体,气愤道:“真是气死我了,那两个人贩子呢!本小姐要弄死他们!”

岑深道:“那两人关起来了,怎么这样生气?”

“那些孩子都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六岁!身上的伤多的都数不清,三个……”褚南星说着说着就红了眼,有几分更咽:“三个被割了舌头,两个被折了双腿双臂。”

元书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事,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声道:“不必你动手,蜀国刑法不会放过他们。”

“你们已经回来了?”梁远从门外走进来。

元书祎道:“秦帅还没回来,你那儿有什么线索吗?”

“刘路没在知州府,我悄悄摸进去看了,他似乎昨晚就没回来。府里陈设没什么不对,摆件都不是很金贵,应该也没有密室之类的。”

褚南星道:“在知州府藏污纳垢可是有风险的,上面随时会有检查,难不成在城外建了潜邸?”

岑深:“小姐说的有道理。”

元书祎想了想:“我去城外看看,南星,一会儿你和刺史洽谈。”

褚南星点点头:“交给我,你小心点。”

元书祎看向岑深:“一会儿领了人直接往城外西南方向摸。”

岑深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城外林木茂密,冬日树的叶片仍旧翠绿,元书祎脚程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昨晚与黑衣人交手的地方。

她爬上高树,在层层枝叶中看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宅。

元书祎在外徘徊好久才找好时机翻进去,这处不大的宅院可谓是戒备森严,围了好几轮守卫。

刚落地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元书祎皱了皱眉,立刻躲在檐下的柱子后面。

她屏住呼吸,靠紧身后的房门,右手摁住了腰间的匕首,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藏身之处,只要那些守卫一走近就能发现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元书祎都能听到袖衫摩擦,武器碰撞的声音。

元书祎双眼微眯,腰间的匕首慢慢出鞘。

忽然身后一空,元书祎身后的房门竟然打开了一条缝,一条手臂迅速将她拉了进去!

匕首立刻出鞘,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摁住了元书祎的右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是我。”

“阿辞?”

秦砚辞摁着元书祎,看着门外的守卫走远才放开她。

“你怎么来了?”

元书祎将匕首插回腰间:“帮你。”

这是一间荒废的小厨房,秦砚辞不是说废话的人,当即道:“刘路就在这里。”

“我已将城中的女童转移到驿站,那两个人贩子也已被关押,他们指控刘路贪污受贿,指使他们贩卖女童,京城来的刺史在来的路上。”

秦砚辞点点头:“嗯,有四个姑娘被关在密室,我在书房发现了贩卖名单和流通路线。”

秦砚辞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元书祎:“刘路应该派人监视那个小院了,我们瞒不了多久,书房还有他贪污来往的信件和证据,我们要立刻收网。”

元书祎看着纸上画出的贩卖流通路线,慢慢收紧了手指,那已经形成了一张网,可怜的女孩儿被贩卖到了各大州城,数量多的惊人!

门外的声音忽然躁动了起来,守卫的脚步也开始散乱,元书祎与秦砚辞对视一眼,瞬间明了。

——刘路知道知道事情败露,要逃跑了。

秦砚辞看着门外的情况:“密室就在书房,出门左拐,你去救那四个孩子,尽可能将书信之类的证据拿到手,我去拦人。”

“好。”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冲出房门,守卫们大惊失色。

“什么人!”

“杀了他们!”

秦砚辞的长剑陡然出鞘,刀光剑影间守卫倒了四五个,皆是一击毙命的招数,秦砚辞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

元书祎的身法快如鬼魅,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割着性命。

两人对视一眼,元书祎从守卫的缺口闪了出去,秦砚辞上前一步拦住了阻拦元书祎的守卫。

去往书房的路都是守卫,元书祎沉着脸一路杀了过去。

“快!快点火!”

几个守卫点着了书房,不要命的杀向元书祎!

“别管他了!护送大人离开!”

守卫立刻退开,元书祎管不了太多,浓烟冲天,书房已经烧起来了!

门上了锁,元书祎捂着口鼻,眼眸一黑,脚下发狠,直接踹掉了门锁!

书房一片狼藉,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有价值的证据。

管不了太多,元书祎的首要目的就是救人,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瓶,想都没想就转了一下,两扇巨大的书柜缓缓的打开了。

十个密室,八个都是这样的机关。

元书祎刚要进去,余光一扫,注意到了书柜上纹理,她抬手自上向下摸,果然摸到了一条极深的纹路,元书祎二指并拢往下一摁,书柜竟弹出一个暗匣。

匣内有一张纸,元书祎展开一看,神色微变,她将那张密报妥善的揣在怀中,大步走进密室。

昏暗的密室内,一个小姑娘缩在角落,其余三个抱在一起抽泣,见到元书祎一身杀伐走进,吓得哭声更大了。

元书祎尽量放柔了声线:“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跟我走。”

三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动。

“外面已经烧起来了,你们想死在这里吗?”

元书祎走向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少女,她还活着,只是那双眼眸空洞无光,与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元书祎蹲下身:“跟我走。”

女孩儿转动了下眼珠:“死便死了,我都已经……已经这样了,还活着做什么呢?”

元书祎看着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有大片的青紫,嘴唇也是微肿,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元书祎将她扶起来,握着她的肩头,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活下去,我带你离开。”

浓烟将少年的面庞熏的有些花,但依旧能看出本相的清冷俊秀,火光将他的双眸映的发亮,女孩儿的泪珠划过脸庞,声音更咽:“那个大婶也说会带我去吃好吃的,会给我买暖和的衣服,她骗我……”

外面的火越烧越大,房梁都快撑不住了,滚滚浓烟中,元书祎从腰封里拿出一颗糖,放进女孩儿的手心:“我不骗你,我发誓。”

女孩儿收紧糖果,泪水决堤。

少年挺拔坚毅的身躯撑着布帘,护着四个姑娘冲出了火海。

刘路压根没走远,才退到院外,秦砚辞手执长剑,一人已是抵过千军万马。

元书祎将女孩儿们带到院子里相对安全的角落,拿着匕首结果了一个想要偷袭秦砚辞的守卫。

两人并肩而立,元书祎看着被守卫层层护住的刘路,声音比冬日的寒风还冷:“你走不了。”

刘路对上元书祎的目光,腿一软,若不是身边的守卫扶了他一把,他恐怕就要跪了。

“给我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刘路身边的守卫都冲了过来,刘路见势便跑。

元书祎和秦砚辞背靠着背,黑白身影分明,却不对立,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

长剑强劲霸道,匕首灵活敏捷,数十的黑衣人一时竟也近不了身。

忽然一阵骏马嘶鸣,齐整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岑深和梁远带来了刺史和官兵。

日暮西沉,霞光铺了两万里,凛风夹着雪粒吹乱了少年的头发,两人相视一笑,长剑垂在了身侧,匕首插回了腰间。

除夕这天,柳州城下了好大的雪。

柳州知府贩卖女童的事举国震惊,朝廷派了大批的人按照刘路留下的贩卖网各地寻人,接女孩儿回家。

家离柳州近的女孩儿就由宰执府的人送回去,只剩下了纸鸢迟迟不肯走。

元书祎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孩儿,问道:“你当真要跟着我。”

“求你别赶我走,就让我在你身边吧,哪怕为奴为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纸鸢。”

“这名字太薄。”元书祎道:“以后便叫岁欢吧。”

岁岁平安,岁岁欢。

柳州城的郊外人烟稀少,树木嶙峋婆娑,修罗阁的暗卫带走了岁欢,钟韫这才缓步而来,恭敬的对元书祎单膝下跪:“小姐。”

“起来吧。”

“小姐要将岁欢安置在何处?”

“交给苏茉吧,让她好生看顾。”

“是。”

钟韫看着面前清冷出尘的女子,一时有些失神,但很快便恢复了理智。

“小姐,那个人的线索在万昌县断了。”

元书祎负手而立,面上情绪未动:“加派人手暗中调查,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

钟韫垂着眸子,又站了半晌,才道:“小姐,秦帅在调查您。”

元书祎忽地笑了,这一点也不意外,秦砚辞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她手上有修罗阁,他若是按兵不动才奇怪。

元书祎摩挲着腰间的匕首,绵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疯狂的兴致“让他查。”

“若是秦帅的人阻了我们的脚步……”

元书祎的拇指弹出一寸匕首,又“叮”的一声摁了回去:“务必不着痕迹的解决他们。”

……

带着风雪冷气的元书祎刚进屋就被褚南星拽住了:“你去哪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梁家的客房很热闹,宋樱雪、秦砚辞和岑深都在。

元书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有事?”

褚南星又笑着凑了过来:“好事!你猜,是什么好事?”

元书祎看了一眼宋樱雪,她的双眼没有覆白绫,这好事很好猜:“你成功了?”

“是啊!”褚南星欢悦道:“樱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点东西了,我也太棒了吧!”

梁远看起来十分高兴:“多亏褚小姐啦!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褚南星高贵优雅的抬起头颅:“医者理当如此。”

元书祎在外面冻了许久,刚想去倒杯热茶暖暖身子,谁知道褚南星拽着她的手腕不松手:“你夸我两句。”

“啊?”

褚南星亮着星星眼,软绵绵的撒娇:“多夸几句,我这也算是出师了吧,我看以后谁还不拿我当医师看!”

元书祎笑了笑:“褚医师医术超群,不必太在意那些俗人的眼光。”

梁远也道:“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褚医师的医术不必那些自诩名医的老大夫差。”

“我们大小姐多棒啊。”岑深笑眯眯的走过来,将元书祎的手腕从褚南星的手中扯出来:“小姐,宋小姐的药是不是要煎好了?”

“哦对!差点忘了!”

褚南星赶紧去宋家救药,岑深紧随其后。

元书祎转了转手腕,岑深手劲有些大,弄得她有些不舒服。

梁远将宋樱雪送回家中用药,秦砚辞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了茶水放到一旁,示意元书祎坐过来一起用茶。

“阿柯小兄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与褚医师走得太近。”

元书祎也发觉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宜与南星走得太近,得顾忌南星女儿家的身份。

“我会注意的,秦帅。”

梁远回来后兴冲冲的跟元书祎和秦砚辞宣布:“我和樱雪初四便要成婚了。”

这日子订得也太近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得在梁远回军营之前完婚。

元书祎和秦砚辞异口同声:“恭喜。”

元书祎顿了顿,才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宋家和梁家的亲戚不多,我和爹爹宋伯父商量了一下,想要包下源丰楼,张贴告示宴请宾客三百,先到先得。”

真是大手笔。

秦砚辞解下钱袋,推到梁远面前:“军用补贴。”

“啊……不、不用。”梁远受宠若惊。

秦砚辞表情平淡:“军中规矩,并无不妥。”

梁远笑了笑:“多谢大帅。”

元书祎也将钱袋放到梁远面前:“份子钱。”她站起身:“我去帮你安排源丰楼的婚用事宜。”

梁远拍了拍元书祎的肩膀:“多谢阿柯。”

源丰楼是柳州城最大的酒楼,多为达官贵人吃喝聚集之地,梁家是真的在乎这个儿媳。

梁家已经交了定金,元书祎就看着他们布置灯笼红纸纱幔之类的。

元书祎对比着两家纱幔的成色,对一直跟在身后的人道:“大帅觉得哪家的成色好一些?”

秦砚辞道:“左边。”

元书祎点点头,她也这样认为。

元书祎对梁远的婚事十分上心,源丰楼的婚用陈设都是元书祎精心挑选的,她乐此不疲,似乎这样就能弥补兄长和姚家姐姐的遗憾。

除夕的爆竹从清晨一直响到午夜,梁家后院的小厨房热闹极了,几个少年打算自己包饺子,做年夜饭。

宋樱雪眯着眼睛,手把手教褚南星捏花边饺子,岑深剁好了饺子馅又开始炒菜,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厨艺还不错,小厨房很快就飘满了菜香。

元书祎和秦砚辞站在一旁擀饺子皮,梁远站在宋樱雪身边包饺子,两人总是时不时的对视一眼,然后抿嘴一笑。

褚南星叉着腰数饺子:“各位,五十个饺子够了吧?”

梁远道:“应该够了,一会儿煮好,我拿两盘送到前院给伯父伯母他们送去。”

宋樱雪的父母也来梁家了,就在前院和梁父梁母喝酒。

宋樱雪柔柔一笑:“我和你一起去。”

褚南星迫不及待的窜出房门:“我们出去放烟花吧,本小姐都等不及了!”

岑深拿过挂在一旁的披风追了出去:“小姐,系上披风!”

冬日的夜总是更黑一些,但今夜灯火通明,烟火点彻长空。

梁远将点燃的烟花递给宋樱雪,烟火璀璨,照亮了她眼中的阴霾,女子嘴角挂着的笑像一汪春水,宁静又柔和。

元书祎也点燃了一束烟花,刚想递给褚南星,却被岑深截了胡。

岑深擒着一抹笑,抬眸幽幽的看向元书祎。

元书祎脚步一顿,转身将烟花递给了秦砚辞。

秦砚辞茫然的接过烟花:“给我干什么?”

元书祎正色道:“旁人有的,大帅也不会少。”

秦砚辞一愣,看了看褚南星和宋樱雪手中的烟花,忽然就笑了。

笑声有些低,但是很悦耳,他笑得开怀,眼里有星辰与烟火。

风雪中的少年将军不再冰冷坚毅,他眉眼柔和,肩头落了朗朗月光。

“书祎。”

秦砚辞在满天的烟火与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唤了元书祎的名字,音量只有两人听得见。

元书祎看过去,少年也刚好偏过头,他道:“万事胜意。”

元书祎一愣,转而轻笑:“岁岁长欢。”

大年初四,春节的热闹还没过去,梁宋两家的结亲让尾端的欢愉推上了高潮。

元书祎和秦砚辞坐在源丰楼门口记录来客,梁父和宋父都是柳州城知名的教书先生,来参加婚宴的人大多都带了贺礼,元书祎负责收贺礼,秦砚辞负责记录。

秦砚辞的字笔锋有力,又有洒脱自由之风,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梁父看了都摸着胡子感叹其字迹冠绝古今。

“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元书祎正看着秦砚辞的字发呆,闻声,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很高的富家公子,穿着华丽的墨绿长袄,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折扇,配上他狭长的桃花眼,更显风流。

元书祎心生警惕:“阁下在与我说话?”

那人歪了歪头,邪魅的眼眸像是勾人的狐狸,可那眸子里的目光却像是蛰伏的毒蛇。

“是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不管是曾经以女子身份还是现在的男子身份,元书祎都没见过这个人。

元书祎平静的与他对视:“没有,我与阁下从未见过。”

“是吗?”那人俯身凑近元书祎:“是我认错人了吗?”

元书祎往后避了避,刚想开口,身旁的秦砚辞冷冷道:“阁下若想参加婚宴就里面请,不是,就离开。”

那人看了一眼秦砚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块成色很好的玉饼,递给元书祎:“柳州叶府。”

叶?

那人进了源丰楼,秦砚辞双眸一眯,脸色微变。

元书祎道:“大帅见过那人?”

秦砚辞摇摇头:“不曾见过,只是……他的眼神感觉有些熟悉。”

梁家请了小竹轩的歌舞团,丝竹悦耳,美人舞姿动人。

褚南星和岑深坐在贵宾席上看歌舞表演,岑深垂着头给他家大小姐扒瓜子。

褚南星冲门口的两人招招手:“阿柯!这边坐。”

元书祎和秦砚辞入了坐,岑深抬头对两人笑了笑,将一把扒好的瓜子放在褚南星面前的手帕上:“初六小姐就要回房州了,怎么也要回家一趟。”

褚南星可怜兮兮道:“你确定我爹还能让给我出来吗?”

岑深笑了笑:“小姐,委实夸张了,宰执早就消气了,只是想您想得紧,我确定您还能回镇南营做军医。”

“那好吧。”褚南星的眼睛又亮起来了:“我正好想吃阿娘做的莲蓉糕了!”

褚南星看向元书祎:“你呢?要和我们一起回京城吗?”

“不了。”元书祎道:“我直接回房州。”

敲锣打鼓声中,新郎官终于将新娘子接了过来。

源丰楼的宾客都起身鼓掌祝福,丝竹管弦齐奏,两位新人在繁华喧嚣中拜了天地,从此共进退。

人群中,墨绿长袄的少年漫不经心的靠在柱子上,狭长的眼眸饶有兴趣的盯着二楼贵宾席的元书祎。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呢,做了秦砚辞手底下的兵吗?”

元书祎眸色一深,扫了一眼楼下的人群,她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茫茫人海,她什么也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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