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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同伴

秦砚辞一愣,倒不是他害怕,只是元书祎的语气真的太无辜太自然了,以至于让他觉得元书祎在很认真严肃的分析这件事。

秦砚辞也来了兴致,跟她继续探讨下去:“不然呢?死人才会永久的保守秘密。”

元书祎天真无邪道:“可我舍不得杀你。”

秦砚辞挑了挑眉:“哦?”

“万一你死了,没有比你强的大帅镇守西凉,让羌国攻破西方防线怎么办?我岂不成了蜀国的罪人?”

“这算是……夸我?”

元书祎眨了眨眼,然而下一秒就被秦砚辞掐住了下巴:“那你在我身上下毒算怎么回事?”

“为了蜀国,你得保守秘密啊。”

秦砚辞咬牙切齿:“这还不至于杀人灭口吧,月!牙!”

元书祎右手拎着匕首,左手握住了秦砚辞的手腕,语气轻缓的像是叹息:“这可太至于了。”

秦砚辞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解药。”

元书祎收起匕首,跳下窗口:“不至于。”

秦砚辞眯了眯眼,手中的长剑微微出鞘。

元书祎立刻道:“别莽撞,已经解了。”

秦砚辞盯着她,元书祎摊手解释道:“毒在院子里的花上,解药在我身上,都是靠嗅觉作用,你刚刚靠我那么近,已经吸入解药了。”

秦砚辞将剑收了回去,极其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也就分别不到一年,你变得有点……花里胡哨。”

元书祎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很震惊吗?”

秦砚辞也坐了过去:“我慢慢习惯。”

元书祎笑了一声。

秦砚辞冷了脸:“我当你是朋友,你拿我当空气?”

元书祎毫不犹豫:“嗯。”

“……”秦砚辞怒极反笑:“也是,你这样冷心的疯子,自然不了解什么是友情。”

元书祎:“啧。”

秦砚辞:“……”

秦砚辞刷地站起身:“元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妹……”

元书祎猛地扑在秦砚辞身上,捂住他的嘴:“你信不信我把你毒哑?”

秦砚辞被元书祎压在身下,愉快的笑了一声:“哟,急了?”

元书祎叹了一口气,从他身上翻下去,两人一起躺在院子的草坪上:“何至于此啊,兄弟?”

元书祎道:“拜把子吧,秦兄,小妹的秘密就靠你来守护了。”

秦砚辞被她逗得想哈哈大笑,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允许,只能压低了声音笑。

“还是会说话有趣。”

那时的秦砚辞并没有发现,元书祎的女子身份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夜幕低垂,星子闪耀,新兵营的士兵早已酣睡,只剩篝火噼啪伴着守夜的士兵。

黑夜是很好的保护色,于深夜中穿梭的魑魅魍魉纠缠着烛火,钻进了犄角旮旯。

当鬼面人悄无声息的钻进秦砚辞的营帐时,青时面色一紧,警惕的挡在了秦砚辞案前:“寒鸦大人,您怎么来了?”

寒鸦身披黑斗篷,戴着恶鬼面具,大手一挥,不耐道:“我的行程还要向你过问吗?”

青时低头:“不敢。”

秦砚辞合上书卷,道:“青时,你出去吧。”

青时抬头,担忧的看着他:“大帅。”

秦砚辞起身,声音平淡:“出去吧。”

青时一脸忧色的站在营帐外,他当然知道这个寒鸦是来做什么的,只是……

青时咬牙,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秦砚辞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寒鸦,他脱了外跑,背对着寒鸦笔直的跪了下去。

寒鸦拿下腰间挂着的软鞭,道:“公子,得罪了。”

那软鞭是由鹿筋制成的,抽在身上没什么动静,可是那苦楚却只多不少。

二十鞭后,寒鸦冷漠的将长鞭盘回腰间:“家主让属下转告公子,不要再多管闲事。”

寒鸦所说的家主便是秦砚辞的父亲,而他不过是个侍卫,却对这蜀国的西凉大帅没有半分尊敬。

秦砚辞垂眸,压下喉中的血腥:“代我问父亲安。”

寒鸦目光倨傲的走出军账。

青时一把掀开帐帘:“大帅!”

秦砚辞披着黑色斗篷,掩盖了背上的血迹。

青时翻着药箱,一脸忧心道:“大帅,药用光了,我看褚医师的帐篷还亮着光,属下这就去求些药来。”

青时刚出去不一会儿,一阵仓促的马蹄声传进新兵营,青时神情严肃的跑回帅帐:“大帅,尾思越缇入境了!”

晚间的云雾山寒凉刺骨,夜风似乎能将人的脸皮划破。

一只手从厚厚的雪地里探出来,接着,那片雪地便慢慢地隆出个人形。

元书祎的大脑似乎被这刺骨的寒风冻住了,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爬出了雪地。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刚迈了一步,便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

元书祎单膝跪在雪地里,憋在胸口的那团气被坠树的冲击力逼了出来。

左侧肩胛骨的刀伤已经凝住了,也不疼了。

元书祎看了看夜幕,漆黑的眸子似乎也覆上了一层冰霜。

无论如何,今夜必须走出雪山。

元书祎抹干净了嘴角的血,搓着手,呼着哈气,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她知道云雾山的地形,一直往南走,那里有一处村落。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团黑影挡在了元书祎的路上。

她蹲下一看,那竟是宋洋!

“阿洋?”

元书祎扫了一眼宋洋胸口长长的刀伤,已经不流血了,又拍了拍他的脸颊——冰的吓人。

元书祎摸到了脉象,知道宋洋还活着,那就必须叫醒他:“阿洋,醒醒,别睡!”

“宋洋!”

雪山的风终于将那一声声的呼唤吹进了宋洋的耳朵里。

“……阿柯。”

“是我。”元书祎扶他坐了起来:“我们今夜必须走出雪山,你能站起来吗?”

宋洋的声音和他身体一样软绵无力,他羞愧的苦笑一声:“我……不行。”

元书祎二话不说,转身将他背了起来:“我背你,我们一起走出去。”

宋洋不胖,但也不轻,若是平常元书祎背他不会太费力气,可她现在身受重伤,体力又不支,背着宋洋走出雪山绝不是容易的事。

眼前有些黑,元书祎站了一会儿才往前走:“跟我说说话,别睡觉。”

“阿柯……”

宋洋浑身没有力气,手脚也没有了知觉,只觉得睁着眼睛都好累:“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元书祎费力的往前走:“你不会死,坚持住,前面有村庄。”

前面的区域没人走过,茫茫雪野一个脚印都没有。

元书祎脚下发软,带着背上的宋洋一起摔在了雪地里。

少年咬着牙,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

“……算了吧。”

宋洋道:“阿柯,把我放下来吧,你自己走。”

元书祎将背上的人往上背了背,漆黑的眼眸有宋洋看不到的坚毅:“不行,就算是死,你也不能成为这雪山上的无名尸骨。”

“你就算死了,我也会把尸骨扛回去。”

宋洋听着少年紊乱的喘息,沉重的步伐踏破了雪山,他眸子有些湿润,压在内心最深处的委屈忽然就上来了。

“我的亲人都已经抛弃我了……阿柯,你还执着什么呢?”

云雾山的夜风将宋洋的话吹得断断续续。

“你知道我为何参军吗?因为我没有家了。”

“我在家中排行第三,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哥身强体壮,能帮上家里不少的活,姐姐嫁了人,爹娘得到了一些聘礼,弟弟妹妹还太小,成不了事,于是我就变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我生性木讷,不会讲好听的话,又长的瘦弱干不了重活,爹娘都不喜欢我。”

“家里穷,爹娘商量着把我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厮……做小厮便做小厮吧,我们这样的人家从来都不是享福的命,直到那日,爹看到了征兵告示……”

“阿柯……其实他们……”宋洋说不下去了,声音呜咽,泣不成声:“他们是希望我死在战场的,为着那二十两的抚恤金……”

“我哪里值二十两……”

元书祎背着宋洋,一步一步往前挪:“有个人跟我说过,蜀国将士都是蜀国的守护神,不可辜负,所以你不要自轻自贱……”

元书祎停顿片刻,又道:“刚才那句话你或许会觉得冠冕堂皇,但是阿洋,我们是同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至于你的父母家人……”元书祎瞳孔漆黑:“只要你问心无愧,不必理会他们如何待你,因为就算他们不要你,你还有军营的同伴,梁大哥也很担心你。”

同伴?宋洋咬着牙,可是眼泪还是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他将脸抵在少年并不宽阔的背上,像是海中翻滚的浮木终于找到了依靠。

他从小就没有朋友,兄长也从来不照顾他,这样软的性格真的是从小被欺负到大。

初到军营,宋洋慌乱的都找不到北,是那个和煦温暖的少年跟他说,我们可以一起,相互照顾。

梁远成熟稳重,待人亲和有礼,宋洋想,若是梁大哥真的是他的亲生哥哥,该有多好。

军营的少年人不多,但好在能有几个说说话,相互照顾的伙伴。

梁远心细,总是照顾着所有人;冉铭是个爱笑爱闹的少年,幽默风趣,为人热情;昌河看起来是个暴脾气,但是有情有义又护短,对朋友也很真诚;许书言是后来结识的,他身手好,有勇有谋,虽然有些骄傲自负,嘴上不饶人,但也是个很好的人啊。

可是那个少年——宋洋第一眼见到阿柯时是被他的容貌吸引的,他是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只是这少年为人淡漠,不苟言笑,宋洋其实是有点怕他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梁大哥真的把这个冷冰冰的少年叫了过来,慢慢接触才发现,阿柯其实待人平和有礼,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难以亲近,对他们这些闹腾的朋友也可以说是两肋插刀。

只是这少年太孤寂了,宋洋几乎没见过他笑,晚间大家一起围坐在篝火旁喝酒说笑时,少年身上的孤寂感更甚。

宋洋不知道阿柯想要什么,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哪怕是他在夺城比赛时夺了第一,进入冲霄营,成为新兵的营长,可宋洋还是觉得,少年其实对这些都没兴趣。

或许那就是阿柯独特的气质吧,淡漠稳重,荣辱不惊,他就站在那里,就算是不争不抢,也自有一番荣耀。

何德何能啊?宋洋想,能与这样的少年结识,成为同伴,似乎这一辈子的委屈与不甘都值得了。

“阿柯……”宋洋虚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道:“我想吃饺子……”

宋洋已经三年没吃到饺子了,其实这次回家,家里包了饺子的,只是他的父母没想到宋洋还能回去,在他们的认知里,固守边疆的将士五六年回不去家都是正常的,所以压根没带出宋洋的份儿。

夜风刺骨,元书祎埋头前行:“好啊,我给你包……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宋洋支支吾吾:“唔……随便。”

宋洋其实被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吓到了,他怎么就说出来了?他怎么能说自己想怎么样?他是在向阿柯讨饺子吃吗?

他唯唯诺诺了十九年,从未说过自己想要什么、有什么想法,他自卑又自贱,总是想讨好所有人,早都忘了自己想要什么。

“那就请这个‘随便’过分一点。”

“肉、肉馅的行吗?”

“牛肉馅儿?”

“嗯,好!”

天上开始飘着雪花,山路越来越不好走,元书祎又摔倒了两次,肚子里空荡荡的,白天吃的干饼早都消化干净了。

宋洋看着少年又一次从雪地里站起来,他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宋洋模糊间看到了少年脖子上的纱布……

宋洋又哭了:“阿柯……”

明明这个少年还比自己小两岁啊,却一直像哥哥一样保护他。

“别怕。”元书祎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一定能带你走出去。”

“我不怕。”宋洋小声道:“下次……下次我来保护你。”

“嗯。”

不知走了多久,宋洋都要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了,前方终于有了光亮。

“阿柯——”

“宋洋——”

元书祎眼前发黑,看着骑马而来的一纵军队松了一口气。

梁远飞速下马,担忧的扶住元书祎:“阿柯!把阿洋交给我吧。”

梁远将宋洋背走放上马背。

许书言看着梁远带着宋洋先走,将视线又转到了元书祎身上:“你怎么样?”

“还好。”元书祎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许书言道:“我们去了新兵营,秦帅说这边有个村庄,你们可能会来这里,让我们从此处开始寻人。”

元书祎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秦砚辞的影子:“秦帅呢?没来吗?”

“他带人去追捕尾思越缇了。”许书言翻身上马,向元书祎伸出手:“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上来,没有多余的马匹了。”

时间紧急,几人先回到了房州城,褚南星披着斗篷一直站在军务所门口等着。

“月……呸!阿柯!”

褚南星看着少年翻身下马,身手丝毫不减,像是没有受伤。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伤。”元书祎看了看周围:“宋洋呢?”

褚南星看着元书祎肩头随意绑着的布,便知道她受了伤:“他有别的医师医治,你快跟我进来!”

军务所的屋子不多,不过褚南星到哪都受人照顾,得了一间独住的房子。

元书祎刚进屋,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地晕倒在地。

褚南星吓了一跳:“喂!阿柯?”

元书祎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你随便治,我想睡一会儿。”

哪里是睡一会儿,分明是直接晕了过去。

元书祎第二日晌午才醒过来,褚南星坐在床边正支着头打瞌睡。

真是累死她了,这家伙的伤哪里是小伤,左侧肩胛骨的匕首伤太深,她小心翼翼的缝了二十八针,缝得褚南星满头大汗,倒像是她受了伤似的。

“唔……你醒了?”褚南星迷迷瞪瞪的半睁着眼睛:“你醒了就下来,本小姐要睡床。”

元书祎:“……”

元书祎穿着干净的里衣站在床边,看着褚大小姐盖着被子,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你帮我换了衣服?”

“废话!我还帮你擦了脸,桌上有新的衣服和发带,你自己弄,弄完就出去溜达,不要打扰本小姐睡觉。”

伤口麻麻的,应该是麻沸散的药效还没过,元书祎抬手绑头发:“多谢了。”

褚南星“啧”了一声,翻过身懒得理她。

元书祎穿戴整齐,只是饿得已经前胸贴后背了,打算出门找点吃的。

走到院门口时正好看到秦砚辞也往这边过来,少年高冠马尾,身着软银铠甲,看着清冷又威严。

元书祎抱拳弯腰行礼:“大帅。”

秦砚辞看她:“才醒?”

“嗯。”

“昨日去看你,你还在昏睡,褚医师说你的伤口很深,这几日便好好休息,不要过度训练。”

元书祎垂眸道:“多谢大帅关怀。”

“大帅可有追到尾思越缇?”

“没有,但是他暂时也出不了蜀国。”

元书祎也是这样想,可叶勒思易容进入蜀国到底想干什么?

应该不只是来找她报仇这么简单:“秦帅可有派人调查柳州叶氏?”

“已经派人过去了。”秦砚辞道:“昨日尾思越缇运来的物资也有人查看。”

秦砚辞负着手,低眸看向元书祎:“你对尾思越缇入境,有何看法?”

看法多了,元书祎思索片刻,与秦砚辞对视:“依我拙见,尾思越缇是如何入境,从哪里入境,是眼下最值得探索的。”

“他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条,长驱直入,直接从房州城过来。虽然南疆没了主帅,但是上次大战后房州城戒备十分森严,又有秦帅坐镇,尾思越缇从此地入境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条,从西凉入境,塔国之前就跟羌国有所勾结,但西凉是你的地盘,尾思越缇会有所忌惮,所以这条路可能也行不通,除非……西凉有人接应他。”

“第三条,从蜀国东边的金募国进入,虽然老师……长公主与金募国的吉尔王子和亲,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金募国与塔国暗中联手的可能性。”

镇守蜀国东潼关的刘靖大帅并没有其他三帅出名,因此,尾思越缇从金募国入境的可能性很大。

元书祎说的条理清晰,大胆却有道理,俨然有了指挥者的自信与气势。

秦砚辞和她的想法差不多,他环视着周围,虽然没人,但他依旧问得隐晦:“你说,他此刻入境是因为什么?”

元书祎眸中带着浅淡的笑意:“他认出了我,找我报仇。”

秦砚辞点点头:“君子所见略同。”

元书祎:“……”

尾思越缇的突然入境让房州城更加戒备,守卫军巡逻整齐的脚步声,与铠甲粗重苍凉的声音再次围绕在房州城的天空之上。

“咕——咕”

元书祎干咳一声:“咳,失礼了。”

秦砚辞:“先去用饭吧,这件事我已经报给了朝廷。”

军务所外面搭建的棚子里坐着满满的将士,梁远他们也坐在那里用饭。

“阿柯!这里这里!”孙冉铭叼着馒头冲元书祎招手。

梁远起身给元书祎盛了肉汤,又夹了个馒头:“饿坏了吧,伤口还疼吗?”

“不疼。”元书祎在梁远身边坐了下来:“多谢梁大哥。”

梁远“害”了一声:“你跟我客气什么!”

元书祎问:“宋洋怎么样?他的伤比较重。”

孙冉铭面色忧虑且后怕:“是啊!他胸口的刀伤那么长!刘军医说再晚点回来人就救不活了!”

赵昌河气愤的一拍桌子:“该死的塔国人,老子一定要扒了尾思越缇的皮!”

梁远安抚道:“好在现在人没事了,让阿洋好好修养,会养回来的。”

“呵!”许书言瞟了一眼元书祎,冷笑道:“我看你的伤也不轻,倒是一直担心别人!”

元书祎还没说话,赵昌河就不满的嚷道:“什么叫‘别人’?大家都是兄弟,你到底对阿柯有什么不满,要一直针对人家?”

许书言拧眉道:“我怎么对他不满了,把话讲清楚!”

眼看着几人要吵起来,梁远赶紧劝架:“书言也是担心阿柯啊,有话好好说,如果都认为大家是兄弟就别吵。”

孙冉铭也拉着赵昌河道:“对啊,你们别吵,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会让那些老兵笑话的。”

——“已经笑了!”

少年高亢的声音响起,单翎吊儿郎当的往这边走过来,眼神轻蔑:“你们这……所谓的冲霄营,一直都是这样的乌合之众吗?”

元书祎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有点头痛,她就想安安静静的吃口饭,怎么就这么难。

“哎呀!这嗑儿唠不下去了!”孙冉铭笑道:“单老大误会了,我们关系好着呢,怎么会是乌合之众呢?”

元书祎敏锐的察觉到这几人有些奇怪,单翎前来挑衅,许书言和赵昌河竟能隐忍不发,听冉铭这话,也像是不想与他争辩的模样。

单翎看着元书祎,道:“你俩也是好命,那样都死不了。”

元书祎温声道:“你失望?”

“不。”单翎眸中嗜血的光一闪而过:“我对你有几分兴趣,别死那么早啊。”

元书祎耸耸肩:“定然不会比你死的早。”

此话一出,单翎的眸子覆上了一层寒意,元书祎身边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收紧了肌肉,神色紧张的注视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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