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决意参考
第八十二章
季兴邦第二日一早便和留宿在李家的闵宏达一同坐上了李家特意准备好的马车前往京城太学念书。他们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直奔学馆。
早上在上课的时候, 季兴邦便发现全班的同学都用好奇的目光偷偷看他,甚至还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完全都没有心思上课, 惹得老教谕气得拍了好几次桌子,罚了好几个学生才将学子们躁动的心都安抚住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 季兴邦和闵宏达才出学馆门口便被好几个同学团团围住了。
这几个同学都是与闵宏达、季兴邦日常玩得好的几个人,出身都不算好, 不是农家子就是商户子弟,反正是各个省以成绩选拔上来的人,不是这些京城权贵或者官宦子弟。
为首的一个唤作熊喜来, 年纪比他们大两岁, 是辽东省的学子, 为人很重义气, 且身体强壮高大, 惯是会为他们出头的人。
熊喜来焦急地问道:“季贤弟,昨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听闻闵贤弟说你大堂兄被京城张家强抢了,你去京兆尹衙门敲登闻鼓了,便都跟着去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可是刚去到就见到你们驾着马车跟着京兆尹大人和衙役们骑马去了张家,我们又一路跟随, 可是脚力始终比不上马力, 等我们去到张家的时候你们都在乘马车回家了,闵兄还见到了一个姓曾的朋友跟着他一同乘车去找你了, 我们只得又步行回太学,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什么都不知道呢!”
其他十余名同学也是如此, 纷纷七嘴八舌地问他情况, 很是担忧。
季兴邦对同学们的帮助十分感激,于是拱手、鞠躬郑重地谢过了各位同学,并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中午午休时间较短,我们先各自吃饭休息,等到下午我请大家到贡院附近的‘状元楼’吃一顿席面,到时候再给大家介绍几个朋友,给大家好好说一说昨日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也请大家稍安勿躁,若是再像早上一般惹了教谕生气,惹得大家被罚,就都是兴邦之过了!”
大家闻言之后纷纷点头散去,只等着下午吃饭的时候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季兴邦则在饭后回到自己的宿舍写了一封信和几个帖子,都是准备交给周平安的,让他将邀请大家吃饭的帖子分别送给大堂兄、李思齐、时穆宁、时穆瑾、曾阳夏等人,同时还转交给曾阳夏一封信。
写完之后季兴邦便出了太学,到附近一家书铺之中找到了在那里抄书赚钱的周平安,让他帮忙送信。
周平安还是像之前那般好学,他每日都不惜脚力从西城李家走到东城太学这边来,然后在太学边的这家价钱平实的书铺之中抄书,一边学习一边又能赚点儿钱花,更重要的是候着季兴邦有没有什么吩咐,若是又吩咐就可以随时出太学的门口到这里找到他。
每日下午季兴邦吃过晚饭之后也会到这间书铺找他,与他一同帮老板抄书赚钱,一边给他讲解一下学问,回答一些他的问题,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之后二人分离,季兴邦继续回太学念书、学习,周平安则步行回李家。
今日也是一样的,季兴邦很容易就找到了周平安,嘱咐完周平安该做的之后,他拿出了坐马车的零钱交给了周平安,让他坐马车送信,免得走路太多伤了脚,之后便走了。周平安此人很有上进心,做事也滴水不漏很让人放心。
果然,下午放学之后,季兴邦与闵宏达、熊喜来等十余名太学同窗来到状元楼的时候,少东家曾阳夏已经笑眯眯地在门口等着迎客了,说道:“兴邦,季先生、穆宁他们两拨人都到了,在二楼雅间等着大家呢,各位跟我一同往楼上请。”
季兴邦谢过了曾阳夏,因为曾家与他相熟,肯给他一个优惠价,他才敢在京城宴请这么多朋友、同窗,若是换了一个其他的酒楼,他可就不敢这么托大了。
上到楼上之后发现这个雅间挺大的,能放得下两张分别坐十人的大圆桌,他们便分两桌坐下,因为没有坐满,所以一点儿都不显得拥挤,一点儿都不影响大家摆开阵势吃饭。
季兴邦向同窗们引见了自己的大堂兄季兴杰,也就是昨日被“榜下捉婿”的苦主,姻亲李思齐、时穆宁、时穆瑾等人,还有自己的好朋友状元楼少东家曾阳夏,也同时说明了他们贡士、举人的身份。
能进太学的人自然有傲气,等闲的人是不愿意这节下交的,可是季兴邦介绍的这几个人至少都是举人的身份,且年纪都不大,有一个更是今年考中第十名的贡士,他们便一扫身上的傲气,与几人都热情的打了招呼,介绍了自己。
其他人对太学生一般也都高看一眼的,与他们相识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尊重的话,再说季兴邦的朋友、亲戚们都是及其有涵养的人,所以双方认识之后便十分融洽,互相聊了起来。
其间少不了的自然是昨日那桩轰轰烈烈的事件,苦主季兴杰因为恼恨张家飞扬跋扈地欺负人,所以并未给张家或者张氏女留脸面,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对这些太学生们和盘托出,并且说到他已经与今天早上正式写了状纸到京兆尹衙门交给裴大人了,正在等候消息。
太学学子们纷纷拍案而起,大骂张家,为季兴杰鸣不平。还有人气不过要去敲登闻鼓告御状的。
可是季兴杰和季兴邦却把其他人劝下了,说道季兴邦和李思齐昨日已经去敲过登闻鼓了,裴大人也答应上奏朝廷、上奏皇上此事了,大家要相信朝廷和皇上可以公正处理此事,不用再去闹了。
众人闻言才不再叫嚣,只不过还是借着酒劲拍着季兴邦、季兴杰的肩膀,说若是这件事朝廷处理不公,需要他们帮忙一同去击鼓鸣冤的话,他们都不会推脱的!
季兴邦和季兴杰郑重谢过他们,心中都是很暖的。虽然大景朝权贵压人,但是也有这帮热血热心肠的太学生愿意帮他们呐喊、伸冤,血仍未冷啊!
几日过后的休沐日,季兴邦忍不住还是让大堂嫂带着自己去拜访了一下时家,李思微也不推辞。
当日季兴杰被“榜下捉婿”之后,时家嫡夫人广思斯不但自己去救人,还请了很有分量的时家主家秦夫人也去帮忙,这个大恩她是没齿难忘。
之后第二天她便带着重礼去郑重拜谢了广思斯,还在广思斯的引荐下也去时家主家那边郑重拜谢过了时秦氏,说了好些话,送了礼物,也算是被认可了亲戚关系,日后走动了起来。
所以今日里季兴邦相见时晗雪,她也就笑呵呵地准备见面礼带着他去时家了,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或者不舒服。即便广思斯以前对时晗雪母子三人再如何,现在既然她认了季家这门亲戚,还有恩于她李思微,李思微日后便会一直敬着她。
季兴邦好不容易见到时晗雪之后,自然是一番互诉衷肠的喜悦,然后二人一同猜测了一番朝廷对张家的处置。
季兴邦说道:“晗雪,大堂兄的折子上是请求朝廷褫夺张广文举人身份的,还要严惩张家。现在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你说有可能吗?”
时晗雪皱眉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你们男子在前朝,不知道后院的消息。前几日我听媗妍姐告诉我了一个消息,说是张家将张语棠说给了一个外放广州做将军的武官做填房,不日便要下嫁呢。
媗妍姐说张语棠这个人她见过,出身、品貌、才华都不错,还是今年选秀的热门人选呢,之前京城人士都觉得是必然入宫做娘娘的,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落选了。
当时她求你大堂兄说是做平妻、做妾恐怕是脑子糊涂了的话,说出去都没有其他人肯相信呢,都说她愿意下嫁一个进士都是低嫁了,再没有同意做平妻或者是妾氏这般作践自己的,定然都是他父兄做了糊涂事,她本身就是被牵连的无辜人。
现在与她说亲的那个广州将军三十多岁,还是个粗鄙的武将,外嫁之后多少年等闲都不能回京城,很是凄惨可怜,好些京城的女子都觉得这已经是她替家人受到了惩罚了,她的家人必定无碍了呢。
还听说那张伯爷为了抱住自家少有的能考中举人的孙子张广文,亲自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已经得到了皇上的谅解,张家这边张广文的举人身份恐怕也不会被褫夺了。”
季兴邦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真是欺人太甚!这版一来,张家几乎算得上是毫发无伤,日后还都过得好好的,难不成我们家都这般吃了哑巴亏不成?”
时晗雪说道:“也不是,这件事不几日便传遍了京城,所有权贵、清流、武官家中都知晓了这件事,若是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我却是不相信的。
我之前也与媗妍姐姐讨论过这件事,她还说她也问过她母亲,这件事恐怕是皇家在背后支持宣传的。这样一来张家的名声坏了,张语棠远嫁之后离开京城,她的夫家再厉害也是鞭长莫及,帮不了张家了。她哥哥张广文那个举人的身份虽然还保留着,但是日后却断了中进士的可能,算是断了通天的仕途,对京城的人家都是一种震慑。
日后在京城恐怕没有人家胆敢再榜下捉婿了。”
季兴邦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这般了,日后想要向张家讨回什么,也只有等我和大堂兄立起来之后了。”
时晗雪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犹豫地思索了一下,最后再对季兴邦说道:“兴邦,我还是决定要和媗妍姐一同参加明年三月底的女官考试,若是能考中的话,我会做至少三年的女官,之后再看情况出宫与你成婚。”
季兴邦一愣,问道:“晗雪,你想好了吗?一进宫门深似海,有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不一定会想之前我们想象的那般顺遂。”
时晗雪却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兴邦,我想清楚了。活在世间就没有不凶险的。便是像大堂兄那般惊才绝艳的贡士都能遇到被人当街强抢这般的荒唐事,我们若是自己没有能力,遇到事情又怎能护住自己?
进宫可能会有危险,但是定然更能学会很多东西。我不要做个懵懂的睁眼瞎,我要做能护住自己、护住家人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