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见白若生爽快答应了,曲邪窃窃一笑,开始出题。
“你先说一句带风的诗来。”
白若生想都没想,脑子里直接冒出了一句:“风急天高猿啸哀,渚青沙白鸟飞回。”
“哟呵!”曲邪没成想她这么快就能对上,还对的如此工整,又道:“再说一句带雨的!”
白若生吃力地扶着剧痛的腿,拉着崔西上前两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曲邪不信这个邪,又道:“再说一句带花的!”
白若生:“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三轮下来,崔西已经目瞪口呆了。
“有点东西啊!”曲邪瞪着眼笑,指着旁边的海棠,“这次我要你说海棠花。”
白若生屏息,沉默片刻。
曲邪呵呵一笑:“你是不错,可惜还差点。”
不料,他话音刚落,白若生拽着崔西又上两步:“海棠花裹奏琵琶,沉碧池边醉九霞。”
曲邪笑不出来了,他表情严肃起来,看起来是认真了。
“刚刚的都太简单,现在我要混着来,你说一句带风又带雨的。”
这难度升了等于没升,白若生随口就答:“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有气度!”曲邪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一只脚踩上了桌案,“下面我要带风带雨又带花的。”
此时疼痛已经从腿部蔓延到了腹部,白若生浑身冒着虚汗,站都站不稳,全靠崔西扶着。
只不过,这样的难度对于经历过好几次诗词比赛的她,还是简单。
她微微一笑,被崔西扶着,再上两步。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她的回答让曲邪放下了腿。
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到仿佛一招就能致死的女人,肚子里竟有这么多的墨水和才智。
他表情肃穆,如临大敌。
“最后一题,我要带风、带雨、又带海棠花的,你若是能答出来,我不单满足你的要求,还拜你为师!”
“这可是你说的。”白若生大口呼吸着,汗如雨下,额头滴落的汗重重地压在她的眼皮,崔西连忙用袖子帮她擦拭。
“你能答得上来吗?”曲邪反问,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抗拒。
白若生感觉心脏阵阵痉挛,扭曲般的疼痛着,竟是连睁眼都变得困难了。
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抽离涣散,就连耳边的世界也开始变得安静。
白若生听到了自己粗喘的呼吸,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心跳,也似乎听到了殿外飘来的雨声。
她努力睁开眼,回眸看向殿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阵风拂来,吹动了桌案旁的海棠花瓣。
白若生嘴角扯起一抹微笑,看着那拂动的花瓣,缓缓道:“江郭春寒连习雨,海棠花信几番风。”
说完,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睡梦中,白若生梦到了很多事情。
房间外撕心裂肺的争吵,空空荡荡的房子和月影,否定与哭泣,爱与冰冷
她像泡在冰水里,又像被火灼烧。
梦的尽头是一辆急驶而来的汽车。
白若生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在最初几秒的空白后,她看到了紫色的火焰,和黑紫色的帷幕。
“醒了醒了!”崔西欣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白若生转过头,看到崔西满脸是笑的面庞,和不远处匆匆而至的白色身影。
“白小姐,你终于醒了。”曲邪手里端着一个碗,快步走过来坐到了床榻上。
“你要是再不醒,老夫可要抱憾终身了。”
白若生撑着身体坐起来,还有些懵。
她愣了片刻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到了小说里的世界,正在毒刹门隐境为沈咏青求药。
“快将这补药喝了吧,再清一清余毒,强健身体。”曲邪把手中的碗递了过来,碗里是黑色的液体。
才被他放蛇咬过,白若生警觉地没有接。
许是看出了白若生的顾忌,曲邪笑了一下,道:“没有毒,真心是补药,我要是真想毒你,就不必用解药救你了。”
白若生方才犹疑地接过,憋着气把里面的药汁喝下去。
曲邪注视着她喝完,笑道:“这可是我拿刚刚咬你的那条蛇炖的,要一般人我才舍不得呢。”
“呕!”白若生顿时感到反胃,想吐。
“别吐啊,这条蛇不光毒,药性还好呢,吃了大补,保你接下来一年不生病。”曲邪认真道。
白若生抬眸,眸边泛着虚弱的红,阴阳道:“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曲邪以为她真的是在道谢,笑着摆摆手,“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这般聪慧又貌美的女子,你七步对七句诗,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老夫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今日,就拜你为师了!”
说着,曲邪从床榻边站起来,作势就要下跪。
白若生可受不住他这一礼,急忙阻止他:“哎别别别,你别跪我,我怕折寿。”
曲邪却觉得她是不肯收徒,执意道:“你可是不愿教授我作诗?不愿收我这个弟子?想我曲邪也是文化场上的佼佼者,你难道还觉得丢人不成?我难道还比不上萧闻野那个黄头小子?”
这怎么还扯上萧闻野了?
白若生一个脑袋两个大,她不是来求药的吗,怎么还要收徒?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若生挠了把头发,“我”
“白小姐,您就收了曲长老吧,他是真心喜欢这些。”崔西也开口帮腔,说完又悄悄给她对口型,“沈咏青。”
确实,要是把曲邪收了徒,问话能更方便点。
白若生叹了口气,道:“行吧,我收你这个徒弟。不过事先说好,你可别跪我,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好好好,”一听白若生愿意,曲邪笑得褶子都撑开了,“有我曲老邪在,保准您活得长长久久!”
说完,他又问道:“不知,萧闻野托您打听我什么事啊?”
说到这里,白若生就来精神了,她正襟危坐道:“沈咏青中的毒是从你这出去的吗?有没有解药?”
曲邪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疑惑道:“萧闻野怎么打听这事啊?他自己不应该知道吗?”
白若生怕露馅,忙道:“总之他就是问了,你赶紧说吧。”
曲邪:“这毒啊,叫侵骨散,严格来说没有毒性,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就是魔性强,一旦沾上那肯定是要成魔的,没有解药,压根没有回头路。所以这沈咏青啊,要么乖乖成魔,要么就像他现在那样经脉尽毁,一辈子做个废人。”
曲邪的话与萧文之前说的如出一辙,如果说之前白若生还在抱着侥幸心理,那么现在是真的感到绝望了。
沈咏青这次,恐怕真的难过这一关了。
白若生心里涌起诸多惋惜和心疼的情绪,头不自觉低了下去。
见她这副样子,曲邪不禁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若生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
曲邪:“怎么?心疼他啊?”
不待白若生回答,他又道:“没必要,你看萧闻野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当魔尊可比以前在仙门痛快不少呢。只要他心态摆正了,来我们魔道,大家都会欢迎的。”
白若生没说话,只是突然间对萧闻野有了一些兴趣。
从之前的修道天才,到如今的魔道至尊,他想必经历了很多很多。
以后有机会,她还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大佬。
不过大佬要是知道她一直借着他的名头做事,估计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没什么要问的了。”白若生掀开身上的被子,侧身下床。
见她要走,曲邪急忙阻拦:“别走啊师父,教教我,你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作出那么好的诗的?”
白若生穿好鞋,直起身来看他:“多看,多记,多背。”
说完,白若生给崔西递了个眼神,就要离开。
曲邪再次拦住了她:“师父您这就要离开吗?还回不回来啊?萧闻野看你看得很紧吗?”
“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不过也不会多待了。”看到曲邪眼中好学的光芒,白若生终是心软了,“下次有机会再见的时候,我送你一本诗集。”
“好好好。”曲邪马上乐了,“我等着,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
白若生没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就绕过他离开了。
出了万毒殿,崔西屁颠屁颠地追上来,满脸崇拜道:“白小姐你真的好厉害啊!好有文采!轻轻松松就把曲长老给收服了。要知道,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兴趣对口罢了。”因为心里惦念着沈咏青的事,白若生此刻愁云满腹。
“对了,你们这隐境怎么出去啊?”白若生不打算多呆了。
崔西挠了挠后脑勺:“出可能不太好出。”
白若生蹙眉看他:“不会又要杀人什么的吧?”
崔西:“这倒不用。只是门主怕仙门察觉隐境位置,故而设的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屏障,您要是想出去,估计得去找门主亲自说了。”
“”白若生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崔西又急忙找补:“不过我相信,您既然是魔尊的人,门主应该会给魔尊面子,尽快放您出去的。”
早知道得到的还是这样的坏消息,她就不应该大费周章来这一趟。
白若生摆摆手,苦恼地抱着脑袋蹲下。
然而她刚一下蹲,就觉什么东西擦着头顶飞了过去。
紧接着,崔西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若生连忙抬头去看,发现崔西捂着本就被她砸伤的头,鲜血直流地倒在地上。
在他身边,是一个同样满头是血,还被绳子捆成球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