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白若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轮胎制动的尖锐响声，黑夜里车灯刺眼的白光晃得她头晕目眩。
可下一秒突然天光大亮，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温暖的白，白若生感觉整个人像是睡在云朵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她真实地感受到了太阳光洒下的温热。
也看到萧文躺在她身边，沉静地闭着眼，一如她昏睡前看到的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结冰霜，只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白若生不由得抬起手，去触碰他的脸，可她却像触到了水面，手指一点，他就如影子一般化作涟漪消失了。
“萧文！”
白若生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却被头顶的烈日刺得眼睛发疼。
一只大手适时抬起，盖在她眼前，为她挡去了阳光。
白若生回眸，便对上了萧闻野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白若生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白若生看着他的眼睛，先是一愣，而后才发现她竟靠在他的肩头，还和他是相拥的姿势。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已经变了。
烈日当空，空气里凝滞着火燥的热气，他们身下的土地像皲裂的皮肤。
萧闻野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看到白若生起来，也撑着地坐了起来。
“你没事了？”白若生拿手挡着大太阳，问道。
“嗯。”萧闻野眯着眼睛看她。
白若生点了点头，便也不接着问了。
反倒是萧闻野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事了？”
白若生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哪有担心您的资格啊？”
萧闻野：“那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白若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见义勇为行不行？我就是这么善良一个人，哪怕是条狗我都会救的好吗？”
萧闻野却道：“我不喜欢狗。”
“谁管你喜不喜欢。”白若生瞥了他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想找个凉荫坐下，却发现周围光秃秃的，一望无际。
“对不起。”萧闻野突然道。
白若生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去看他。
萧闻野眯着眼睛抬起头，在刺眼的日光中注视着白若生：“你关心我，我不应该生气。”
单凭这两句话，白若生心里的疙瘩就已经解了。
但她依旧绷着脸：“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萧闻野：“是一种寒毒，我不能说太多。”
如此也算个态度了，白若生没有计较下去，只是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救你吧？”
萧闻野眨了眨眼睛，从地上站起来。
他绕到白若生面前，高大的身影便顷刻间挡住了烈日。
“其实有药，但那药太珍贵，我舍不得用。”
“可你会死的啊。”白若生匪夷所思道，她看萧闻野也不像个计较东西珍贵不珍贵的人。
萧闻野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只是道：“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如果你想救我，就生火烤烤吧，救不活，就算了。”
他语气淡然，还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白若生不由得想起来初次见他时，他那厌倦一切的眼神。
直觉告诉她萧文背后有一些深沉的往事，但她不想问。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想被别人窥探的角落，更何况他们也没到要推心置腹的地步。
“好。”白若生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能救活你我就救，如果救不活，我就当从来都不认识你这个人。”
萧闻野看着她，眼神莫名有些萧瑟。
白若生移开目光，看向周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要是再在这片荒地待下去，我饿都要饿死了。”
萧闻野伸出手，将那枚黑色玉令和绑着他头发的中国结递给她：“饿了就先吃饭吧。”
看着他眼底期许的小火苗，白若生笑了一声，道：“是你想吃了吧？”
萧闻野不言，白若生便接过玉令和中国结，开始回想秘密空间的样子。
可当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怎么回事啊？怎么不管用了？”白若生疑惑地问。
萧闻野便也闭上眼睛，可当他再次睁眼时，也依旧站在原地。
白若生：“怎么连你也不行？”
萧闻野：“可能是死境里屏蔽了其他空间吧。”
白若生“哦”了一声，想着东西没用了，就把玉令和中国结递还给萧闻野，可他却不收。
“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就还和以前一样吧。”他主动示好。
白若生心里自然是乐意的，不过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她还是心有余悸。
“那可提前说好了，”白若生开始提条件，“你以后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凶我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直说，不能再说那些气人的话了。”
萧闻野格外温柔地笑了：“好。”
白若生被他的笑整得有点不自在，耸了耸肩，看向周围：“那现在怎么办？”
萧闻野却变宝似的拿出了一根香肠：“先垫垫肚子吧。”
“哪里来的？”白若生惊喜地接过。
萧闻野：“看街上卖的时候好奇买了两根，正好随身带了，没放到别的空间里。”
白若生笑着尝了一口，但香肠凉置久了，并不十分好吃。
可眼下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白若生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就接着往下吃。
然而萧闻野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蹙眉，问道：“不好吃？”
白若生：“放冷了，没有热的时候好吃了，不过也还行。”
萧闻野闻言抬起手，手掌向上展开，一簇黑色的火焰就从他掌心里冒了出来。
“烤烤吧。”
“用这个烤？”白若生错愕地问。
记忆里，没什么东西是被他的火焰烤过以后还能保留下来的。
“我控制着些火候。”萧闻野冲她点点头，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白若生便犹豫着将香肠放了上去。
开始时她还有点担心香肠会被直接烤没，放的离火焰远了一些。
到后来她发现萧闻野好像真的控制住了火候，当香肠染上火焰时也并未化为焚灰，便放心大胆地烤了起来。
可惜这里没有调料让她再发挥一下，白若生就只是单纯地把香肠烤热。
虽是如此，当香肠进嘴的时候，味道尚可，肉质也松软了许多。
白若生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萧闻野就痴痴地看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嘴巴。
看到他痴迷渴望的眼神，白若生终是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半根香肠递给他：“你吃了吧。”
“不用，你吃吧。你会饿死，我不会。”萧闻野此刻颇具礼让精神。
白若生便接着吃，但看着他依旧热切的眼神，最后还是留了一口给他。
“最后一口给你的，少吃这一口我不会饿死。”白若生十分大度地把香肠给他。
萧闻野方才接过，把最后一口吃了进去。
他咀嚼品味着，待香肠下肚以后，十分认真地说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你吃过的就更好吃一点？”
“啊？”白若生听得有点臊，但他表情实在认真，活像在讨论什么严肃的研究问题，叫她倒不好表现出什么了。
“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白若生给他找原因。
萧闻野：“或许吧。”
萧闻野把木签用黑火烧尽，就和白若生在死境中漫步观察，等待下一次转变的来临。
烈日高高地挂在空中，白若生很快就出了一身汗，偏偏四下没有任何荫凉可以躲避，她只得抬手用袖子遮阳。
他们四处走了走，发现根本没有尽头，像是被困在迷宫中一般。
“出口会不会还是在天上？”白若生手指向上一指，乏累地叉着腰。
“要不上去看看？”萧闻野询问她。
“嗯。”白若生点点头，看到他一动不动，问道：“怎么不走啊？”
萧闻野：“我自己上去？你就待在这里？”
白若生一想这样危险系数太高，急忙小碎步跑到他身边，露出假面微笑：“拜托你了。”
萧闻野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腰，带她飞向高空。
他们来时，坠落到地面没有花费很长时间。
可眼下，白若生感觉他们虽然一直在上升，却离天越来越远了。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白若生看向萧闻野。
“嗯。”萧闻野的表情有些严肃。
白若生：“那怎么办？”
“先下去吧。”萧闻野垂眸看向地面，开始带着白若生下沉。
可是突然间就变了天，一道闪电曲折地划过天空，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霎时间阴云密布。
一道雷暴在他们头顶响起，声音格外震撼宏大，白若生被吓得瑟缩了一下，不自觉抱住了萧闻野的脖子。
“抱紧我，我们得赶紧下去！”萧闻野的眼睛里已倒映出了一道渐起的龙卷风。
白若生顿时收紧手臂，萧闻野采用了最为迅速的闪现，将他们转移到地面。
龙卷风此时已颇具通天之势，连天际的乌云都被卷入其中。
在风声雷声夹杂的混响之中，白若生感觉整个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她回过头，便看到身后出现了一个城墙般高大的巨形狮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