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口技

口技

村就是那个村，村名早已无人记得。

只记得某天，有一位女子来在村中。女子约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背一个药箱，是个游方的医生。

有来投医问药的，女子当时并不会给开药拿方。却说要等到夜幕降临，她做法问过众神才能够知晓该如何诊治。

求医者便只好与她一同等到天黑。

女子与村民借了一间小屋，打扫干净，把自己关在屋中，人们便在屋外等候。

村中有这样的新鲜事，自然传的很快，不一会儿人们便把小屋围了起来，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偶尔有几个人窃窃私语，但也并不敢高声。有想咳嗽的，都强忍着憋了回去。总之就是屋内屋外安静异常，没有大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夜更黑了一些。忽然听到屋内有帘门响动。紧接着就听到那女子问道：“是九姑来了吗？”

然后是另一女子的声音回答道：“是我来了。”

那女子又问道：“腊梅姑娘是否也一同来了？”

又听到再一女子的声音说道：“我也来了。”

接下来就是三个女人聊天的声音，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只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再过一会儿，又听见门帘的响动。便听那女子说道：“是六姑来了！”紧接着她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春梅也抱着小公子一起来了呀。”然后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小祖宗，脾气犟的很。怎么哄也不肯睡，非要跟着六姑来。我这一路抱着他，就跟抱着一个千斤大石头似的，可要把我累死了。”

然后就是那女子的道谢；九姑的问询话语；六姑的寒暄客套；两个丫鬟彼此的慰问；小孩子的嬉笑吵闹；这种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吵吵嚷嚷。

待到静了一点，便听那女子说道：“小公子真是爱玩啊，这么大老远的，还把猫儿也抱来了。”

再之后，屋中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稀疏，眼看就要彻底安静下来了，那门帘又响了。这一下满屋都喧哗起来。有个声音，也听不出来是谁了，问道：“四姑怎么来的这么晚？”

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子声音响起：“我离得远呀，一千多里路呢，我跟阿姑走了好久呢，都怪阿姑走的太慢。”

又是一阵子的寒暄问候。还有座椅挪动的声音，叫嚷着添坐的声音，乱七八糟的掺杂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才逐渐的又安静下来。

这时，外面的人才听到那女子跟这些人讨论用药医病的事情。

九姑认为应该用人参，六姑却认为应该用黄茋，四姑又说应该用白术。大家讨论了一番，完事听见九姑命人笔墨伺候。一会儿就听见展纸的呼啦呼啦的声音，接着笔帽扔在桌上叮叮的声音，然后是磨墨的吱吱声，再接着是写完药方把笔扔在桌上的声音，最后是取药包药的草纸摩挲声。

又过一会儿，那女子推门出来，叫过求医之人，把药方和药给了他。随即转身又回了屋里。这时就听到三位仙姑告辞之声，接着是三位丫鬟告辞之声，还有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小猫儿喵喵叫的声音，都一并地响了起来。

九姑的说话声清亮悦耳，六姑则是缓慢苍老，四姑说话娇柔婉转，三位丫鬟的说话声也是各有特色。非常容易分辨。

大家听完这场“神仙会”，都惊讶的不得了，以为是遇到了真神。但是那药方拿回家照方抓药吃了一阵却并不见好。大家才明白这原来只是口技，目的是售卖自己的药方罢了。不过这样的技艺，也算是够神奇的。

当年王心逸曾说起过一件事，他在京城之时，偶然经过街市中的一处地方，听到有人奏乐歌唱的声音，围观的人挤得像一堵墙一般。他也好奇，便挤进人群观看。原来是一位少年正在用声音演奏乐曲。他的手上并没有乐器，只是用一只手捺在脸颊上，一边按一边唱。发出的声音铿锵有力，跟用乐器演奏的没什么两样。这也是口技的艺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