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小翠
一百一十、小翠
王太常（太常，是古代朝廷掌管宗庙礼仪的官职。）是浙江人士。
他小的时候，有一天白天在床上躺着，忽然天色黑了下来，惊雷阵阵。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比猫稍大点的动物，藏在了他的身下，撵也撵不走。
不多一会儿，天空放晴，那动物才他身下出来跑走了。他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猫，心中有些害怕，赶忙大声呼喊自己的哥哥。哥哥过来听完他的讲述，高兴地说道：“老弟你要发达了，那肯定是一只狐精，来让你帮忙度雷劫啊。”
后来他果然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先是被委任为县令，之后很快就被提拔到了侍御。
他有一个儿子名叫元丰，十分的痴傻，直到十六岁了还不分男女，因此乡里乡亲的也没有来给他提亲的。
王太常为此忧心忡忡。
结果不久便有一位妇人带着一位少女登门拜访，说是要与他家结亲。王太常看那位少女，满脸笑意、姿态嫣然，真如同天上仙女一般。他非常高兴，问及姓名，妇人说自己是虞氏，这女儿名叫小翠，刚刚年满十六。
与之商量聘礼几何，妇人说道：“这孩子跟着我没吃过一顿饱饭，如若能嫁到您家，就能有奴仆使唤，山珍海味不愁吃，琼浆玉液不愁喝。她能过上好日子，那我也就深感欣慰了。这哪能跟卖菜似的讨价还价不成？”
王夫人听后十分高兴，还是给了那妇人十分多的赏赐。妇人赶忙让小翠给王太常和王夫人行礼，还嘱咐道：“这两位就是你的公公婆婆了，你以后可要尽心竭力的侍奉她们。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回去了，大约三天之后我再来吧。”
“好好，来人，给虞夫人备马，将她送回去。”王太常命令道。
妇人摆手拒绝，“我家离这并不远，不用劳烦了。”说罢出门而去。
小翠看到母亲走了也不伤心，反而自己在梳妆盒中翻取绣花的样本来。看她这天真的模样，王夫人对她也是非常喜爱。
结果好几天过去了，妇人也不见回来。老两口便问小翠她家的住址，结果小翠却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说不出个具体的地址来。于是只好命人打扫出一件屋子，给小两口办了婚礼。
亲戚朋友听说王家捡了一位穷人家的女儿做了儿媳妇，都报以讥讽的笑容。但是等看到新媳妇之后，却都被震惊了，再也没有人说闲话。
小翠还十分聪慧，似乎能看透老两口的心思。老两口对她也是宠爱有加，但始终惴惴不安担心她会厌恶自己儿子痴傻。但小翠却并不在意，天天都开开心心的。她特别喜欢玩耍，她用布缝制了一个小球，时常跟元丰和丫鬟们踢球。她穿上小皮靴，一脚把球踢出老远，再让元丰去捡回来，把他和丫鬟们累的满头大汗。有一天，王太常偶然经过儿子房门前，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冲着他就飞来了，他来不及躲闪，结果正中面门。小翠和丫鬟们吓得赶紧溜之大吉，元丰却还蹦蹦跳跳的追着球跑。王太常气的不轻，拿起石头扔过去正打在他的腿上，疼的他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王太常把这事告诉了夫人，夫人便找到小翠将她责备一番。小翠却只是低着头微笑，用手指在床上扣来扣去。等夫人走后，依然是继续瞎胡闹。有一天竟然用胭脂香粉的给元丰涂了个大花脸，看着就跟鬼一样。王夫人看到之后，非常生气，又把小翠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小翠却只是低头摆弄着衣带，没有害怕的样子，也不说话。夫人看着训斥她是没有作用了，干脆抄起棍子把自己儿子打了一顿。元丰被打的满地打滚、嚎啕大哭，小翠这才害怕了，赶忙跪地求饶。夫人这才消了气，扔掉棍子走了。小翠笑着把元丰从地上拉起来，来在里屋，给他扑打干净身上的尘土，擦掉眼泪，按摩他被打的地方，还给他大枣和栗子吃。元丰这才止住了哭，变的高兴起来。
小翠有时还会把屋门关上，给元丰打扮成楚霸王项羽的模样，或者是打扮成蒙古人的模样。自己则穿上非常艳丽的衣服，把腰束的细细的，在屋堂之中翩翩起舞；要不就把雉鸡的羽毛插满一头，抱着琵琶一通乱弹，屋中整日的欢笑嬉闹不断。王太常考虑到自己儿子的痴傻，也不忍心去责备小翠。即便是屋中的喧闹吵到了他，他也是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在他们这社区，还住着一位王给谏。两家相隔也就十来户，但是却一向不和，素不往来。这时正赶上朝廷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王给谏嫉妒王太常手握河南的监察大权已经很久了，准备趁此机会好好的中伤他一次。王太常也通过一些非正常途径知道了王给谏的阴谋，十分忧虑，但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这天晚上，王太常早早的睡了。小翠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身官服官帽，打扮成了宰相的模样，还剪了许多的白丝粘在脸上当做胡须。又弄来两身黑衣服给两个丫鬟穿上，将她们装扮成侍从模样。从马厩中偷了一匹马，骑上就出了门，开玩笑的喊着：“我要去拜访王先生。”径直就来在了王给谏的家门口。然后她却举起鞭子，将两个侍从抽了一通，边打边喊着：“你们这两个蠢货！我要拜访的是侍御史王大人，你们领着我来这给谏王大人门口做什么！”完事调转马头就回来了。
到了自家门口，守门人还以为真是宰相大人来拜访了，赶忙跑进屋中报告主人。王太常也赶紧爬起来出门迎接，一看却原来是自己儿媳妇胡闹。他气坏了，回屋跟自己夫人说道：“人家正在想办法挑我的毛病，要告倒我。现在她倒是把这家中的丑事直接闹到人家门口去了，看来我这祸事不远了。”
夫人也气的不行，一路小跑就来在了小翠的闺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小翠却只是憨憨的听着笑着，一句话也不说。想打她一顿，却又不忍心；想要把她休了，她又是无家可归之人。夫人也没办法，只得又回了自己屋中。老两口唉声叹气，一夜没睡。
当时正是那位宰相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平时的穿着打扮，小翠伪装的是惟妙惟俏，王给谏也是信以为真了。当时就命人盯着王太常的家门，结果盯了一夜也没见宰相出来。他便怀疑宰相跟王太常商量有什么暗中的关系。
第二天早朝之时，王给谏遇到王太常，便问道：“昨晚宰相大人到您的府上了吗？”王太常还以为他是故意讥讽自己，非常不好意思的含糊答应了两声。王给谏看他这副模样，就更加的怀疑了。于是也打消了要中伤他的念头，反而开始故意跟他交好。王太常也从其他的途径打听到了王给谏态度改变的原因，心中暗暗的高兴。但也暗地里让夫人去嘱咐小翠，劝她收敛一些。小翠也只是笑着答应。
一年过去了，宰相被罢免了。正巧他给王太常写了一封私信，结果被误送到了王给谏手里。王给谏非常开心，先是托了一位王太常的好友替自己去借一万两银子，实际这就是敲诈勒索。王太常当然拒绝了。王给谏便亲自来登门拜访，王太常却怎么也找不见自己的官服了。王给谏等了好久也不见王太常出来迎接，心中气恼他故意怠慢自己，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看见王家公子头戴王冠，身穿龙袍，被一位女子从门缝中推了出来。
王给谏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他来在王元丰面前，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聊了聊天，脱下他的龙袍王冠拿着走了。
王太常这时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官服，穿戴整齐慌忙出来迎接，王给谏却早已没了身影。问了问看门的家丁，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吓得面如土色，哭喊着：“这真是祸水啊！有朝一日我全家都要人头落地了！”回头跟夫人抄家伙就奔儿子房去了。小翠早已料到，把门关的严严实实，任凭他们在门口大骂。王太常见她不开门，气的抄起斧子要把门劈开。小翠在屋中笑着说道：“公公莫要烦怒！有儿媳在此，要杀要剐，都由我自己一人承担，定然不会连累二老。公公这番行动，难道是要杀我灭口不成？”王太常这才作罢，与夫人垂头丧气的回屋去了。
王给谏回家之后，把王冠龙袍放在一口木箱之中锁好，接着就写了奏章揭发王太常图谋不轨，意图谋反，并且有王冠龙袍作证。皇帝大惊，命他将证物上交，结果箱子打开一看却发现那王冠是高粱秆子做的，那龙袍也不过是一面破旧的黄皮包袱而已。皇帝非常生气，这分明是诬告么。又命人将王元丰带来，一看却是一个痴痴傻傻的公子。皇帝都气笑了，说道：“就这样的还能做皇帝不成！？”当时就将王给谏交由法司去审问。
王给谏也是想不通，自己明明看到的就是王冠龙袍，怎么会变成了高粱秆子和破包袱？他便申诉王太常家中有妖人，自己是被妖术蒙蔽了。法司非常认真，将王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叫来审问了个遍，结果都说家中非常正常。无非就是有这么一位疯疯癫癫的儿媳妇和一位痴痴傻傻的大公子，整天就是没点正事瞎胡闹而已。再问乡里邻家的也都是一样的说辞。于是最终定了案，王给谏诬告朝廷官员，罢官免职，充军发配云南去了。
王太常这才明白自己这儿媳妇非同一般，而且她的母亲从那以后也在没来过，心中觉得这位恐怕不是人类。他便让夫人前去打探，小翠却只是笑笑不说什么。夫人再三追问，她便掩口笑着说：“孩儿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婆母难道不知道吗？”
不多久，王太常又升任为京卿。这时他已经年过50了，唯一的心事就是还没有孙子。小翠过门已经三年多了，每天晚上都是跟公子分床睡，两人似乎是没有成就那夫妻之事。夫人只好命人抬走了一张床，嘱咐儿子晚上跟小翠一起睡。
几天后，公子来找夫人说道：“你说借我的床去，却又不还我！小翠天天晚上睡觉都把腿搁我肚子上，压得我喘不动气。她还光掐我大腿，我怎么睡觉啊。”丫鬟们听了都哈哈大笑，夫人却是哭笑不得，拍拍打打的把他打发走了。
一天，小翠正在屋中洗澡，公子看到了，便想跟她一起洗。小翠笑着拦住了他，让他等一会儿。小翠洗完出来，命人换了一瓮热水，帮着公子脱去衣服，跟丫鬟一起扶着他进了瓮。
水很热，公子受不了，咋呼着想要出来。小翠却不听他的，拿来被子将他整个蒙在了里面。不多时，瓮中安静了下来。拿开被子一看，公子已经没了气息。小翠却并不慌张，面带微笑的将他拖到床上，擦干身体，用被子盖了起来。
夫人这是听到了消息，哭着跑了来，冲着小翠就骂上了：“你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啊！”
小翠把被子一掀，说道：“这样的傻儿子，还不如没有呢。”
夫人一听这话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头一低就要来撞小翠，丫鬟们赶紧上前拦住，又是说又是劝。正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丫鬟喊道：“公子出声了！”一家人瞬间就停止了拉扯。夫人也不哭了，慌忙跑到床前观瞧。王元丰果然又有了气息，不过还很微弱。夫人在一旁爱怜的抚摸着。慢慢的，元丰的呼吸越来越强，再看他身上的被褥，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珠子四下转转看了看众人，一脸迷茫的样子，好像都不认识似的，卡口说道：“我这回忆曾今的事情，感觉就像是一场大梦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夫人一听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语，看表情也没有了痴傻的模样，非常的惊讶。赶忙领着他去见他爹，王太常也是很惊讶，跟他聊了聊天，果然已经跟正常人一个样子。二老大喜，如获至宝一般。
到了晚上，夫人命人将公子的床榻又搬了回去，铺上被褥枕头，准备暗中观察一番。王元丰回屋之后，就把丫鬟都打发走了。早上再来看他的床铺，明显没有睡过的样子。从此之后，王元丰完全跟正常人一个模样了，而夫妻之间也是琴瑟相合，感情深厚。
又一年过去了，王太常因为一点小错误被王给谏的同党给告了下来，丢了官。虽然其他方面没有受到牵连，但是突然赋闲在家也是十分愁闷。
王家有一个玉瓶，是广西的一位官员赠送的，十分贵重。王太常正考虑将它送出去，疏通一下门路再弄个官做。小翠非常喜欢这个玉瓶，时常拿着把玩。结果这天不小心失手掉在地上摔碎了，她便来在公婆屋中请罪。老两口正为丢了官烦闷，现在又听到这样一个坏消息，火一下子就起来了。两人对着小翠一顿臭骂。小翠也被骂的生气了，扭头就走，找到自己老公说道：“我自从来到你家，给你家除的灾祸可不止一个玉瓶能相抵的，却如何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确实不是人类。当年我的母亲遭遇雷霆之劫，多亏了你父亲的庇护才躲了过去。而你我二人又有五年的缘分，所以我一方面是来报恩，一方面也是来了却这桩夙愿。可是我在你家受到的责骂，简直比头发都要多了。但我一直没有离开，全是因为你我这五年的缘分未满。可是现在，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要走了！”说罢气呼呼的出门而去。王元丰赶忙追出去，可小翠却早已没了踪影。
王太常知道之后许久没有说话，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心中虽然后悔，但也为时已晚。王元丰每每进到自己房间，看到小翠曾经用过的那些胭脂香粉、曾经穿过的那些衣服鞋袜，总会痛哭流涕，不吃不喝也不睡，就这样日渐消瘦。王太常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中十分担忧，想着赶紧给他续娶一位妻子，也算是有些安慰。可王元丰却不愿意，他只是请了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作了一幅小翠的等身画像，挂在房屋之中。从此他每天都要在画像前祷告一番，就这样过了两年。
这天，王元丰出门办事归来，天有点晚了，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他家在村外有一所亭院，他骑马正从围墙便经过，忽然听见院内有说笑声。他便停住马，让仆人拉好缰绳，自己站在马鞍上往院里观瞧。就看到有两位女子在庭院中玩耍，月光被云彩遮住，面目看的不是很真切。这时其中一位穿绿色衣服的说道：“你这坏妮子，应该把你撵出门去！”
另一位身穿红衣，说道：“你这可是在我家的亭院里，还要把我撵出去？”
绿衣女子说道：“你这妮子真不害臊！给人家做媳妇不合格，被人家撵出门，却还要冒认人家的产业吗？”
红衣女子说道：“那也比你这嫁不出去的老妮子强！”
王元丰听这声音，跟小翠十分相像，不禁脱口叫了一声。
绿衣女子听到便跑走了，嘴上还说道：“姑奶奶我不跟你争辩了，你男人来啦。”
红衣女子也没理她，转身往王元丰这边走来，等走近一看，果然就是小翠。王元丰开心的不得了，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小翠让他爬墙上进院，从里面接了他一把，说道：“两年不见，你瘦了这么多。”
王元丰拉着小翠的手，一边哭着一边把这两年的相思之苦倾诉了一遍。
小翠说道：“我也知道你的思念，只是我实在没脸再去见你的家人。今天我跟大姐在此游玩，不曾想与你在此邂逅，看来你我的那份缘分还是无法逃避啊！”
王元丰擦擦眼泪，说道：“那咱们回家吧。”
“不，我不想回去。”
“那我留下，你也留下。”
“这倒是可以。”
王元丰很高兴，隔着墙喊那仆人，让他回去跟家里禀报，自己和小翠就在这住下了。
夫人听到消息之后，又惊又喜，当时就命人备好车马奔着亭院就来了。拿出钥匙开门进院，小翠迎过来屈身下拜。夫人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哭着忏悔自己当初的过错，异常诚恳，几乎都倒了无地自容的程度，她说道：“你若是不计较当初的隔阂，还请跟我回家去吧，也算是让我的晚年能稍得一些安慰。”
小翠却说道：“我不会回去了，在这就挺好的。您也不必再逼我，不然我还是要走的。”
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不过此处实在是粗糙荒凉，我就多留一些仆人伺候你俩好了。”
小翠摇摇头：“我也不愿见许多人，只是之前服侍我的那两个丫鬟与我朝夕相处，我也不忍不要她们，再就是派一位老仆来看看门，其他的就不需要了。”
“好好，都听你的。”夫人当下就做了安排。对外就说公子在庭院中修养，每日供给一些吃喝用度。
从此二人就在这亭院中生活起来，只是小翠却时常劝王元丰再娶一房，他自然不会答应。过了一年左右，小翠的模样和声音渐渐地起了变化，跟先前大不一样了。拿出画像比对一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元丰对此非常的诧异，小翠问道：“你看我现在跟之前相比，有没有更漂亮呢？”
王元丰说道：“你现在是很漂亮，但是跟之前相比似乎是差了一些。”
小翠轻叹一声：“唉，看来我是老了呀。”
元丰干满劝慰：“你才二十多岁，哪里说得上老了。”
小翠没搭话，轻轻一笑，将画像放在烛火上点燃烧掉了。元丰想要扑救，却晚了一步。
一天，小翠对元丰说道：“当年在家住的时候，公公总是说我到死也生不出个孩子。如今二老你年纪大了，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恐怕耽误你家香火延续。还请公子再娶一房，安置在家中，也好侍奉公婆。公子可以在两处之间来往，也不是多不方便。”
元丰答应了下来，于是便跟钟太史家定了亲。后来吉日快到的时候，小翠给新娘做了一套新衣新鞋，派人给送去了王家。等到新娘过门的时候，元丰发现这新娘的言谈举止居然跟之前小翠一模一样，感到很惊讶。再来到亭院一看，小翠却已不见了踪影。叫来丫鬟一问，丫鬟拿出一方红巾说道：“娘子说是回娘家几天，留下这个让我交给公子。”元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玦。元丰明白小翠这一走是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带着丫鬟回家了。
虽然元丰还是对小翠念念不忘，但是每每看到新娘也就像看到小翠一样，心中倒也能得不少的安慰。当然他也明白了，这与钟家结亲，也是小翠早就料到的吧。所以她事先就改变了新娘的容貌，也是为了慰藉他日后的相思之苦。
蒲老先生点评道：一个狐狸，受到别人无意间的恩惠，依然是心怀感激，寻找机会报恩。而王家虽然受到小翠几次三番的救助，却依然因为打破一个玉瓶，对她责备谩骂，这品德是多么的低下啊！之后的破镜重圆，以及安排好了婚事才悄然离去。仙人的这份情意，岂不比世间的凡夫俗子要深厚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