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绪透支
申健一接过陈皓雪的纸条，紧紧攒在手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内心有一股恐惧，不知这事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他太害怕，又是自己给她带来的灾难。
“一哥……一哥。”皓雪叫了他两遍。
“什么？”
“叫她过来吧，善善一定很难过，和朋友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也好。”
申健一如果此时头脑是清醒的话，一定会感激皓雪。毕竟她喜欢自己这事儿，他是早就知道的，她即使再怎么刻意隐瞒，也藏不住眼神是那么热烈。
申健一给钟灵善打了两个电话未接通，正担心时，钟灵善与窦莎出现在了饭店门口。
令人意外的是，钟灵善异常地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反倒窦莎一脸烦躁，愁眉苦脸，疲惫不堪。
“一哥，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我们明天考英语，善善她非要给我补习，逼我背单词，练语法，练听力……我已经很努力配合了，可是我写了一天卷子了，实在累啊……我好想休息……”
钟灵善倒是盯着桌上的生日蛋糕出神，虽然中午吃了不少，现在却还是觉得饿，她对楚洋平笑了笑，说道：
“洋平，祝你生日蛋糕。”
随后一愣，连忙改口，
“生日快乐！”
“吃吃吃吃吧……先切蛋糕！”楚洋平一边笑一边无奈地说。
“抱歉。”钟灵善有些不好意思。
“你能来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了！”洋平说，“毕竟明天一早还有考试，我以为你今天晚上要抓紧时间复习，放我鸽子了！”
钟灵善笑了笑：“学霸不需要熬夜，也能考第一的。”
史泰龙：“那你快带带豆沙包，她的成绩我都愁死了……”
窦莎：“你带我没问题，今天就算了吧，让我先歇歇，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
“不行。”钟灵善说，“吃完饭去我家补英语。”
窦莎的脸垮得一批。
“哈哈哈哈！”史泰龙突然举杯道：“嘿嘿嘿，你们有没有觉得，钟灵善和我们玩了以后，整个人都变开朗了！不像一开始闷得一句话都不多说，一定是我们的快乐感染她了！”
窦莎跺了他一脚：“就你知道！”
申健一的眼神尽量不那么明显地盯着钟灵善，却始终心不在焉，甚至没有注意到美女经理坐在他与黄昊的中间，手正搭在他的肩上——
年轻帅气有钱的男孩，就算不会获得什么好处，谁还不想亲近一番呢？
青姐先敬了楚洋平，又去敬申健一，申健一道今天开车，不喝酒，随手挡了一下，不慎将酒洒在了她的身上，又连忙尴尬地去擦拭。
钟灵善皱了下眉，烦躁地随手一挥竟打碎了眼前的酒杯。
服务员连忙为她换上新的。
申健一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钟灵善一抬头与他对视了，眼里带着三分幽怨，两份负气。
——她这是……吃醋了吗？
不管是不是，这整场下来，申健一从头到尾盯着钟灵善观察，深感她的状态不太对。
而黄昊如同黄雀一般，盯着互相盯着的二人。
窦莎、陈皓雪与黄小妹心里藏着事始终不太开心。
只有毫不知情的沙雕三人组快乐得像餐桌上的老鼠。
碰了一圈酒后的楚洋平，一阵头晕，脚下不稳，他本就不会喝酒，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迎来了半个房间的笑声，旁边的吴艳去扶起他。
楚洋平：“笑……刚说了是亲兄弟呢这就幸灾乐祸起来了……”
史泰龙：“哎？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无论你在哪摔倒了，摔成什么样，兄弟一定把你扶起来！但是——得先让我笑完。”
吴艳：“行了，这不会喝酒也喝了不少了，给他换上果汁吧”
楚洋平坚持吃了饭要去唱歌，大家念是他生日，也只能“忍了”。
楚洋平平日里很少喝酒，更是极少喝醉过，这次拿起麦克风，大家都做好了耳朵被强x奸的准备，谁想他一张口，竟比平日里唱得要好很多。
房间里很热闹，钟灵善靠坐在沙发上，好像也融入了进去。每个人唱歌的时候，她都在下面跟着哼唱，并热情地鼓掌。
窦莎坐在她的旁边，一直盯着看，一向神经大条的她这会儿也敏感了起来——
不对劲，钟灵善平时不这样，她一定是因为今天的事，怕大家担心她，所以才装作快乐的样子吧，我得多观察观察……
史泰龙：“豆沙包，你也看我一眼吧？”。
窦莎：“滚，一辈子时间看你呢，现在没空！”
史泰龙：“嘿，这话骂得我舒坦！”
窦莎心里挂念着白天的事，始终不安，她决定找申健一去谈谈。
她悄悄坐在了申健一的旁边，才开口：
“一哥，有个重要的事儿要和你说——”
不知是不是楚洋平的声音太吵，申健一好像没听到，沉默个几秒，拿了盒烟，走了。
“我靠，你是在侮辱我吗？”
窦莎郁闷了，思索片刻，决定为了姐妹，忍辱负重，跟出去再说一次。
申健一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背靠着一面窗子，低头点燃一根烟。他是个衬衣控，黑色、白色、灰色、蓝色、各色的衬衣分别有好几件，永远穿干净的。
申健一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衣。
走廊尽头的逆光映照出他高大的轮廓，突出的眉骨、分明的五官泛着金色的边，指尖白色的烟缓缓升起，在黑色衬衣的背景上环绕着……
“我有对象，我爱我的对象，我只是纯粹地欣赏美好的东西，没有杂念……”窦莎站在不远处一边看，一边默念。
申健一脚下的烟头一根接着一根……
窦莎这样足足看了十几分钟。
直到黄昊出来，打破宁静。
“申健一今天和钟灵善在一起了吗？”黄昊说。
“没有。”他回答道。
窦莎被这一问一答惊到了，她看了看他们俩，看了看地上的烟头，“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不，窦莎，你别……”
申健一话没说完，窦莎已经回到了屋里。
“善善，我知道我不该在你难过的时候八卦，但是我太想知道了！”
窦莎憋着、憋着……最后压低了音量，
“申健一。”
钟灵善一愣，听见这个名字，情绪一下袭来，她皱紧了眉，双手开始震颤，只吐出一句：
“他……何苦要来招惹我。”
窦莎从未看过她这个样子，长呼一口气：“杀爷我……终于他妈的明白了。”
窦莎将她从房间里拉了出来，想让她看见申健一在这儿一根根“酗烟”的样子，没想这一会儿功夫，申健一就不见了，只剩下黄昊。
黄昊见她们俩出来，也识趣地钻进了屋子。
“你拉我出来干什么？”钟灵善问。
“我本来……算了。善善，我就问你，你和一哥，咋回事儿？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啊。”
“我们什么也没有，就像所有朋友一样，不，不一样，我不了解他，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我不会和他交朋友的，他让我难过，我总是为他难过……”
窦莎懵了，但看钟灵善这反应——“你是在……暗恋一哥吗？”
钟灵善双手扶着窦莎的肩膀，低着头，闭着眼睛，窦莎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细看之下她的发丝与额头上尽是汗……
“善善，你到底怎么了？”
“窦莎。”身后突然传来申健一的声音，“你进去。”
窦莎回头，见申健一站在两人身后，手里拿着一瓶水，还喘着气。
“善善她现在……”
“你进去。”
“哦。”
窦莎走后，钟灵善才抬头看他，问道：“你干什么？”
申健一没说话，拉着她的胳膊走进了旁边一个空房间里。
他从兜里掏出两盒药来——富马酸喹硫平片、碳酸锂缓释片。
“你看这个行吗？”
钟灵善一惊，“你怎么会有这个？病友？”
“先别管了。”
申健一拧开矿泉水瓶，钟灵善各服了两粒。
“你一会儿就会犯困了吧？我现在送你回家去。”申健一说。
“不，可是我现在还不困，而且明天有考试，我还要给窦莎补英语，我已经答应她了……”
申健一抚着她的肩膀，缓缓道：“钟灵善。你听我说，你现在生病了，你已经透支了太多，你需要休息了。”
“关你什么事。”
“……”
申健一深呼吸了一次，继续说：“你看着我。你现在……”
钟灵善看着他好看的脸，什么也没听见。
“知道了吗？”他说。
钟灵善摇摇头。
“唉。”申健一再次叹了口气，“不说了，我送你回家。”
这次钟灵善没再反抗，跟着他上了车。
“你会开车？你有驾照吗？你已经成年了吗？”
“嗯，我周岁十八岁半了，驾照是刚拿到的。”
“这么老。”钟灵善说，“我以为我是最老的，因为我生病，休学了一年。你是怎么回事，成绩太差，留级了吗？”
“……”
申健一再一转头，见钟灵善躺在座位上，眼睛已经开始放空。
二十分钟的路程，钟灵善逐渐冷静下来。
下车时，她礼貌地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那种矜持与冷漠一如平常。
“你要我……陪你吗？”
“不了。我……家人回来了。”
申健一点点头，目送她进了电梯。
钟灵善走后，他看了看车里暂放的几盒药，庆幸自己终于做了件有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