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成年人不做选择题

方瑞目送着七王娘离开之后许久，才回过神来，带着孙晓曼赶往帝师府邸。

昔日繁华的帝师府邸，今天竟然冷冷清清。

原本大门口还有奴仆守护。

而现在，却没有。

大门打开着。

里面安静得可怕。

孙晓曼低声道：“帝师告老返乡之后，她的女儿向莺因为犯了事，也从刑部除名了。前段时间，据说帝师身体不好，向莺要送她回老家。”

方瑞没有回应，继续往里面走。

诺大的帝师府邸，里面都空荡荡的。

昔日忙碌的各种身影，全部都不见了。

方瑞嘘唏不已。

他多少有些理解帝师和向莺不喜欢向章氏那个不喜习武的女儿向盈盈的原因了。

乱世重武。

大周王朝和大秦都是尚武的国度。

成名的世家，个个都是练兵的。

不管是大周王朝的四大将门世家，还是大秦的雍王。

只要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家族就有起来的可能。

其他时候，就随时可能丢官。

而一旦丢官，家族就会迅速湮灭在这个历史长河里。

方瑞感慨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普通长裙，戴着帽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一边走出来，一边道：“外祖母和母亲已回老家！”

竟然是向章氏的女儿，那个不喜习武的向盈盈！

一年前，向章氏喝毒酒自杀。

向盈盈一个人护送向章氏的尸体回向章氏的娘家安葬。

后来，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了。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方瑞笑道：“盈盈。”

向盈盈这才回过神来，忙跑过来道：“是恩人！”

说着，就要搀扶方瑞。

方瑞推开她伸过来的手，笑道：“我哪有那么娇气？”

孙晓曼道：“方瑞还有自己的兵马呢，是个带兵的统帅了！”

向盈盈震惊地看着方瑞。

却又很快回过神来，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又很快按捺了下去，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恩人真是不一样的男人。难怪外祖母在家的这段时间，一直夸你。长得不止漂亮，行事颇有将军风度，是又一个安平王。”

方瑞没有就这个问题下去，而是道：“你现在的话，在做什么？这家中怎么落得如此凄凉？”

向盈盈道：“外祖母告老返乡，母亲她犯了事，被贬为平民，家中没有官员，没有俸禄，自然只能节省开支。外祖母临走前，将家中的奴仆都遣散了，然后带着母亲回老家了。”

“我不愿意跟她们离开，省得碍了她们的眼睛，就在这里留下来了。”

“她们虽然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但是终究是顾念一点血脉之情，将这栋原本准备卖掉的房子留给我。”

“我只是一个郎中，又要为父亲守丧，不能经营医馆，所以也不敢请下人。”

方瑞从腰间吊着的钱袋子里取出一部分银两，递给向盈盈道：“郎中挺好的，济世救民，这些钱你拿着，熬过这段时期，再重整旗鼓。”

向盈盈愣了下，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一个女人，怎么能用你一个男人的钱财？而且，而且，你能说郎中挺好的，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方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银子塞到她手里，瞪大眼睛道：“再客气，别怪我生气了！”

向盈盈这才接下，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银两，眼睛里压着泪花，声音有些颤抖道：“谢谢。恩人的恩情，我向盈盈这辈子无以为报。它日用得着的地方，我向盈盈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皱下眉头。”

方瑞笑道：“我记着了！我在家里看看，有没有问题？”

向盈盈忙擦了擦眼睛道：“你尽管看！我现在去给你烧一壶热茶。”八壹中文網

方瑞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待会就回去了。”

说着，径直走向帝师府邸的后院。

方瑞看到了以前的猪圈，想起了自己曾经研究竹筒炸弹的场景，不由得会心一笑。

从后院小门出去，方瑞看到了四皇女让宫廷画师慕容紫儿设计陷害自己的大树，想起了徐像女，回头问孙晓曼道：“骑都尉陈轩一家怎么样了？”

孙晓曼道：“陈轩一家最近在朝堂混得很好！陈玲娶了徐像女之后，老实起来了，被骑都尉陈轩安排在城防军当一个校尉。而骑都尉陈轩，现在成了城防军统领！”

“现在很多人都在夸徐像女呢！说什么一个家能不能兴起，还得看女婿！如果娶了个懂事，善经营的女婿，家里才能旺起来。”

方瑞“诶~”了一声道：“没想到，陈家反而兴盛起来了！”

孙晓曼一脸眼巴巴地看向方瑞道：“要不去陈家看看？母亲和妹妹去前线之后，骑都尉陈轩还指点过我好几回呢！陈玲也挺好的，她上早朝的时候，必定带着徐像女给她做的早餐，怕她饿着。然后，她经常分给我吃。”

方瑞笑道：“那去她们家看看吧！”

方瑞告别了向盈盈，又带着孙晓曼赶往骑都尉家。

骑都尉家和帝师府邸截然不同。

她们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一个女守卫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和几辆马车的下人聊着什么。

见到方瑞和孙晓曼过来，女守卫用力揉了揉眼睛。

待看到真是方瑞之时，她几乎掉头就朝着府邸跑去。

因为跑得太快，还摔了个跟头。

跑到门口，她才喊道：“家主！小姐！姑爷！出大事了！君，君后他和孙晓曼来了！”

几辆马车的下人也看了过来。

待看到是方瑞和孙晓曼时，她们忙躲到一边，低下头，不敢吭声。

方瑞和孙晓曼进入府邸。

刚刚跨过门槛，就看到一群人快步出来。

为首一人，穿着锦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正是徐像女！

在徐像女身后，好些人都是熟人！

骑都尉陈轩！

她女儿陈玲！

她的长子陈涛！

小儿子陈浩！

还有一个熟人——白家的白素素！

两方人见面，徐像女忙朝方瑞行了一礼道：“公子！孙统领！”

方瑞搀扶起徐像女，打量了一眼，笑道：“小日子过得不错，都长圆润了。”

徐像女脸色红了起来道：“都是托了公子的福。”

陈玲也走了过来道：“都是托了公子的福气，我才有幸娶到像女这样的夫君！”

说着，朝后面的众人招了招手道：“俊如，过来见过公子！”

一个十五六岁，剑眉星目，脸上涂着淡淡妆容的少年走了上来，朝方瑞行了一礼道：“陈肖氏见过公子！”

陈肖氏？

方瑞有些错愕地看向徐像女。

这么快就让陈玲娶了从夫？

可看着徐像女也没有异样，方瑞也没有再去纠结这些。

毕竟，这是人家的生活，不是自己的。

骑都尉陈轩试探性地问道：“公子，你和陛下那边——”

孙晓曼道：“方瑞已经和陛下见过了。”

骑都尉陈轩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又忙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公子、孙统领，里面请！”

方瑞和孙晓曼打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白素素忙挤了过来，打趣道：“还记得我不？”

方瑞笑道：“怎么可能忘记？白家的少东家嘛！”

白素素嘿嘿笑了笑道：“不愧是你，天下独一的男人！”

方瑞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素素道：“我家里和骑都尉家有批生意要做，比较大的那种，我母亲年纪大了，就只能我来了。”

一行人进入客厅，东拉西扯起来。

众人都好奇方瑞这近一年去了哪里，女帝周画芷对他归来的态度。

看方瑞风轻云淡的样子，徐像女沉默不语。

一行人吃完晚饭，徐像女坚持自己和陈玲送方瑞回去，让孙晓曼自己回去。

坐在马车车厢里，透过窗户，看着孙晓曼消失在黑夜里，徐像女才对亲自赶马车的陈玲道：“夫人，走吧！”

马车这才朝着皇宫而去。

方瑞朝车帷幕方向努了努嘴道：“怎么这么快娶了从夫？这纨绔就对你厌倦了？”

徐像女摇了摇头，笑道：“没呢！她一直对我很好，很粘我。但是，男人嘛，要懂得拿捏。”

“半年前，她看到陈肖氏，眼珠子都快要贴上去了。”

“我就主动去找那陈肖氏的家人，让她去纳了回来。”

“因为这件事情，家里对我更好了。婆婆和两个叔叔有什么好事，好东西，都先往我这里送，一直觉得有愧于我。”

方瑞：“......”

这妥妥的女频宅斗啊！

牛逼！

徐像女看方瑞脸色怪异，有些脸红道：“公子别嘲笑我，我不像你，倾国倾城，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就像那安平王，不用女人，自己也能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我，我就不行了。”

“我除了会打扮，什么都不会。”

“如今，我好不容易嫁到陈家，我绝对不能让自己出局的。”

“只是给她多找几个男人，我就能坐稳现在的位置，何乐而不为呢？”

方瑞强笑一声道：“挺有道理的！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坚持下去！毕竟，你的日子是你在过。酸甜苦辣，别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徐像女重重点头道：“我会的。”

方瑞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和徐像女说什么？

化妆？

怎么宅斗？

开什么玩笑！

这和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他对这两方面真是一窍不通，而且厌恶至极。

就当气氛诡异地安静的时候，徐像女突然道：“陛下不怪你吗？”

方瑞摇了摇头道：“现在大楚大军威逼大周王朝，我代表大秦出使大周王朝，想要两国合力，共同对抗大楚。这个时候，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而且，她是我女人，我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徐像女认真看着方瑞，好一会儿才道：“公子，如果七王娘和陛下之间必有一死，你会选择支持谁？”

方瑞沉默了片刻道：“成年人不做选择题，我不会支持任何一个人去死。如果可能，我必倾尽全力让她们都活着。”

徐像女冷不丁地道：“七王娘和车骑将军，已经联系到了我婆婆，准备在陛下临盆的时候举事。”

“我偷听到了，应该不假。”

“而且，七王娘正在试图说服孙晓曼。”

“如今孙晓曼是孙家在国都唯一话事人，又是禁军副统领。”

“一旦她决定跟随七王娘，禁军，城防军，再加上车骑将军，七王娘，整个国都几乎全部在陛下对立面了。”

方瑞皱着眉头道：“禁军统领是谁？副统领的孙晓曼为什么会有那么大能力？”

徐像女道：“四大将门世家之一的沈家义女沈蓁蓁，和沈幼莲关系非常好！沈幼莲昔日和四皇女一同反叛，如果真出事了，沈蓁蓁也是危险。”

方瑞好奇道：“沈家随同周莲落反叛，为什么陛下还将这么重要的位置给沈家的人？”

徐像女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

徐像女低声道：“都是我婆婆和夫人私下里说的。本来，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可是，陛下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公子你的——”

方瑞伸出手，摸了下徐像女的脑袋，笑道：“谢谢了，像女。你这个弟弟，我是没白交。”

徐像女认真道：“公子对我的恩情，我也永远不会忘记的。但凡我当初遇到的是另一个人，我就死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活着。”

马车来到皇宫，陈玲出示了身份令牌，禁卫放方瑞进去。

方瑞和陈玲、徐像女挥了挥手，这才准备回去住处。

没有走多久，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周画芷身边一个女官。

方瑞跟着女官到御书房，御书房里还灯火通明。

方瑞推门而入，周画芷还在批改奏折。

方瑞皱眉道：“都快临盆的人了，还忙这么晚？”

周画芷一边揉了揉眉心，一边道：“现在内忧外患，她们不想让朕休息，朕能奈何？你陪朕说几句话，就算好的了。”

方瑞走过去，一把将周画芷手中的奏折夺过来，扔到一边，将她抱起来到一边的木塌上道：“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你这样折腾，万一孩子出事怎么办？”

周画芷爬起来道：“不行，朕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方瑞见状，将她按住道：“我帮你看看，行不行？一般的事情，我处理。处理不了的，我堆积一起，然后等你睡醒，我再叫你。”

周画芷这才笑道：“后宫不得干政！”

方瑞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笑道：“后宫？我是你当家做主的男人！”

一边坐在书桌边，拿起奏折，方瑞道：“那些老套的规矩，就别往我身上套了。你以前还说作为女帝，你必须在上面呢。每次我们做的时候，谁乖巧的像只猫咪？在外人面前，你要维持你女帝的威严。在私下里，你跟我来这一套？”

“这是你怀着身孕，不能折腾你。”

“否则，我绝对让你求饶。”

周画芷躺在木塌上，看着方瑞的背影，故意沉着脸道：“你真是不要命！看在孩子的份上，朕就饶你一次好了。”

方瑞呵呵了一声。

周画芷躺平，看着头顶道：“我们多久没有做过了？要不，现在来一次？”

方瑞回过头：“......你疯了是不是？”

周画芷歪过头道：“可朕现在就想宠幸你！”

方瑞站起身，走过去，将手伸入她衣服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道：“等此间事了，你跟我走。到时候，我天天折腾你。”

周画芷转过头，不再看方瑞，也不再说话。

方瑞静静地看着周画芷，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如今危险重重。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女人。我会留在这里等你临盆之后，对抗七王娘。”

“如果失败，我们俩一起死，去了地府，也就无需纠结这个问题。”

“如果侥幸成功，你别杀七王娘。到时候，你真不走，我也不强求。只是，这就是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为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死，我都会去做。”

“但是，如果我还活着，她们都在大秦，我不可能放弃她们，而陪着你，跟着一群男人争风吃醋。”

“你自己考虑吧！”

（4700,今天没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