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不是我的
这么多年来步霄对桃枝枝的爱护之意将军们早都看在了眼里,然而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其他姑娘好歹还与之孤男寡女同度了一个晚上,她却没待多久就被赶了出来!
这是几个意思?!
常将军为此输银子输得肝儿疼,还没有等他再出奇招,便听闻南边叛军又起的消息,将军们密谋了两天,决定掺和一下——能浑水摸鱼就摸鱼,不能摸鱼能让它更乱也是好的。
思及不能纸上谈兵,便决定将步霄也带出去,磨炼磨炼性子,顺便也看看战场的残酷。
步霄对此毫无异议,只是想到家里的祸害,不免问道:“那红线……”
话未说出口,就见几位将军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沉重的说道:“不能带她去,因为……我们想赢一回!”
“……”步霄顿了顿,道:“我不是想带她去……我是怕你们都去了,回来却发现暗城没了。”
“……”
这下轮到将军们沉默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指着常将军道:“还是你心思细腻,便留下来护城吧!”
“……”什么?老子刚输了银子,心思哪里细腻了?!
此时的常胜万分悔恨,自己当年究竟是为什么非要制定民主投票决议制度?!
步霄走的那天,桃枝枝还乐颠颠的空着手来送行了,常胜站在她旁边,仔细的观察了很久,发觉她脸上眼里的笑容俱是真心而发,不禁疑惑道:“喂,他们这是去上战场,可能一去不返了啊喂,你就这么高兴?!”
“没人管了当然高兴啊,”桃枝枝反过来安慰道:“放心吧,就算将军们都没什么用,少主也不会有事的!”
“……”
常胜刚想同情一下跟随的几个将军,突然觉得没对:“什么叫没人管?我不是人?!”
“咳将军,走,带你去看个好玩儿的!”
“什么东西?在哪儿?”
天上流云快速行过,不过两个多月,步霄和几个将军,便带着一大批人马回到了暗城。
此行收获颇丰,先是了解到了南方几个重要的叛军势力,秘密与之接洽后,再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兵力融入叛军中,最后一战,叛军首领得以伏诛,大部分兵力被他们有心引导,以逃兵形式带了回来。
反正对于那些士兵来说,既然决定造反了,跟谁造反不是一样。
是以,将军们心情甚好,连带着看桃枝枝也顺眼起来,决定不再插手步霄的事情。
而步霄,在暗城里遍寻不着桃枝枝,又去几个任务组打听了几回,再三确认桃枝枝没有出任务后,便径直去了万花楼——她闲得没事总是喜欢逛花楼的。
万花楼里,沉音僵着身子任桃枝枝上下其手,她的目光却紧紧盯着翘腿而坐的常将军。
“唉,此事……”
常将军话未说完,便被推门而入的步霄打断了,彼时桃枝枝正将耳朵贴在沉音的肚皮上。
步霄目光扫视一圈,最后才落到桃枝枝面上,后者目光一对视,马上习惯性的说道:“我什么都招!”
“你招什么?”
桃枝枝看了看友情提醒的常将军,这才回过神来,立马叉着腰理直气壮起来:“对哦,我招什么招,孩子又不是我的!”
“孩子?”
步霄揉了揉额头,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这两个多月里,他是早担心,晚也担心,就怕她闯出什么无法收拾的祸事,更怕她把自己小命折腾没了,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竟能弄出个孩子来!
“说吧。”
桃枝枝瞪大了眼睛,看着常将军,那是一脸的无辜:“真的不是我,不信你问常将军!”
常将军点了点头,表示:“也不是我的,虽然我很想。”
“……”
静默间,还是沉音自己招了:“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我一个花魁,肚子里的肉还能是谁的,恩客的呗。”
步霄这才去看沉音,从前他进万花楼,她早已收拾妥帖候着他,如今却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变化如此之大,不过皆因他一句话。
就在那天晚上他将桃枝枝赶出房间没多久,沉音便从窗户跳了进来,顾自蹲在墙角里,也不吭声,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会发出光一样。
步霄以为是桃枝枝,动也未动,沉声道:“出去。”
沉音在角落里局促不安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问道:“只待一晚好吗?”
“……”步霄这才听出是沉音,这绝不会是将军们的二次安排,此时他突然想起了桃枝枝对他说的话——“他如今连对我好都不让我知道,叫我想要拒绝都无从开口。”
相对来说,姑娘家的情意才更难藏住——嘴上不说,眼睛也会说。
所以步霄直接道:“不行。”
“楼里的其他人都可以,我却不行?”
“我不会喜欢你。”
沉音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问题,很是愣了一会儿,像是赌气般脱口而出:“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先救我?!”
这个问题比毒蛇还噬心,缠绕着她这么多年,每每想问,都害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是以才一开口,沉音立马就后悔了。
但步霄却没给她收回的机会:“因为我需要你活着,无关其他。”
“活着做什么?卖笑还是杀人?!”沉音讽刺的笑了两声,又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红线对吧?那你为何还要将她赶出去?!做给我看?引我前来自取其辱?!”
“……”
事实上,步霄却没有想那么多,赶桃枝枝出去只是因为她惯常会惹他生气。
但既然如此,不妨将话说明白:“我喜欢谁不重要,你喜欢谁才重要。”
“呵呵,”沉音在暗影里顾自发笑,她的心已和这夜一般又黑又凉:“我早该知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红线很好?她从小到大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千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需要人衬托啊!她拿着她不要的东西来送人,既显示了她的和善,又博得了我的好感,我小的时候也被她骗了!到如今,在花楼见的人心多了,我才明白过来,她这不就是在当我乞丐么!你们却觉得她纯真可爱!真是可笑!”
“……”
步霄听她无端指责桃枝枝,皱了皱眉,干脆揽到了自己身上,道:“是我让她在你面前不断提起江秀民的。”
“……”
“你骗我!”
“他会是个良人,不爱他,你会后悔。”
“……”
一阵静默后,沉音推开了窗,离开之前,她终是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你真的希望我爱他吗?”
“是。”
那是一个非常坚决,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考虑的果决回答。
“好,会如你所愿的。”沉音关窗而去,泪洒了一路。
回了万花楼,沉音的脑子才渐渐清醒下来。
她一回到房间,才发现江秀民在等她。
看见她回来,江秀民将致幻药从怀中掏出,提醒道:“没有将军的命令怎可随意离开万花楼,莫不是与红线待久了,便学了她的冒失?!”
又是红线!
沉音才刚清醒下来的脑子又开始乱了,她心烦意乱,一把抓住即将离去的江秀民:“别走,好歹相识了这么多年,一起喝一杯吧。”
江秀民顺着被拉住的手去看沉音,这才发现她今晚的神色不太对劲。
坐下后,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不知沉音从何处搬来的大坛子酒,那双剪水一般的眸子慢慢从酒坛上抬了起来,亮得吓人:“今晚,便叫我们抛开这劳什子身份和宿命,一醉方休,就问,君可敢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