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像个老妈子一样
因她崴脚,感受到来自临时“父亲”前所未有的关爱。
譬如:
徐琬坐得腰酸腿疼屁股痛,打算站起身活动活动一下手脚时;或是想要去另一个地方,单脚滑稽地起跳时;或是按耐不住性子,看着窗外的景象跃跃欲试时。
临时“父亲”褚渊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并且严厉地呵斥她:“腿还要不要?让你安静一会可真够难为你的。”
实际上更为难得是他!
只要看到徐琬不听劝,偷偷地背着他准备作妖的时候,褚渊的太阳穴总是猛跳不止。
他年纪轻轻就熬得神经敏感,日后太阳穴可还能记得平静时是什么样子……
因此,一旦发觉徐琬有“自虐”的苗头,褚渊一点也不吝啬地出声,念叨个不停歇,像个老妈子一样。
“这里可没有轮椅,腿要是废了,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看着别人吃香喝乐,出门潇洒……”
“见阳光都要变成稀罕的事,我想你性子这么外向,肯定会忍受不了如此沉闷的过日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蹦一次加一百、按你这蹦跶的次数,可能要花十年养回来…..”
“嫌这粥没味?不好意思,病患只配吃没味的食物……”
“怎么碗里剩这么多?不吃饱怎么恢复,你不担心农民伯伯打死你么?……”
“……”
他句句戳心,简直从据葫芦嘴,翻身成为传销组织洗脑头目。
徐琬每一回都听脑袋发昏,平时口齿伶俐在他面前不值得一提,甚至有退化的现象。
毕竟他说得每一句的重点都围绕着她的腿脚安全,她要是反驳,就会遭受到谴责的目光……
然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地方。
当下褚渊替代了她的双腿,不管她想去哪儿都由他代劳。
第一回被公主抱抱起的时候,她心口暗自慌乱地跳动,能够感受到异样的情愫在心里流窜。之后亲密的次数增多,她又显得适应能力极好,由内而外地感到舒心。
除了,要去茅房的时候……
茅房外面有一个人随时候命,以至于徐琬小解都不敢放肆地释放,只能压制着控制,发出最轻的声响……
别提有多憋屈了。
每每她从茅房出来,总是涨红一张脸,徐琬觉得她毕生的别扭都落在他的眸里。
……
一眨眼五日过去,徐琬的脚早已消肿,擦破的伤口也已经慢慢结痂。
她感觉到腿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准备来一记飞毛腿。
褚渊撩开眼皮看她,直白地揭她台道:“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脚下刚好,别待会飞腿骨折,大门三个月别想出了。”
徐琬抬起一半的脚,僵硬在半空,她嘴里干涩,艰难地试图挽回颜面。
“不至于那么衰的……”
话落,那条搁在半空的腿,却是十分识相地快速放下来。
徐琬挠了挠后脑,不自在地瘪瘪嘴。这人现在动不动就能猜透她心里想什么,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
褚渊一直瞄着她,没有错过她别扭地转过身去,背朝着他。
兴许是这几日让他管的逆反心理发作,纤细的身影肩膀一垮,看起来很是可怜。
褚渊轻咳一声,转开话题,想要让她开心一点。
“下午带你出门走走,之前的木薯不是还没找着么?”
严苛她宠着顺着,全都是因为她是她,否则他这样孤傲的人,怎么会屈膝下蹲为她着想。
徐琬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也的确是因为困在家中多日,闷得发慌。还眼睁睁看着小豆子每日下午一蹦一蹦地出门找玩伴……不得不承认,她近来很是嫉妒一个自由自在的八岁孩童。
有人递来台阶,她麻溜地往下走。
“好啊……”
徐琬说着便走到院子里,无意瞥见拐角处晾晒着几件窄小的里衣,不由面红耳赤。
说来…这几日她的贴身衣物都是褚渊代劳,她只要想象那双修长的手指,搓洗着最贴近她隐私部位的里衣,瞬间觉得不敢直视他了。
褚渊并没有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心思转变,抬头望着逐渐泛黄的落叶。
他感概着:“变天了。”
……
牛春花并没有如褚杏想得那样,再没有醒过来。
昏睡了一夜,次晨转醒。
褚老二下手重,使得她这回受到了强烈的撞击,本身一身肥肉也不抗摔,这一推仿佛身上的肌肉和筋脉俱是拉伤了。
其中一条腿甚至不幸地骨折。
牛春花疼得嗷嗷声不断,褚老二不见踪影,一屋子四口人只剩下褚杏这个死丫头能供她使唤。
她醒来后便扯开嗓子嚎来褚杏,把心里的怒火全部往她身上撒。
“死丫头!你爹那个死人死到哪里去了!好啊他,出息了,竟然敢推老娘!给老娘等着,等老娘好起来,绝不会让他好过!”
“还有你,你那个死人爹推我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连你亲娘都不顾,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枉费老娘千辛万苦生下你!”
褚杏耳边嗡嗡嗡响着,心中一阵嘲笑,放狠话又怎样,她要是真有本事治的了男人,现在至于躺在床上吗?怪她冷血无情?不都随了她吗?当真好笑极了。
但她按耐住了,没有当面把话说出口。
牛春花暂且没事了,她可不想等她康复后,被她报复。
褚杏垂着头一声不吭,任她骂完。
牛春花恨毒了褚老二那个孬种,说到最后自暴自弃地捶着胸口,委屈地大哭。
“老娘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这种窝囊废…?”
褚杏退出屋子后,一眼看见蹲在厨房门口的褚立。从牛春花那里带出的一股火,因他的识相,慢慢平息下来。
褚杏默默走到他的身前,叮嘱一句,“好好干活。”
自从目睹褚杏阴森森的一面,褚立对这个姐姐充满了害怕,一向疼他的母亲又病了,他老老实实不敢干错活,深怕惹恼了褚杏。
褚立缩着脖子硬了一声“是”。
她自己则挎上篮子,往地里走去。
家里的菜吃完了,她也想避开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到地里摘菜是这两日里,她难得能够心绪平静的时候。
路上,遇见相熟的村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特意转开头,避开看向她的视线,那将她看作陌生人的神态,落在褚杏眼里,特别有趣,而心里一阵凉薄。
褚老二夫妻作下的好事,怎么还要由她背负后果。
瞧瞧,世间多少不公啊。
……
牛家。
牛二他娘和老伴商量过后,心里有了底气,这些日子在等待李媒婆的同时,对着儿子儿媳破例的笑脸相迎。
大牛媳妇娘家爹前段日子病了,她回去住了一段日子,今儿才被大牛接回家里来。面对婆婆罕见的好脸色,大牛媳妇觉得特别稀奇。夜里睡前,在大牛耳边装作无意地念叨了一嘴。
大牛媳妇露出惊讶地口气说道:“咱娘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啊?我怎么瞧着她笑的嘴快裂到眼睛上。”
大牛身为牛二的亲大哥,事关弟弟的人生大事,他爹娘是私下里知会过他,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大牛压低声说:“咱娘托了李媒婆给牛二找个人家…”
反正这事在村里传得人尽皆知,总不能蒙他媳妇一个人不知道,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他闹。
大牛媳妇果真听得皱起眉,不满地问道:“屋子本来就小,住得过来吗…?”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以后两老剩下的屋子和钱就不是他们的了!得跟牛二平分…这样的事任谁都不痛快。
大牛心思粗,随口回了一句,“娶个媳妇还能多花一间屋子?你是不是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