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强制去学习

学习是枯燥的，但是却有着我的全部热情。我知道我不努力，就上不了高中，我读不上高中，我就进不了大学，那我无论如何是成不了“王大脚”那样被众人羡慕的对象。我并不是希望被人羡慕，但是农村里面出人头地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少的让人麻木。

中考要考6门，这六门加起来是640分，大约要考520分才能考上普通高中。有时候回来的很晚，我也不想学习了，但是一想学习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又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我大声的背单词，用行动来冲淡我内心的懈怠。长期以往，我再有懈怠之感，也会做几道题目再睡觉。原来我很害怕的化学，后来我看到化学试卷，几乎都能考满分，我感觉到自己已经熟悉了出题者的思路。

因为最近木工活多了起来，我不能专心的去学习，也只能晚上回来稍微学习一下，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求自己每天朗读300个单词，物理数学公式一个星期要过一遍，这样不至于遗忘，如果真的不想学习了，就要求自己大声的朗读，为什么？用自己的声音来引导自己的学习。如果我真的累了，我就把我以前的题目拿过来至少过一下，看一眼题目，再闭上眼晴再脑袋里面盘旋回想一遍。这样我至少对某种解题思路有了一种内在的熟悉感。

中考是什么？这简直就是我人生的分水岭。为了这个分水岭的走向，我得付出我足够的努力。我觉得我这一年从未这么实在过，从未浪费过时间，我同时也为自己以前的荒废而懊悔，但是我又把这样的懊悔化作我再学习的动力。其实这个分水岭主要就是分流人的，我不努力，我肯定会被分流，随波逐流。每当想到如此，我再累，再瞌睡，我也得起来熟悉每一道公式，找一份新的试卷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和水平，经过将近8个月的努力，我每天做的题目将近有40道，这样算起来将近一万道题目了，还有很多题目是反复研究分析达到的水平。

这一年我17岁，这是多么美好的年纪啊，我至始至终感觉到我身强力壮，耳聪目明，我没有感觉到人生的贫穷和嘲笑，我是一个木工，我在学着一门手艺，谁也无法嘲笑我。更重要的是，我常常半夜做了那么多的题目，这足够我到考场上去展示一番了。

转眼又到了中考报名的时候，因为我不在学校，也没有电话，通讯几乎靠喊。我去初中找原来的班主任徐老师报名的时候，他说镇文教办已经把报名表格收走了，要不你到镇上去问问。我急忙跨上自行车，直奔十几里外的镇上，我赶到那，镇文教办的干部正准备出门到县里去盖章，他们看我急匆匆的，问我干啥的，我说我也想报名考高中，“手续都搞好了，你怎么才来”，“这样吧，和我们一起县教育局，顺便干点活”，好，咱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有的，只要能报上名，干什么活都可以，而且我本来就天天干活。到了教育局，原来是让我给全镇的中考生准考证压钢印，当然也给我一张表格，顺便也给自己压了一张。感谢善良的人让我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以至于我一直怀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摆上一桌，跟他们畅谈一下我们的青春时光。

这次盖章回来，我感觉到无比的庆幸，我差一点失去中考的机会，我并不需要中考成绩来证明我什么，但是我需要一个好的中考成绩来佐证我具备上高中的能力。我的班主任常常说，你们要用心学，用劲考，你靠上了可以不去上，但是你考不上是你能力和水平的问题。为了这样的证明，我得证明自己是有能力和水平的。我老师的儿子阿松也在这个行列当中，但是他是考取了高中没有去上，他是一心一意要去读中专的，因为中专短平快，最符合我们农村人的需要，三年以后出来做一个医生，或者做一个小学老师，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尤其是我的这些初中老师们，都想让自己的孩子上一个中专，难道我不想？我不是不想，我是想不起，因为上中专得要每一门都要接近满分，我实在很难。我想到我还要和师父一起帮一户人家做一套家具，我想我就更难了，我甚至有点害怕我的工具了。但是我想，只要我按部就班，把所有的知识点全部装在脑袋中，辅之以必要的题目，即使我每天累的够呛，我也能够发挥出我的水平，因为我憋了一口气，整整憋了一年。我必须要到考场去出了这一口气，所以我看到自己差一点没有报上名，我真的后怕了好几天，我考不上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没有机会考，确实是一件无法原谅的事。

后来在中考的考场上，我是下笔千言。我感觉这些题目多么的亲切，会这些题目难道真的能改变我的命运吗？在1993年的中考考场上，一个身材魁梧的老师始终关注着我的答题过程，最后我每一张试卷都是满满实实，考试全部结束的时候，他问我准备考哪里的学校，我说越高越好啊，“我看你考的不错，肯定可以的”，这个老师我尽管我不认识，但是他的话确实鼓舞了我。后来拿到分数，我没有考上县高中，也没有考上二级中学，只考了一个镇中学。本来可以上二级中学的，但是有人说是复读生，分数线再抬高20分，我就只能上镇中学了。我骑车了30公里，去看过几次，一年到头也考不上几个，经常“剃光头”。邻居劝我，你去读书还要开销，你不去读高中好好做一个木匠，还可以赚钱，况且三年后你也不一定考得上，不是白费了嘛。我一听很有道理，就把录取通知书甩到墙角了。9月1号开学，但是跟我无关了，我又跟着师傅走家串户做木工了。

其实我的内心当中也是留下了一个无比沧桑的感叹，我这考上了跟没有考上又有什么两样？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班主任的话，我要实践去做了验证，也不能给我一个安心的答案，我的选择可能事错了，我又有什么样的选择？我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