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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洗牌

凌尘一拳头捶在了矮几上,震得上面的茶杯都晃动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陛下?”程玉婉连忙起身,惊慌的看着凌尘,“陛下为何这般生气?俪妃和陛下历经险难好不容易才回了宫,俪妃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过来看陛下……”

“你知道什么!?”凌尘怒气冲冲,扭头愤恨地瞪着程玉婉,“朕与俪妃的事情,你知道什么?!”

程玉婉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连着退了两步,然后才捂着心口,双眼含着眼泪,低声道:“臣妾确实不知道陛下与俪妃在宫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臣妾也明白一点,陛下之所以厌弃臣妾就是因为俪妃……”

凌尘抬头,脸上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然后看向程玉婉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怀疑,“你……”他迟疑了一下,没有接下去说什么,不过态度却已经很明显了。

程玉婉抿唇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中的泪水伴随着她的笑容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她努力睁开双眼,模糊的看着凌尘:“臣妾就是因为知道陛下喜爱俪妃,所以就一直努力与她交好,就算出了什么问题,臣妾也努力在威后面前为她说话,给她打圆场……臣妾,臣妾不知道还能为了陛下,而为她再做些什么了……”

她说的缓慢而伤心,而脸上的泪水几乎要滴入凌尘的心中一样。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他名义上的妻子,第一次意识到,程玉婉其实很美丽,就算她现在在哭也是那种隐忍痛苦的那种不出声的哭泣。

“幼娘……”凌尘低声开口,之前的怒火全部消失了。他起身拿出了帕子伸手去想要帮着程玉婉擦拭脸颊上的眼泪。

程玉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凌尘的手。在凌尘反应之前连忙伸手接过了那个帕子,她微微侧头,避开了凌尘的实现,道:“臣妾君前失仪,还请陛下见谅。”说着就转身完全避开了凌尘的目光,轻轻的擦拭自己的脸颊,等到脸上没有了泪水,这才捏着帕子回身无声的看着凌尘。

凌尘有些尴尬的看着程玉婉,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玉婉在心中默算着时间,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才又低声开口:“今日陛下也累了,只怕之前与俪妃相处的也不是很好,不如稍微休息休息,两个人之间也略微缓冲一下。”

“她的事情,你不用费心管了。”凌尘语气略微还是有些生硬,有些烦躁的甩了一下手,看着程玉婉这才放柔了声音,“朕心中有数,幼娘你只需要管好后宫其他事情就行。”

程玉婉轻轻的点头,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双眼还有些微微发红之外,她看起来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哭过了,“臣妾明白了,臣妾只想着,陛下事事称心如意就好。”

她说完低头敛衽行礼,“这会儿已经到了臻儿每日里面喝补汤的时辰,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处理政事了。”

“你先回去吧,晚上……”凌尘迟疑了一下,才改口:“晚上,你和朕一起去母后宫中用膳,陪着她说说话好了。”

程玉婉笑着点头应了,这才离开了书房。

等到上了软轿,她才收敛了脸上受伤失落的表情,唇角慢慢浮现一丝冷笑。她确实曾经受过伤,曾经痛得眼泪直流却发不出声音来。然而,那又能够怎么样?程玉婉已经死了,那个满心满意全部都是凌尘的又傻又笨又骄傲的女子已经死了。

与其说是被俪妃谋害死的,倒不如说,那个时候的程玉婉早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是生生被凌尘伤透了心,绝望而死的。

如今的凌尘倒是会为了她程玉婉的“深情”而动容了。可是当初,他又是如何对待青梅竹马的程玉婉的?

闭上眼睛无声的冷笑着,程玉婉本来有些波动的心再次冰冷起来。再也没有对凌尘的任何感情波动,剩下的只是算计,用尽了心血的算计。

凌尘甚至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起出宫的那两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听到西夏钰郡王送了俪妃回后宫的时候,他明显的握紧了拳头,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什么的话,那么她也枉费自己多活一次的机会了。

当天晚上,威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凌尘和程玉婉一起回去了椒房宫,以为这对多灾多难的夫妻总算是和好,而凌尘也回转了心意。却不知道,程玉婉恰好今日见了红,就算是共处一室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

这也是她放心大胆同意了凌尘留宿的原因。

当然了,表面上她却是不能这样的。她满眼的歉意看着凌尘,“不如,臣妾叫了人侍奉陛下,这椒房宫中的宫女采兰……”

“朕累了,皇后今夜就陪着朕说说话就是了。”凌尘淡淡的说,拒绝了程玉婉的提议。程玉婉心中虽然不愿意,可是也不能真的强行把他推到别人的床上,因此两人同床异梦了一夜。凌尘心中想着俪妃和皇后,而程玉婉则满心思的防备和不安,第二日起身,两人精神自然是不好。

然而,这看在旁人眼中,就有些不一样了。特别是当昨夜守夜的碧玉说两人晚上要了水之后,连着程玉婉去给威后请安,威后看着她的眼神都慈爱了许多,更是拉着她说了一大堆滋补的偏方,让程玉婉注意调养身体,也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程玉婉抿唇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也不解释,反而更是让人怀疑了。而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啪!”

屋子里面猛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然后就是瓷器砸碎的清脆的声响。守在外面的宫女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谨慎的微微扭头,想要看看屋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宫女猛然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要是让俪妃娘娘发现了你偷窥,只怕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活的!”

偷看的宫女吓得连忙回头,往着一旁略微挪了两小步,这才低声道:“还请姐姐指教,我伺候了娘娘不到半个月,只怕会有疏漏的地方,万一惹恼了娘娘,只怕……”

她略微顿了一下,拉住了一起当值宫女的袖子,这才带着哭腔道:“还请姐姐救我一命吧。”

那宫女连忙拉开了她的手,然后顺平了自己袖子上的褶皱,这才低声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当值,不要对主子的事情探头探脑的就没事了。平日里面,娘娘还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子的。”

平日?

小宫女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个时候怎么算是平时。陛下已经连着三天都没有来见主子了……更何况,刚刚才传来消息,昨天夜里,可是皇后娘娘侍寝的!

她一时没有忍住哭出了声音,马上就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外面谁在哭,给我滚进来!”

小宫女吓得脚一软,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宫女却是毫不客气的扯着她起身,“快点,娘娘要见你,如果耽搁了时间,只怕我也是要跟着你倒霉的。”说着就硬拖着那小宫女起身,然后一把把她给推进了屋子里面。

小宫女冷不防,跌跌撞撞的进了屋子,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然而,之前俪妃刚刚砸了一整套的青钱瓷的茶具,一地的碎瓷片还没有来得及打扫。双膝一着地,她的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吃痛叫了出来。

“你在外面……”俪妃略微有些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明显是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刚刚在外面,哭什么?!”

小宫女吓得完全忘记了疼痛,连忙低头哭着求饶:“求娘娘饶了奴家贱命吧……求娘娘,饶了奴家的贱命吧……奴家不是故意在外面哭的,娘娘饶命……饶命啊……”

俪妃连愈发的愣了起来,“本宫什么时候成了侩子手了不成,不过是叫你进来问两句你为什么哭,你竟然这般害怕?本宫难不成还真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哭泣就不通情理的要了她的命不成?”

小宫女勉强止住了哭泣,惊魂不定的抬头看着俪妃,心中又是不安又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娘娘,奴家……是奴家犯了忌讳,理应受罚的……”她有些结结巴巴的说,而俪妃则露出了一个冷然的笑容,“是啊,若是本宫不罚你,只怕其他人就当本宫好欺负,以后就真的欺负到了本宫的头上了……”

她说着微微蹙起了眉头,看起来竟然是真的很是烦恼一样,“这样吧,本宫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把整个宫中换洗的衣服都洗个干净好了。”

说着,她就疲惫的一挥手,“带下去吧。”

马上就有宫女进来,利索的捂着那小宫女的嘴巴,一人拧着一边就把她给押了出去。

等到那宫女被押送了出去,俪妃许久没有说话,一会儿猛然站了起来,一把就把一旁的钱瓶给扫了下去,屋子中又发出清脆的瓷器碎掉的声音,然而这才再也没有人随意的发出声音来了。

“该死!陆琪……”她咬牙切齿,抓着一旁的架子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陆琪,你该死!我……本宫定然不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砰!”

一声闷响,那放钱瓶的红木架子也被她一把推开,摔在墙上又跌落在了地面。

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凌尘宠幸不管是哪个女人她都不会如此失态,就算她嫉妒得发狂。可是,只有在皇后位置上的那个女人侍寝,才会让她如此的疯狂,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是皇后……最能够威胁到她在后宫地位的那个人……俪妃相信,只要凌尘还爱着她,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到她的人。

她甚至可以是无冕之王……

然而,昨天夜里凌尘留宿在了椒房宫!

陆琪,她还真的是会把握时机,竟然趁着她与凌尘之间闹翻的时候趁虚而入……这个贱人!

俪妃越想越生气,随手就又推翻了一旁的小几,发出轰隆的响声。

而在后宫的另外一处,程玉婉正坐在安抚一脸紧张的钱莲心,而御医在跪在一旁给她诊脉。

一会儿,御医收起了手,一旁的宫女叠起了丝帕。

“如何?”程玉婉低声问道。

“胎相很好,只是欣美人如今心绪郁结,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迟早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的。”这位李御医主要负责钱莲心的胎,因此说起来并不见紧张,“微臣给欣美人开一剂安神药,先喝上两天,若是不见效,就再换药方。”

“威后和陛下向来夸赞李御医做事妥帖,如今本宫听了,也是放心的很。”程玉婉点头微笑,示意他去开药方,并且让钱莲心找了可靠的宫女跟着去抓药,这才转头看向她。

“娘娘……”钱莲心还是紧张不安,抬头看着程玉婉,“这胎如今还不足三个月,可是禁足的事情……”她有些迟疑,“前些日子荣嫔和惠嫔过来,为了避嫌,嫔妾就假装睡下没有见人……可是,这件事情,只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她说着双眼就红了起来,“当初晟美人的胎……嫔妾怕……”

程玉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凉,钱莲心的手心中还有着黏黏的汗液,最重要的是,她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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