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金章

“罗浮山不是武林门派。”书房里，岳不群和乔峰相对而坐，娓娓道来。

“不是武林门派？”

“罗浮山在道教十大洞天排名第七，不过虽然同为名山，那里却是没有武林同道。”岳不群轻敲桌面，眼神茫然，显然是在思索什么。

“师傅，不如徒儿去一趟罗浮山？”乔峰眼神凝然，他本不是多事之人，但是这次丐帮欺辱二师弟实在太过，事情起因又和自己相关，他只想去罗浮山，把这件事连根挖个清楚。

岳不群沉吟一阵，终究是摇了摇头。“峨眉派金光上人和我素来交好，这次丐帮船上也有峨眉的记号，你且去一次峨眉山，打听此事。”

乔峰自华阴县出发，经连云栈入川，不多日就到了成都府，打算稍做歇息，再自成都府下峨眉县。

成都府乃是川内首府，号称天府之国，九衢三市，人烟阜盛，繁华自不用说，乔峰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只觉得处处稀奇，随着人流逛去。

四川乃是藏滇门户，自古商业极盛，成都更是设了骡马市，盐市，草市，糠市等多个市集供各地商贩交易，在这其中又以盐市所在的街道最为热闹繁华，这条街口，又称盐市口。

乔峰到了盐市口，只见人群熙熙攘攘，最热闹的地方却是围了一大圈。

他挤过去一看，在盐市口的中央，竟然有人设了一个擂台。

擂台两边以桐木栏杆围了起来，其中一个木桩，大约有三四丈高矮，在木桩的顶上，悬着一块明晃晃的金牌。

“这是做什么？”乔峰不解说道。

听到他的话，旁边一位瘦削老者无不得意道。“小兄弟是第一次来成都府吧，连这打金章的擂台也不知道？”

“打金章？”乔峰确实不知道，想来应该是成都一地的风俗，他正要问老者，这打金章是怎么一个打法，就听得擂台上鼓声隆隆响起，四下沸腾人声一时静了下来。

一个昂藏大汉走到台前，向着四周一拱手，鼓声停止，他朗声道。“在下司马空，忝为盐帮成都府管事，奉卓帮主之命，特来主持本届金章大比。”

他陆陆续续说了许多，乔峰才弄明白，这打金章每年一次，夺得金章者，盐帮每年供奉大笔金钱，直到第二年换人为止。

但是拿人钱财，自然要与人消灾，盐帮在成都府地界若是有什么麻烦，自然也是这位夺得金章的高手解决。

乔峰哑然失笑，这法子倒是稀奇，若不是自己没法长居成都，师傅又吩咐过不能惹事，自己倒想上擂台会一会蜀中豪杰，不过自己是没看出来，这成都府的民众倒是爱武成狂，一个比武，这许多人挤来看。

“往年这金章大比，不是峨眉的道士夺了魁首，就是青城的高徒更胜一筹。”方才说话的老者看见台上司马空说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我觉得轮也该轮到石林武馆了吧。”

“这可不见得，我听说宝光寺新来的空虚大师是少林出身，武功高强，我看这次定然是宝光寺赢定了。”旁边一人接口道。

他们二人正说着，就看有数十名小孩，背着各式筹码票据，挤进人群之中，吆喝着买卖自愿，买定离手的话语。

乔峰恍然大悟，原来这打金章不止是个盐帮选供奉的比武，更是个大大的赌局，难怪有许多普通人参与。

正看着，一个小孩已是到了他面前，抄着一口川话向他兜售筹码。

乔峰看筹码做得精致，是一根光滑木条，

一面是木质原色，一面漆成朱红之色，两方各有数字，小孩又甚殷切，便随手掏了一角散碎银子买了一筹。

小孩看他出手大方，咧嘴笑个不停，又让他选，是赌哪家获胜。

乔峰不解，旁边老者是个热心的，便告诉他，这筹码之上各有编号数字，原色那头，就是一到百号，代表投注多少，而朱色那头，只有一到十号，代表着参加大比得十家门派武馆。

这十号武馆，乔峰也只听得峨眉青城的名号，他又是来峨眉办事，自然是随手选了峨眉。

比武开始，一个壮汉和一个矮胖老者在擂台上斗了起来。

乔峰只看得几眼，就微微摇头，现在上台二人在成都城里，也算得上是一时之选，招法凌厉，身形快捷。

但是乔峰一看就知道，他们练的不过是纯粹的外家功夫，虽说外家功夫练到极致也能由外而内，生出内力，达到内外兼修，但这二人显然离这个境界还远的很。

两人翻翻滚滚，斗了三十余合，那名矮胖老者卖了个破绽，一脚将壮汉踢下台去。

周围一片叫好之声，却是都买了他家武馆的。

矮胖老者正在台上洋洋得意，就看远处人群如分波避浪一般分开，八个晒得黝黑的藏人正抬着一个金顶红边的大轿而来，轿前轿后更有少女撒花，乐手奏乐，说不出的气派嚣张。

待得近了，轿夫停下脚步，梵音大作，一个戴着金丝僧帽，穿着白色僧衣的中年喇嘛一边念着经文，一边一步一步走上擂台。

喇嘛一路走过，擂台上就留下了一行脚印，深浅一致，间隔相同，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好强的内力，乔峰看见喇嘛露的这一手，心中一凛，他自忖自己要印出脚印也不难，但是要象这样举重若轻，一步一印，却是还从未试过。

“这喇嘛是什么人？”

“他凭什么敢蹬金章擂台？”

“我看这喇嘛是不想活了，敢搅和盐帮的事。”

他走上擂台，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贫僧今日来，是看今日英雄群聚，特来向卓帮主讨债的。”喇嘛面容呈淡金之色，语气从容，就像台下的数百人都不存在一般。

“这位大师是？”司马空面色不善，右手一挥，身后几十名盐帮帮众都将手放在腰间，显然都是身怀利器，随时可以出手。

“贫僧乃是密教摩柯寺新任住持，又曾受封三宝法王。”喇嘛双手合十。“奉我教教主之命，特来向盐帮讨要当年的欠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