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贼最难防
韩凤娇大感意外,旋即惊喜交加——上苍保佑,他们居然当众内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冲着紧随其后的吴墨兰等人连声喝道:“快快快,走后门,去通知张祭酒。”
可她话音刚落,却见王三叹狼狈不堪地从风云会人群中钻出,大喊大叫这狂奔过来:“快跑快跑,这家伙厉害。”
韩凤娇愕然一愣,暗自惊讶——他怎么在那里?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原来,王三叹在韩凤娇和柳含烟联手追击下,误打误撞,闯进风云会人群中,登时便被风云会中人生擒活捉,押到南宫俊面前。
王三叹眼见风云会不仅人多势众,而且凶神恶煞,似乎比身后两个女的更难惹,急忙见风使舵,对南宫俊说是新来报到的监生,因不愿加入梨花宫,被韩凤娇追杀。
南宫俊和中年大汉虽然不大相信王三叹的话,可当时也没时间甄别,于是含含糊糊,留下王三叹,准备更换牌匾事情完成后再细细审问。
王三叹顺利糊弄过去,躲过韩凤娇和柳含烟的追杀,本想找机会溜之大吉,可南宫俊棋高一着,早已派人把他围在其中,死死盯住。
如此一来,别说王三叹没机会逃走,就算稍有逃走的嫌疑,必定原形毕露。
无奈之下,王三叹只好跟着风云会,重新回到国子监门前,并在闲得无聊之际,在地上捡了颗小石头,打算找机会捉弄下韩凤娇或柳含烟。
然而,当他看到韩凤娇挺身而出,维护正义,不仅对韩凤娇的英雄气概非常佩服,并在韩凤娇突然遭袭时,毅然出手相助。
他先甩出石头打落飞镖,随后又在大汉甩出长剑后,夺过身边一个帮众的单刀投掷出去,打算击落长剑。
可他抢夺单刀后再出手,已经晚了半拍,而且还功力又比大汉弱了许多,所以单刀掷出后,反而没有柳含烟的峨眉刺来得及时。
柳含烟不仅距离韩凤娇稍近,又正好处在韩凤娇左侧,峨嵋刺迎面拦截长剑之际,恰好击中剑身,借着一巧破千斤的巧劲,刚好把长剑从中截断。
而且,柳含烟甩出第一支峨眉刺的瞬间,又见单刀接踵而至,以为是风云会众人再次趁乱偷袭,于是不假思索,又甩出第二支峨眉刺,把单刀击落。
王三叹一看单刀虽然没排上用场,可大汉的飞剑也没造成伤害,刚刚松了口气,猛然想起他夺取人家单刀,已经原形毕露,顿时惊醒,正欲夺路而逃,却见中年大汉怒吼一声,径直凌空扑来。
王三叹深知此人厉害,何况又在人家包围之中,根本不敢应战,急忙像泥鳅似的,哧溜一下钻进风云会人群之中。
等到中年大汉迅疾落地,他三拐两扭,已经钻出人群,大喊大叫着跑向韩凤娇:“快跑快跑……”
韩凤娇愣神瞬间,顿时惊悟——心想方才击落飞镖之人,也许就是这家伙,可是,这家伙为何帮我呢?万一不是他出手相助呢……
她正自迟疑,却听柳含烟轻声催促道:“韩姐姐,你们先回国子监,我和姓王的缠住他。”
“不行。”韩凤娇断然否决。
“您别担心。”柳含烟眼看王三叹已经跑近,而中年大汉也已追赶上来,着急道:“就算打不过他,全身而退,还是有把握的,帮我照顾好龙公子。”
说话之中,柳含烟不等韩凤娇回话,飞身跃到峨眉刺落地处,正欲俯身拾就,却见那大汉已经追到王三叹身后,双足一顿,凌空又起,双手如钩,径直抓向王三叹后背。
柳含烟霍然一惊,急忙把十几根蚊须针拈在手中,正欲扬手射出,却见飞跑过来的王三叹,正好挡住大汉多半个身形。
她大出意料,急中生智,狠狠一脚踢中躺在地上的峨嵋刺。
峨嵋刺陡然弹起,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噌”的一下,从王三叹腋下穿过,正好刺向扑倒王三叹背后的大汉前胸。
中年大汉双眉一皱,急忙施展千斤坠,身体倏然落地之际,五指如钩,顺势把峨眉刺抄在手中。
可是,他刚把峨眉刺抓在手中,双脚尚未站稳,赫然发现,眼前又闪出点点寒光。
他心中一凛,顿时想起南宫俊等人几个时辰前曾被毒针打伤,想必也是此人所为,急忙斜刺里飞身躲过。
就在他停身落步、抓住峨眉刺和躲避蚊须针的瞬间,王三叹已经跑到几步外的柳含烟面前,安然脱险。
韩凤娇眼见王三叹平安无事,柳含烟足智多谋,又深知她身边这十几个女孩子在此,不仅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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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图添累赘,于是带着她们顺大街向北而逃,不大一会儿,便跑进通往国子监后门的小巷。
可是,她刚刚跑进巷口,忽然发现龙中堂没跟上来,急忙让吴墨兰带人先走,她又匆匆返回大街,却见龙中堂正站在大街路边,傻乎乎地望着国子监门前。
韩凤娇又气又急,正欲呼唤,却见国子监门前,王三叹和柳含烟,正与大汉打得难分难解,如火如荼。
原来,王三叹仓皇跑到柳含烟面前,正想招呼柳含烟一块逃命,却听柳含烟笑道:“喂,姓王的,咱俩联手,打死他好不好?”
“你疯啦?”王三叹大吃一惊,好气又好笑道:“不是对手!”
“一对一不行,俩打一还不行吗?”柳含烟已把另一支峨眉刺捡在手中,不甘示弱道:“你若怕死,先走吧。”
“我怕死?”王三叹把眼一瞪,心想:别说老子不怕死,就算怕死,能和你死一块,老子也认了。
王三叹心里想着,嘴里可不敢说出来,急忙从地上捡起那柄单刀和与那半截断剑,甚至猛然间想起一句颇为豪迈的古诗,忍不住高声诵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就成全你吧!”
呵斥声中,中年大汉已经飞身扑到。
王三叹不敢正面相对,急忙闪身躲避,而柳含烟却冲着大汉把手一样,轻声喝道:“着。”
大汉以为柳含烟又射蚊须针,心中一凛,急忙凝神应付。
可他凝神防备瞬间,却见柳含烟只是虚张声势,并未发射蚊须针,不由七窍生烟,狠狠骂道:“臭丫头,你惨了。”
“老鬼,接招吧。”
王三叹眼见大汉凝神应对柳含烟,抓住机会,一声呐喊,刀剑并举,冲着大汉劈砍上去。
“好。”大汉怒哼一声,不屑笑道:“有多少本事,使出来吧。”
可他话音未落,赫然发现眼前寒星闪闪——却是柳含烟趁着大汉分神之际,不声不响,连续掷出两把蚊须针。
这两把蚊须针,足有数十上百,好像漫天雨点,瞬间便把大汉罩于其中,逼得他不得不挥动衣袖,左遮右闪,斜飞丈许,才勉强避开这点点银针和背后砍来的刀光剑影。
眼看两人联手,一下便逼得大汉手忙脚乱,连连后退,王三叹不由得意忘形,不等大汉站稳身形,刀剑交错,结成一个十字,高高跃起,照着大汉头顶砸了下去,还不无得意地喊道:“老家伙,你也不过如此。”
话到人到,只听“噹噹”的两声脆响,刀剑不仅一起被大汉手中的峨眉刺弹开,还震得王三叹手腕隐隐作痛。
王三叹悚然一惊,不由脱口又喊:“有两下子,柳姑娘,并肩子上啊。”
可他说完,不仅不见柳含烟出手相助,甚至连声回应也没有,却见大汉冷冷一笑,沉声喝道:“她跑了,小子,送死吧。”
王三叹大吃一惊,急忙回头,只见柳含烟正顺大街跑向龙中堂,而龙中堂更远处,韩凤娇正冲他们两人连连招手。
王三叹顿时勃然大怒,脱口怒骂:“臭丫头,敢耍我?看我……啊呀,又偷袭?老家伙,改天再打行不行?”
原来,大汉眼见柳含烟等人已经跑远,不由把一腔怒火撒到王三叹身上,不等王三叹说完,挺起峨眉刺,分心便刺。
王三叹虽然满腔怒火,甚至觉得马上抓住柳含烟暴揍一顿,也难解心头之恨。可是,面对眼前的凌厉进攻,他不得不放下怨恨,打起精神,心中骂着,嘴里说着,唠唠叨叨,商商量量,和大汉打在一起。
其实,面对柳含烟这种背信弃义抛弃朋友的举措,不仅王三叹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远远等候在巷口的龙中堂,也气愤填膺,怒不可遏。
他不等柳含烟跑到近前,大步迎上前来,厉声呵道:“喂,你们干吗?他为咱舍命相斗,咱们却把他留在虎口,不是恩将仇报吗?”
柳含烟做贼心虚,被龙中堂怼得哑口无言,情不自禁,转身回望,却见王三叹左支右拙,险象环出,不由暗自惭愧,转身便想回去。
可她身形方动,韩凤娇已经抢上前来,一把抓住龙中堂,拖起便走,轻笑劝道:“放心吧,那个臭无赖,顶多吃点苦,绝对能逃走。”
“你怎么知道?”龙中堂挣扎着喊道:“抓我干吗?放开我。”
“含烟!”韩凤娇并不理会龙中堂,急忙招呼柳含烟:“快,拖着他,一块走。”
事已至此,柳含烟尽管心怀愧疚,却也觉韩凤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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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无道理。
何况,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能让龙中堂回去送死,于是抓住龙中堂另一条胳膊,和韩凤娇一起,架着大喊大叫拼命挣扎的龙中堂,飞快跑进巷子。
他们很快追上梨花宫众人,龙中堂却依然大呼小叫,韩凤娇又急又气,还有几分好笑,轻声喝道:“前面便是国子监后门,你若不怕丢人现眼,就继续喊吧。”
龙中堂愕然一惊,情知再喊下去也于事无补,只好停住喊叫,悻悻道:“不喊了,放我下来。”
韩凤娇和柳含烟相视一笑,把龙中堂放在地上,却又怕他出其不意再往回跑,顺势扯住他的衣袖,随着梨花宫众人,踏入国子监后门,顺着花砖铺成的林荫小道,匆匆向前走去。
前行数十丈,她们拐了一道弯,又穿过一道月亮门,柳含烟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急忙停住脚步,诧异问道:“韩姐姐,这是去哪儿?”
“校军场。”韩凤娇头也不回道:“张祭酒在校军场欢迎新生,不管风云会多么胆大妄为,总不能当着祭酒的面,胡作非为吧?”
说话声中,众人绕过一座假山,远远便看到宽阔的校军场上,拥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等龙中堂和柳含烟询问,韩凤娇轻声解释道:“除了放假未归的先生和监生,其余师生,应该悉数在此。喏,点将台上,训话之人便是国子监祭酒,大学士张永正。”
龙中堂和柳含烟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六十余岁的瘦高老者,头戴乌纱,身着红袍,正昂首挺胸地站在坐北朝南的点将台上,抖动着一缕山羊胡子,侃侃而谈:“……高祖皇帝,之所以把入学典礼,定于端午节,一是高祖皇帝赞赏屈子忠君爱国,二是钦佩屈子闵怀天下,三是敬仰屈子文才武略,四是希望……”
可就在他慷慨激昂之际,突然听到众监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小心——”
他霍然一怔,对众人干扰训话的行为大感不满,正要呵斥,眼睛余光中,猛然察觉一团黑影冲他疾飞而来。
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低头弯腰,只听“呼”的一声,这团黑影贴着他后背呼啸而过。
他侥幸躲过一劫,顿时惊怒交加,只觉额头后背,已然冒出丝丝冷汗。
他强作镇静,迅速稳住心神,双腿战栗,刚刚站直身子,又觉眼前一花,一条瘦长黑影,从他身边倏然闪过。几根迎风飘荡的衣带,不轻不重,扫过面颊,好像冰冷的雪花打在脸上,令他有些隐隐作痛。
他惶然一惊,踉跄倒退两步,看清两团黑影的庐山真面——前一团黑影,是一块硕大的木板,后一团身影,却是一个衣带飘飘的俊美少年。
俊美少年虽然比木板出现稍晚,可他后发先至,速度奇快,迅速追上木板,一把抓住边框,稳稳当当,站在点将台上,在台上台下的一片惊呼声中,徐徐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气愤填膺,狼狈不堪的张永正。
此时此刻,不管是站在点将台后边的众位监丞、博士、典簿和典籍等学官,还是台下的数百上千名监生,无不被这荒唐离奇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此时,龙中堂等人也已来在点将台下人群外围,把此人貌相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此人面若满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直口方,戴一顶束发嵌宝紫金冠,勒一道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两色金百蝶,簪花淡粉箭袖,束一条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罩一件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
龙中堂看得暗自惊讶——此人风流倜傥,貌相不凡,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无礼之事,不知是何用意?
他正自惊疑,只见张永正微微一怔,厉声喝道:“凌云志,你又来捣乱?真是岂有此理!”
尽管在这鸦雀无声之中,张永正的呵斥声显得异常响亮,可凌云志好像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毫不理会,拎着大木板,缓缓踱到点将台前沿正中,默默无语,缓缓扫视着点将台下渐渐开始纷纷议论的人群。
张永正更加愤怒,紧走两步,来到凌云志面前,厉声呵道:“凌云志,你要干什么?不怕我禀告武亲王爷吗?”
凌云志微微扭脸,睥睨张永正一眼,好像驱赶苍蝇似的,一把把张永正拨得踉踉跄跄,侧退几步,几欲摔倒。
张永正不及站稳,猛然看向点将台右侧,厉声喝道:来呀!把他拿下,送往……啊!”
可他话没说完,惨叫一声,已被凌云志狠狠一脚,踹下点将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