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成长途径之在贾府游刃有余
秦可卿作为宁国府贾珍的儿媳妇、贾蓉的妻子,并不位高权重,也不德高望重,葬礼却办得分外隆重,实际上是贾府权势不倒,林如海眼看败亡、贾雨村却成功上位。贾元春才选凤藻宫,就是对贾府权势未倒的一种说明——宫里还有人。
婚丧嫁娶被认为是人生大事,对于贾府来说也一样,各路人马、势力全部出场。薛蟠前往“吊问,因见贾珍寻好板”(第十三回),便顺势推销了店里的樯木板棺材——现货,不是给秦可卿准备的。这棺材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罢”。(第十三回)这棺材是坏了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重点是“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第十三回)你们既然要那就送给你们吧。前因后果、好坏优劣都说明得清清楚楚,不存在欺诈行为。
“贾珍听说,喜之不尽”,看过之后,“大家都奇异称赞”。(第十三回)因为薛蟠已经把这副棺材的“坏处”说在了前面,并且明说“你若要,就抬来使罢”,询问价格只是一种礼貌。薛蟠也就很大方地说了,“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第十三回)“贾珍听说,忙谢不尽”,(第十三回)赶紧用上了。
薛家是皇商,实际上类似采办,皇宫需要什么他们就置办什么,对其他商家包括贾府也一样。贾珍敢用薛蟠送的有问题的棺材,是因为薛蟠是“自家人”,这棺材的来源是可以瞒下去的。双方一商量,外边谁知道哪来的、多少钱,只看得到确实是好棺材,他们并不怕事发。
秦可卿病了好几个月,拖拖沓沓,王熙凤去探望时候,秦可卿自己说“我自想着,未必熬得过年去呢”。(第十回)一般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提前准备棺材?这樯木棺材只能是一开始就准备给秦可卿用的,薛姨妈住在贾府,知道秦可卿病重,提前已经跟宁国府通过气了。这么副棺材,眼看着要砸在手里,也不能拆了去,正赶着宁国府准备秦可卿的丧事,就用上了。
明显带政治缺陷,价格还高,很难卖出去,放着不但占地方,还有可能引起知情者不好的联想,能处理就赶紧处理掉吧。赚个手工费实际上是趁着葬礼赚点情面钱,肯定比平时给的高;差额部分就当是给秦可卿添的礼钱,所以薛蟠强调了“拿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第十三回)半卖半送,卖的是“工钱”,送的是原料。谁做棺材谁准备原料,这原料本身也就不是薛家出的,出原料的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永远不会来找棺材了——这种“借花献佛”的事,薛家稳赚不赔。
贾政象征性地劝了劝,说“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第十三回),实际是为棺材抬价,贾珍买了也不后悔。此事可以看出,贾政明显站队薛蟠,合力推销“高档”滞销棺材。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薛蟠滴水不漏,以“施恩不图报”、只为了彼此情谊的理由,成功把滞销并且明显不敢公开售卖的棺材,推销给了贾府,并且预计比平时价格高。
薛蟠过生日,让贾宝玉的陪读焙茗以贾政叫他的名义骗了出来。贾宝玉正在内宅厮混,跟林黛玉“小打小闹”,本不耐烦出来,薛蟠连忙打恭作揖陪不是,又求:“不要难为了小子,都是我逼他去的。”(第二十六回)不推责诿过,不得罪小人,也指明了焙茗与薛蟠有往来,至少薛蟠使得动他。
来至薛蟠的书房之后,“只见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并唱曲儿的都在这里,见他进来,请安的,问好的,都彼此见过了”。这几个人都是贾政的门客,出现在薛蟠的书房,是为薛蟠办事的。古时候,公私不分家,书房的意义就是“办公室”,这是薛蟠处理公务的场所。这些人跟焙茗有相似之处,都不是薛蟠的人,但都一定意义上为薛蟠所用。作为子侄辈来说,我们认为这些人是受到贾政的允许,或者把薛蟠列入了可参与公事范围。
薛蟠提到的程日兴,对应的是大观园内的各种经营,是薛蟠向贾宝玉推荐的人,那些鲜藕、大西瓜、鲟鱼、灵柏香熏的暹猪,都是程日兴的本事。贾宝玉说的“若论银钱吃的穿的东西,究竟还不是我的”,是他错误把“程日兴”理解成了薛蟠推销的商品,表明他没钱买那些奇异物品。这也说明,薛蟠在贾宝玉刚搬入大观园时就想到了营生问题,连人都找好了,贾宝玉还只关注他的书、画。薛蟠提“春宫”、“庚黄”,贾宝玉揭露他是“唐寅”,表面嘲讽了薛蟠的粗俗,实际上暗示的是,贾宝玉的那些诗情画意、文人雅士,在外边流传的都是荒淫不堪。春宫指的就是大观园,一男配多女;唐寅指贾宝玉,庚黄是“更黄”的意思。
冯紫英的到来,说明薛蟠在贾府之外也有人脉和关系。冯紫英是贩卖信息和谋略的,属于比薛蟠更高一个层次的商人。冯紫英说的也都是京中贵族人家的事,薛蟠和贾宝玉都有对答,说明他们对外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薛蟠专门请来冯紫英,是为了后边向贾宝玉引荐蒋玉涵做准备——贾府想交好忠顺王府,让薛蟠开路,他却让贾宝玉出头。没有被接受,贾宝玉挨打其实是忠顺王府拒绝的意思。忠顺王府选择的是太监(以钱开道)立场,而不是戏子(表面好看)立场,也就是说,他们在内不支持贾元春,在外不支持贾府。很明显,薛蟠没有交好蒋玉涵,也回避了得罪忠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