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鸿门新宴
迎宾路是进入这个城市的主要道路,不但路面宽广,绿化也搞的好。因为是刚刚进城,马路两边的买卖主要是汽车修理部,零星的有几家挂着住宿的招牌。张光景说的那个海鲜馆在一个胡同里面,店面虽然不大,海鲜的品种还算齐全,一进门的玻璃缸里,不但有各种鱼类,还有海参、鲍鱼和龙虾。这让张光景和曾冠英多少有些吃惊。在他俩的印象里,这些高档海产品只有在高档饭店里才能看到,没曾想这么个外表不起眼的小饭店居然经营这些高档海产品。
他俩正在那看海鲜,身边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问道:“是曾处长和张所长吧?”
他俩见有人问,回头看去,见是一个女人眯着笑眼正看着他们,张光景迟疑的问道:“是啊,你是······”
女人没直接回答他俩的问话,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方处在楼上等着两位领导呢。”
他俩相互看了一眼,便跟着女人来到楼上,进了218房间。看见他俩进去,方国志按灭手里的香烟说:“你们俩可真忙啊,干什么下班了不回家。”没等他俩答话,便指着身旁身形矮胖的人介绍说:“这是发改委的何处长。”
张光景认识何处长便先抻手握住何处长肉墩墩的胖手说:“方国志把你也请来了。”然后指着曾冠英说:“你俩不太熟,这是咱局的曾处长。”
曾冠英与二人分别握了手,然后几个人落座。方国志对刚才领他们进来的那个女人说:“告诉服务员,走菜吧。”女人抿嘴一笑,转身出去了。
张光景见女人出去了,凑到方国志耳边问:“这是你儿媳妇吧?”
方国志奇怪的看着张光景说:“是啊,叫曲兰,你忘了你们不都参加婚礼了吗。”
张光景缩回身子笑着说:“那天不是化着妆吗。”忽然他猜迷似的笑着指指消失在门口的曲兰背影说:“今儿这是······”
方国志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啊了一声说:“婚礼那天你们都没吃好,今天是他们特意答谢叔叔大爷的。”
张光景习惯性的朝四周看了眼说:“你儿子呢?”
方国志一脸报怨的说:“那小子不是在软件公司吗,有个项目,刚休完婚假就出差去了。”
曾冠英摆正面前的碗筷说:“方处长你客气了。”
方国志唉了一声说道:“我跟你们客气什么,也就是大家伙在一块聚聚,一会儿谭处长也过来。”
张光景挨着个儿看了一眼说:“就咱们几个人呀!”
方国志笑眯眯的瞅着他说:“怎么的,嫌人少啊。嫌人少我这就打电话,调他一个班来。”
张光景对曾冠英说:“看见没,这都是领导口气,北京人讲话就这么拽。”
坐在旁边的何处长突然间没头没恼的说:“他真有一帮能喝的,他们处里就有一个,小个儿不高,瘦筋嘎啦的,整一箱不费劲儿。”
正说着,方国志的儿媳妇曲兰拿瓶酒进来,走到方国志身边问:“爸,喝这个行不?”
方国志接过那瓶酒看了一眼,问他们说:“梦之蓝行吧?”
曾冠英好长时间没喝白酒了,迟疑的问道:“还喝白的呀?”
方国志把酒瓶交还给曲兰,说道:“行,就来这个行吧。”又对曾冠英说道:“今儿是纯海鲜,都少来点的。”
张光景笑说道:“行啊,梦之蓝这酒不次于茅台五粮液。”
又问何处长:“你说呢?”
何处长笑笑说:“行,我喝什么都行。再说我喝不了多少,你们说行就行。”
见大伙没意见,方国志对曲兰说:“把酒启开,告诉服务员快点上菜。”
曲兰看了眼在座的说:“好象还有人没到呢。”
方国志对曲兰说:“你去吧,我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方国志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听方国志说:“你快点吧,就等你了。”方国志放下电话说:“得了,咱们不等他了,他还得一会儿呢。”
曾冠英不知道还有谁,只是觉得不等人家有点不好,于是说道:“再等一会儿吧。”
何处长却笑着说:“老谭,你不认识啊,可能是开会呢吧,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委里的人都在会议室开会呢。”
方国志也说道:“是,开会呢。来咱们先喝着等他,他什么时候开完会还不知道呢。”
众人说着的工夫,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见菜上的差不多了,方国志举起已经斟满的酒杯说:“咱们先干一个,感谢那天大家捧场。”说完,一抑脖子,那杯酒便咕咚倒进肚里去了,然后举着空杯示意大伙干杯。看见大伙都把酒干了,方国志举起筷子指点着桌上的海鲜对大伙说:“来!吃菜吃菜!”他夹了一块葱烧海参放到嘴里,嚼了两口说:“还行啊,别看这家海鲜馆门脸小,味道还是可以的。”
张光景一边掰着一只螃蟹,一边说:“你可真行啊,这是你的点吧?”
方国志嘴里嚼着东西说:“这哪是我的点呀,再说咱们办公厅哪有你们的实力,就是有实力也不敢设点呀,今天纯粹是私人宴请。”
嘴里塞得鼓鼓的何处长囫囵着声音说:“我告诉你吧,这是人家曲兰她大爷的点。”
张光景看看曲兰又看看方国志问:“她大爷,她大爷是谁呀?”
何处长咽下嘴里的食物说:“你真不知道啊,曲兰她大爷就是咱市里奶娘乳业的老板吗。”
听何处长说曲兰是曲本胜的侄女,张光景停下掰螃蟹,眼睛不由看向曾冠英,曾冠英也正把眼睛看向他。
看见他俩这份表情,方国志招呼曲兰说:“倒酒倒酒!”
曲兰站起身来给他们倒酒,方国志看着曾冠英和张光景,解释说:“我知道你们俩正查她大爷呢,不过今天咱们就是喝酒,不管那事,来!再干一个。”
张光景和曾冠英二人让何处长这么一弄,显得有些尴尬,虽然方国志暂时缓和了一下气氛,但是显然没有刚才那么融洽。就在这时候谭处长推门进来了。看见大伙先是抱拳一揖,嘴里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啊,来晚了,让诸位久等。”
方国志指着一把空椅子说:“你就别瞎客气了,赶紧坐下,我来给你介绍。”
谭处长坐下来说:“不用介绍,他们俩人我认识。”
方国志显得吃惊的说:“你们认识啊!”
谭处长一边摆好自己面前的碗筷一边说:“在你儿子的婚礼上,你忘了。”
方国志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声。谭处长端起面前的酒杯说:“这是我的吧?”
坐在他旁边的何处长说:“就是给你倒的,快喝吧,咱们都干了好几个了。”
谭处长好象是不相信的看着何处长说:“是吗?没事,我追一个。”说完,一口便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曲兰见他喝了:“便站起来说,老舅,我给你倒上。”
旁边的方国志对张光景和曾冠英说:“你俩可能不知道呢吧,谭处长是曲兰的舅舅呢,跟曲老板也是亲戚。”
听方国志提到曲本胜,谭处长看着曲兰说:“你不是让方处给你大爷找人吗,眼前这两位正是管这事的,有什么事你说吧。”
曲兰看了方国志一眼,见方国志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才把目光移向曾冠英和和光景说道:“咱爸不让找人。今天也不是找两位大爷帮什么忙,确实是咱爸答谢各位叔叔大爷,不过这事儿如果两位叔叔大爷能帮上忙我先谢谢,为表诚意,我敬两位大爷一杯。”说完,竟然自己斟了一杯,看着他俩比划一下,真就一仰脖把那杯酒喝了,然后站在那里两只眉眼看着他俩,好象在等着他俩的回答。
见曲兰把酒喝了,曾冠英首先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张光景怕曾冠英不好表态,于是站起来打圆场。为了缓和气氛他故意拉上方国志说:“这杯酒我代表曾处回敬你们。”说着他先去跟方国志碰了下杯,然后才跟曲兰碰杯。
歪着脑袋看了半天,谭处长忽然说:“曾处那也得喝了吧。”
方国志怕张光景和曾冠英俩人尴尬,赶紧的又倒了一杯酒说:“得得,表什么态,来,今天咱们就是喝酒。”然后站起来和张光景和曾冠英两人碰杯,一饮而尽。俩人见方国志干了,便也把杯里的酒干了。
谭处长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张光景和曾冠英有些尴尬,便也跟着举起酒杯说:“开玩笑开玩笑,来干干!”
方国志放下酒杯说:“谭处你真是有点着急,也是这曲老板有点事就想找人。可是那得分什么事。他是找过我也找过谭处,咱们俩真核计找找你们二位看能不能帮上忙,后来一想就现在这气候,你俩就是想帮也难,所以就没去麻烦你俩。今天是谭处提起这事,你俩知道就行,能不能帮你俩自己掌握,别把自己栽进去就行。虽然曲兰她大爷挺着急,可咱们也不能乱来是不是。所以呢,今天就是喝酒,不再提那事了。来,再干一个。”方国志这番话说得婉转,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请他俩帮忙。
几杯酒下肚,几个人都上了脸,张光景跟方国志关系近点,虽然刚才说不提这事了,可张光景还是趁着酒劲把话说明白了:“国志,不瞒你说,你也知道,奶娘乳业这事已经惊动市里领导了,咱俩这小干部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事儿倒是可以沟通沟通。”
何处长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看哪大伙儿都稳当点,曲兰在这呢,我该说还是得说,像这么大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弄不好市里都得跟着倒霉,你信不信?”
谭处长弥斜着有些发红的眼睛说:“你说的是追责吧?”
何处长搓着两只胖手说:“是啊,现在多少人让人家追责了。这么大事,省里都来人了,到时候不追你责任追谁责任。”
方国志摆摆手对何处长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咱们今天就是喝酒。光景,你别有什么压力,再说也不能因为这事伤了同学之间的感情呀,来大家共同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