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落荒而逃
刘玉峰躺在炕上,一边玩弄着手机,一边想着怎么去仓库里把那证据找出来。正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偏厦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还没等刘玉峰从炕上爬起来,就被二愣子和另外一个人给按倒了。山歌冷笑着出现在门口,对按着刘玉峰的二愣子说道:“把他手机拿过来!”
看这阵势,刘玉峰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但是他还是想极力挽回信任,于是故作惊恐的问山歌:“这,这怎么回事呀?”
山歌用手掂达着刚拿到手的手机,对刘玉峰说:“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自从你来这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地道。说!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刘玉峰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说:“我,我没给谁打电话呀。”
山歌虎着脸大声道:“你不说是不是!走!把他带到厂长那去!”
刘玉峰故作镇静说道:“走就走,到厂长那怎么了。”那两人把刘玉峰拉出偏厦,刘玉峰一抛胳膊说:“少拉我!还怕我跑了!”
路上,刘玉峰本想伺机逃掉,可是这三个人成犄角之势把他围在中间,还真不太好跑。可是转而一想,干吗要逃跑啊。自己是市监局的,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再说他们也不应该能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他挺起胸脯,跟着他们来到张怀中的办公室。
见他进来,张怀中面带笑容的说道:“你是市场监管局的?”
见刘玉峰不吱声,便又接着说道:“冷丁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刘玉峰想了很多。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不能承认是市场监管局的。如果那样他们肯定会毁灭证据,他们这些天精心策划的卧底行动不就失败了吗。所以要跟他们尽量周旋,尽管曾处长得不到他的信息也会带人过来弄清楚真相。再说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张怀中,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己,显然是在诈他。于是他笑嘻嘻的说:“厂长,我怎么会是市场监管局的呢,我真的真的没去过那地方。”
张怀中黑着脸说:“你说你不是,那你刚才给谁打电话?说什么了?”
刘玉峰装出理直气壮的样子,环视着屋里的几个人说:“谁,谁说我打电话了?”
张怀中从山歌手里拿过他的手机,掂量两下说:“嗯,这手机不错,还苹果呢!”见有密码,便递给刘玉峰说:“解锁!”
刘玉峰知道自己早就换了新卡,里面什么也没有,刚才给曾冠英打的电话早就自动删除了。于是他接过来输入密码后重新递给张怀中。张怀中翻腾半天,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便把手机揣到自己衣兜里对他说:“就凭你能用苹果手机?你说不说都没有什么用,我一会儿就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了。”然后对山歌他们说:“去把他带到你那屋去,给我看住了,别让他跑了!”
刘玉峰被他们带到山歌在工厂那屋里去,门被从外面划死了。刚到彩云食品厂的时候,刘玉峰就在这呆过,这屋子三面是墙,一面是门,只要门一锁,任谁也别想跑出去。刘玉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张怀中说的那句话,一会儿就弄清楚他是干什么的了。他忽然觉得这句话里隐藏着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张怀中要能这么快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说明张怀中肯定是和局里或者是和局里有关系的人有着不一般的关系。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处理完刘玉峰的事,张怀中拿着刘玉峰的苹果手机摆弄着对山歌说:“哎,你说这小子啊,像个要饭的似的,却使唤苹果手机,比我还高一个档次。”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贾文财打电话说:“贾叔啊!我是怀中啊,有个事你得帮我一个忙。”
贾文财恰巧跟冯子民在一块吃饭,便说道:“你说,什么事?”
张怀中忧心忡忡的说:“无论如何你现在就得帮我问问,是不是市场监管局派人上我这卧底来了。”
贾文财听了以后心里也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市场监管局的人也太厉害了,居然派人去做卧底,但是他表面上还是非常镇静。对张怀中说:“别着急,我马上就给你回话。啊对了,你说说那人长的什么样?”
张怀中想了想说:“那人长的中等个儿,方脸盘,小眼睛,外表像是乡下的,说话的口音有点咱们这边的味儿。”
贾文财说:“行了,我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贾文财回到包房,冯子民问他:“上哪去了?我替你连喝了两杯!”
贾文财悄声说:“我刚才接怀中一个电话。他说你们局派人上他那卧底去了。”
听了这话,冯子民立刻从那半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说:“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贾文财扭曲着脸说:“就凭咱俩干过侦察兵这活计你好好捋捋。你听我说,最近你们那个曾处长有什么动作没有?”
冯子民抓着头发想了半天说:“最近没看见他干什么呀,一直呆在局里好像没出去。”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了说道:“对了!他们处里的刘玉峰出差好长时间一直没回来,是不是他去卧底去了?”
贾文财见有戏,比划着说:“这人是不是中等个儿,方脸盘,小眼睛,皮肤有点黑,说话有点乡下口音?”
听了贾文财的描述,冯子民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就是他!一点没错!”他不知道这个叫刘玉峰的去那里卧底是谁派去的,想要查什么。再说了,就是自己违规审批了彩云食品厂也不至于派人去卧底呀,所以觉得这里一定有事儿,而且不是小事儿。冯子民突然警觉起来,眼睛盯着贾文财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贾文财摊着两手,好像也很疑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就当是手续上有点不合规定,可也不至于派人去卧底呀。”
冯子民虽然有点贪图钱财,但是他绝对不敢做那些一点底线都没有的事情。看贾文财闪烁其词的样子,冯子民意识到他可能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忽然他想到礼尚往来大酒店的事,不由得被一种恐惧感包围起来。他用有点发抖的声音看着贾文财问道:“难道礼尚往来大酒店那事是他·····”他不敢再往下想,巨大的恐惧把他从酒精麻醉的状态突然拉回到现实中来。
看冯子民那惊恐万状的样子,贾文财安慰道:“不会不会,他那点能耐也就在熊耳山周边卖卖,礼尚往来哪能要他的东西。”
听贾文财这么一说,冯子民紧张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但是他还是叮嘱道:“你赶紧弄明白他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该补救的赶紧补救,我明天也了解下情况。咱们也别喝了,都想想明天怎么办吧。”
贾文财点头道:“好,好!我什么时候不都得听你的!”然后对着门外喊道:“服务员!买单!”贾文财看也没看服务员递给他的单子,掏出手机对着服务员拿给他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出了酒店,贾文财对冯子民说:“我送你吧。”
冯子民摆摆手说道:“算了,你赶紧办你的正事去吧,我打车回去。”恰巧这时来了一辆出租车,冯子民晃晃悠悠的钻进去。
贾文财掏出一百块钱扔给司机,然后对冯子民说:“到家来个电话!”冯子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贾文财早就怀疑张怀中那有事,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冯子民。见冯子民打车走了,他回到自己车里赶紧给张怀中打电话:“喂!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市场监管局派去的卧底。”
张怀中听了并没有太惊讶,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于是问贾文财:“贾叔,你看现在怎么办,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呀!”
其实到这时候贾文财也是束手无策,于是没好气的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这时候你让我想办法,早你干什么去了!”
张怀中用恳求的语气说:“以前都是我不对还不行吗,这时候我只能靠你了,你不帮我谁帮我呀。再说,我要真出事了,贾叔你不也得跟着倒霉呀!”
听张怀中这带有威胁的语言,贾文财气得差点跳起来,电话里就爆出脏口:“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威胁我!”
电话里张怀中赶紧说:“没,没有,贾叔!我哪敢威胁你啊,不过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这厂子是怎么整起来的咱村里谁不知道,一查就查到你那,这不用我说吧!”
贾文财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于是才压下火气说道:“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你把和奶娘乳业有关系的赶紧都处理了,别让那个叫刘玉峰的抓着证据。”
张怀中迟迟疑疑的说道:“贾叔,那可不少钱呢!”
贾文财厉声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告诉你这回你得绝对听我的,别弄个有命赚没命花,你现在就去办去,听见没有!”
张怀中实际上表面镇定,心里却是慌乱至极,早没了主意。于是赶紧说:“好好!我马上就去。贾叔那完事呢?”
贾文财一听这个气呀,没好气的说道:“完事,完事就躲起来呀,还等着人家去抓你呀!”说完,气得贾文财没等张怀中再唠叨就关了电话。
张怀中见贾文财关了他电话,知道贾文财是真的生气了,知道再打过去也没用,弄不好还得让他训一顿,于是放下电话,对还站在那里的山歌和二愣子说:“你俩还站在这干什么,去去把三哥喊来。”
山歌没见过张怀中这么急扯掰脸的,赶紧掏出手机给胡兴国打电话说:“三哥!你赶紧过来一趟,老板有事找你,快点啊!”
胡兴国在家里正捏着小洒壶喝着呢,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呀,又不是火上房了,不好明天再说吧啊。”
山歌生怕他不过来,赶紧说道:“这事可比火上房还急呢,你赶紧过来吧,老板还等着你呢。”
胡兴国嚼着嘴里的东西说:“行了,我马上就过去,这行了吧?”
山歌说:“好!你快点就行!”
胡兴国收起电话,把桌子上那小半杯洒一口?进嘴里,对他媳妇说:“我去厂里一趟。”未等他媳妇吱声便已经走出屋子。
胡兴国来到厂子里,径直去了张怀中的办公室。一进屋就看见山歌愁眉苦脸的看着张怀中在地下转来转去。他大概估计出张怀中遇到什么愁事了,但是他没吱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来回转悠。
张怀中看见他进来半天没吱声,便有些不高兴的说:“进来这半天你怎么也不吭个气呀!”
胡兴国今天竟然不像往常那样隐忍,借着酒劲同样没好气的回道:“我吭什么气我吭气,我知道你什么事啊我吭气!”
张怀中被胡兴国这么呛得半天没反应过来,直愣着眼睛看了他好半天,然后看着山歌和二愣子说道:“你看看,这是又喝了不是。你俩跟他说说怎么回事。”
山歌拨拉下二愣子说:“你跟三哥说说怎么回事。”
二愣子朝胡兴国说道:“啊,是这么回事,那个叫刘玉峰的是市里那个什么局里派来卧底的,刚才让老板给关起来了,老板找你就是想商量这事怎么办。”
其实胡兴国早就对那个刘玉峰有怀疑,只是他不愿意把这怀疑告诉张怀中。
听二愣子说张怀中不但知道刘玉峰是来卧底的还把他关起来了,便问张怀中:“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来卧底的?”
张怀中斜楞着眼睛瞅着胡兴国说道:“从他来的那天我就有点疑心,要不是我妈,我根本不会留下他。他一个打工的怎么还比石头强啊,石头把机器弄坏了他却给修好了。所以我让山歌看着他点,果然他今天晚上套了半天山歌的话,然后就给他们什么人打电话了,你问山歌,这都是他看着的。”张怀中说了半天也没说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刘玉峰是来卧底的。
其实胡兴国不用问也知道是他那个贾叔告诉他的。本来张怀中找他来是让他给出主意的,他却反问张怀中:“那你想怎么办?”
看着他们几个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张怀中知道问他们也是白搭,于是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胡兴国脸上说:“我是那么想的,现在赶紧找几个可靠的人来把厂子里所有跟奶娘乳业有关系的东西都处理了,该烧的烧,该倒的倒,该埋的埋了,咱们几个也得暂时出去躲躲。”
胡兴国挠挠脑袋说道:“这大晚上的怎么找人家呀?”
张怀中呛他道:“你们挨家叫去呀!就说多给加班费!”
胡兴国摆手说道:“好好!”然后对站在一旁的二愣子说道:“别在那杵着啦,赶紧去找人呀!”
二愣子听了,赶忙答道:“啊!好!好!”然后磨转身,跟着胡兴国去村子里找人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胡兴国他们便领来好几个人,他们在张怀中的监视下,摸黑把那些和奶娘乳业有关系的包装物还有那几大桶被污染了的原奶倒的倒,埋的埋了。等干完了这些,天边已经露出淡淡的白色。
张怀中看了看有些衰败的工厂,回头对胡兴国说道:“叫上大刘,咱们赶紧走吧!”
胡兴国迟疑的说道:“现在呀?”
张怀中虎着脸说道:“对!就现在,再晚了就等着人家来抓你吧!”
这时候胡兴国才觉出这事儿弄大了。但是他觉得张怀中是老板,再怎么着也弄不到自己身上。于是哼唧着说道:“这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跑他干什么。”
张怀中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他说:“你以为没你什么事儿啊,那个酒店是你联系的不,货是你送的不。我告诉你,你和大刘俩人谁也跑不了。”
胡兴国一想,张怀中说的也有道理。心里却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现在只好先听张怀中的跟他出去躲躲再说。于是问道:“那咱们去哪啊?”
张怀中摇摇头叹口气说道:“离开熊耳山再说吧,你赶快回去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在柳树林那会齐。”
胡兴国答应着好,便出去上大刘家里去找大刘。
张怀中回家去收拾东西,不小心把他媳妇田玉珠吵醒了。田玉珠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天没亮呢你这回来找什么,别把儿子弄醒了。”
张怀中悄声说:“你小点声,别把咱妈整醒了。咱们厂子出了点事,我得出去躲几天。”
田玉珠从床上坐起来,颤抖着嗓子问道:“出事了,出啥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张怀中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你别一惊一诈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欠人家点钱,出去躲几天就好了。咱妈醒了要问你就说我出门去了啊!”
田玉珠听张怀中说是出去躲债,便松了一口气,因为以前张怀中也出去躲过债。田玉珠下炕一边帮张怀中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这天还没大亮呢,等早上吃了饭再走呗。”
张怀中忙着收拾东西,头也不抬的说:“早点走,省得让人家给堵家里。”
收拾好东西,张怀中对田玉珠说:“你快睡吧!告诉妈我没事啊!”
田玉珠突然觉得张怀中有点异样,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有什么事似的呢。”
张怀中把田玉珠按回坐到床上说:“我不说了吗,就出去躲几天就回来,能有什么事。赶紧睡吧啊。”说完关上门匆匆的走了。
张怀中到了柳树林那等了好长时间,才看见胡兴国从堡子里出来。等到胡兴国走近了,张怀中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刘呢?”
胡兴国瞅瞅张怀中说道:“我找他去了,他没在家。”胡兴国其实本来不想出去躲,但是他怕张怀中等不着他自己走了,其实他根本就没去找大刘。
张怀中满脸疑惑的说:“他没在家,这大晚上的他能上哪去?”
胡兴国板起面孔说道:“他真没在家,我问他媳妇他媳妇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虽然没找着大刘,张怀中有些担心,但是也没办法,于是说道:“那咱们快走吧,一会儿天该大亮了。”
胡兴国看看张怀中问:“咱们到底要去哪呀?”
张怀中瞄了他一眼,轻轻的叹口气,目光迷离的朝昏暗的远方看了看说:“咱们就往南面走吧,反正离这越远越好。”
胡兴国看张怀中不说去哪,就试探着说:“要不咱们去王凤台那边,那边有林场,咱们就说是找活的,肯定没人怀疑咱们。”
张怀中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办法,于是点头说:“咱俩就去王凤台吧。”
俩人走的是近道,虽然沙石路不太好走,但是东方的白色,照的道路两边的庄稼泛着暗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