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发现端倪
陈霖桐心里憋着一股火，被金智童和李舒航拉到了新和祥茶栈，金智童让俩人坐沙发上，董文赋给俩人端上茶。
金智童从办公桌的抽屉中取出一份写好的合同书递给李舒航，“请李先生看一下合同的具体内容，需要标明的有采办数量、茶叶品质、衡量标准、交货期限及包装、价格、付款等内容。”
李舒航拿着合同仔细看了一遍，又递给陈霖桐。
李舒航对金智童说：“上面的具体内容就按照咱们商谈好的填写就可以。”
金智童点点头，“没问题，价格、付款、包装这些内容都已经定了，关键是交货时间，伊戈尔提出一个月内必须交货，我看就把交货时间定为二十至三十天内怎么样？”
“我看可以。”李舒航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李先生没有其他意见，就请在合同上签字，然后我再拿着合同去巨昌跟伊戈尔签订。”
李舒航问陈霖桐，“阿桐，你觉得合同如何？”
陈霖桐把合同递给李舒航，“我没看出什么问题，三哥签字吧。”
李舒航拿着合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然后递给金智童。
金智童用嘴轻轻吹了吹李舒航签的字，面带微笑地说：“李先生，这笔买卖算是成功一半了，我这就去巨昌洋行找伊戈尔签字，你和陈老板休息一会，让小董陪着你们去邮局给舒海发电报，宜早不宜迟，让他尽快装货发船，把货运来就放心了。”
李舒航摆摆手：“不用休息了，我们这就去邮局给大哥发电报，让那边尽快装船发货。”
金智童把合同放进文件包里，满怀喜悦地说：“好吧，你们发过电报后先回酒店，今晚还是在那家西餐厅，咱们庆祝一下签约成功。”
董文斌陪着李舒航和陈霖桐从新和祥茶栈出来，来到街上往电报局去。
陈霖桐忽然停下脚步对李舒航说：“三哥，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看看，你和董先生去邮局发电报吧。”
李舒航开玩笑地说：“好吧，你早点回酒店，汉口可比安溪城大，你可别跑丢了。”
陈霖桐笑了笑，“放心吧，鼻子下面有嘴，丢不了。”
陈霖桐独自来到了江边货物码头，码头边停靠着好几艘轮船，有的是装船，有的是在卸货。陈霖桐一边看一边往前走，忽然注意到码头沿边栓缆绳的铁墩上坐在一个神情呆滞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于是走过去。
“这位大哥，一个时辰前你不是去巨昌洋行吗，怎么坐在这里？”
中年男子是从安化来的茶商，抬眼看了看陈霖桐，神情一怔，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陈霖桐关切地我：“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事情？”
安化茶商摇摇头，神情悲愤，“哎，一言难尽。”
“见到伊戈尔经理没有？”
安化茶商咬着牙说：“这个王八蛋一直躲着不肯见我。”
陈霖桐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肯见大哥？”
“我从湖南安化运来五百多担茶叶，运到洋行的仓库验收时，他们非说茶叶与样品不符，要把谈好的价格压低三成，本来我最多就赚两成的钱，扣价三成不是要我的命吗？”
陈霖桐面露惊讶，“竟然有这种事？”
安化茶商无力地摆摆手，“不光要扣价，收货过称的时候，每担又少了接近十斤。”
陈霖桐一脸愤怒，“这不是跟强盗一样吗，你去找伊戈尔就是为了这事？”
安化茶商点点头，“经手的茶栈和洋行都不管，他们说如果不想卖就让我再运回去，可是运回去陪得更多。”
陈霖桐急忙问：“你不会再找其他洋行卖？”
“看来先生是不了解汉口的情况，这里的洋行之间有不成文的协定，只要你跟一家洋行签订过合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其他洋行肯定不会再要你的货了。”
陈霖桐气得骂道：“他娘的，怎么会这样，难道官府也不管？”
安化茶商一脸悲戚地说：“官府怎么敢管洋人啊，连老佛爷都怕洋人，如果不是想起家里的老婆孩子，我真想跳进江里一死了之……”
“大哥，千万别想不开，不就是陪点银子吗，银子没有了可以再赚，要是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兄弟，我看你是个好人才跟你说这么多。这些洋行都是些虎狼窝啊，吃人不吐骨头，跟他们做买卖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像我这样……”
“谢谢大哥的提醒，大哥一定要保重，千万别想不开。”
陈霖桐与安化茶商告辞后，无心在逛下去，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与金智童的这笔生意似乎太顺利，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智童与巨昌洋行签完合同后回到办公桌后，欣喜若狂地看着手上的合同，仿佛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银子。
董文赋走进来问：“经理，合同签订了？”
金智童举着手上的合同，兴奋地说：“大功告成，一万两银子即将到手了，对了，发货的电报发了没有？”
“已经发出去了，我跟李先生俩人去邮局发的。”
“那个陈老板没有去？”金智童急忙问。
“他没有，说要自己到处看看。”
“到处看看，他要看什么？”金智童流露出一丝担忧。
董文赋满不在乎地说：“从小地方来的肯定是觉得什么都好奇。”
金智童摇摇头，皱着眉头说：“千万别小看了这个人，这个姓陈的看起来虽然土里土气，但是人很精，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好事。”
董文赋不以为然地说：“经理是不是多虑了，他怎么坏咱们的事情？”
“在茶叶运到汉口前不能大意，你马上去酒店那边盯着点，一定要注意俩人的一举一动。”
“好的，我这就去酒店。”董文斌说完，着急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