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闻香识茶
陈霖桐和李舒航想去客轮甲板上走走,俩人出了船舱,沿着走廊往前走,旁边的一个客舱门敞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
俩人从一个敞开的客舱门走过,一阵熟悉的茶香从船舱里飘出来,陈霖桐不由自信地停下脚步,用吸了两下鼻子,闻到霜后观音茶独有的兰花香。
李舒航回头看了陈霖桐一眼:“怎么了?”
陈霖桐没有理睬李舒航,他侧脸向客舱里看了一眼,只见船舱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坐在沙发上泡茶,陈霖桐像是被人拽着一样走进客舱。
李舒航见状急忙转身回来。
豪华客舱的会客间里,一位五十来岁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坐在长沙发上,倭缎的长袍马褂,头戴缂丝面料的瓜皮帽,帽准是一颗拇指肚大小的方形红宝石,一身富商打扮。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气质如兰,倾国倾城,在她是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小丫鬟。
这位中年男子是福建有名的富商萧柏坤,旁边的女子是他的女儿萧雅璇。萧柏坤手上拿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横云壶正在向茶杯内斟茶。
陈霖桐走进客舱,双手抱拳,“请问先生,您冲泡的茶是霜后观音吧?”
萧柏坤打量了着不请自入的陈霖桐,流露出惊奇的神情,“不错,正是霜后观音,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陈霖桐微笑着说:“适才从门前经过,闻到飘出的茶香,故知道先生冲泡的是霜后观音。”
萧柏坤一脸惊讶,“能从茶香中判断出什么茶,看来先生一定位品茶的高手。”
李舒航跟进来,站在陈霖桐身边,看着萧柏坤微微一笑,“说句不客气的话,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更熟悉霜后观音了。”
“呃,这么厉害!”萧柏坤向陈霖桐和李舒航招招手,“来、来,两位请坐下说话,看得出两位朋友都不是普通之人,请教两位的尊姓大名。”
陈霖桐双手抱拳,“末学陈霖桐,这位是我的表哥李舒航。”
萧雅璇露出惊喜之情,“我记得泉丰茶庄的苏掌柜给爹送霜后观音的时候曾提到,此茶就是一位叫陈霖桐的先生制作的。”
萧柏坤点点头,“不错,苏掌柜的确提到此事,莫非先生就是制作霜后观音的制茶大师?”
陈霖桐摆摆手,谦虚地说:“制茶大师不敢当,霜后观音的确出自在下之手。”
萧柏坤赞叹道:“第一次品尝霜后观音时,还以为此等神品必定出自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茶师之手,没想到陈先生如此年轻,佩服佩服……”
李舒航问萧雅璇,“小姐提到的苏掌柜可是福州泉丰茶庄的苏源生?”
萧柏坤急忙说:“不错,正是福州泉丰茶庄的苏掌柜,李先生认识他?”
“家父是李默远,福州的泉丰茶庄我们的分号。”
萧柏坤面露惊喜,“原来是默远兄的公子,我跟令尊虽不是很熟,但是有过几次接触。”
“请问伯父是?”
萧柏坤自我介绍道:“鄙姓萧,萧柏坤……”
李舒航惊喜地说:“原来是萧伯父,家父时常提起萧伯父,称赞萧伯父是福建商界第一人,家父常用您的事迹来激励晚辈。”
萧柏坤摆摆手,“我那些破事都不值一提,令尊才是真正的儒商,令尊近来可好?”
“多谢伯父的牵挂,家父很好。”
陈霖桐看着萧柏坤泡茶的横云壶说,“此云之腴,餐而不癯,列仙之儒,此壶一定是曼生的横云壶,霜后观音用此壶冲泡更能是溶释全部的滋味,两者刚好是绝配。”
萧柏坤点点头,“陈先生好眼力,此壶乃十年前杭州的一位好友所赠,正是曼生十八式中的横云壶,陈先生不仅精于制茶,还擅于识壶。”
陈霖桐谦虚地说:“谈不上识壶,常言道壶为茶之父,水为茶之母,炭为茶之友,对泡茶而言,壶是极其重要的,一把好壶不仅方便冲泡,更能给茶增香增色。好茶之人都把识壶作为识茶之外的第二大学问。”
萧柏坤微笑着问:“陈先生既然识得此壶,可知此壶的来历?”
陈霖桐颔首道:“末学略知一二,此壶乃是被称为西冷八家之一的陈鸿寿所创,陈鸿寿生于乾隆三十三年,字曼生。官拜溧阳知县,某年初夏之季,好友二泉喜得贵子,陈曼生前往贺喜,归途之中,暴雨突至,于一溪旁草屋避之。转瞬雨骤停,一道美丽彩虹横挂于天,一头隐于云端,一头没于溪间,有如彩虹渴饮清泉。曼生观如此美景,久久不愿离去,至飞虹消散,犹恋恋不舍。及归至家中,有感而发,绘稿数十种,成得意之壶式。因心恋彩虹汲水,乃起名饮虹,但觉不足以抒怀,苦思冥想,终有所获,以横挂彩虹,飘于云端为意,而终定名横云壶,后经紫砂壶大师杨彭年制作而成。”
萧柏坤点点头,“的确如此,曼生所设计的壶皆由杨彭年制作,曼生铭,彭年制,名士名工,相得益彰,成就了紫砂史上的一个传奇。”
李舒航忽然说:“家父好像也有一把曼生壶。”
“姨丈的那把是曼生的石瓢壶,壶铭是不肥而坚,是以永年。”
“不错,墨远兄曾经跟在下聊起过他的石瓢壶。”
陈霖桐接着说:“与曼生十八式一样,晚辈制的霜后观音也有区别,萧先生所冲泡的这个霜后观音与曼生横云并非绝配。”
萧柏坤很感兴趣地问:“怎么讲?”
“等晚辈取另外一种霜后观音来请萧先生品尝一下就知道了。”说着话,陈霖桐站起身,“请稍等,晚辈去去就回。”随后走出客舱。
萧柏坤看着李舒航问:“贤侄与陈先生这是到上海销售茶叶?”
“我们是去汉口茶市,从上海转乘这艘客轮返回厦门。”李舒航神情黯然地说。
萧柏坤看出李舒航有心事,于是问:“贤侄汉口之行莫非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