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与佛同行

再说昨晚上，盧笙想把“东瀛皮纸图”与清岩寺俯瞰图，不谋而合的秘密告诉叶晓艺。一摸胸襟，才发现图纸不在了，代替它的是一块普通的油伞纸。

估计是前晚上内疚加困乏，打盹“乱梦”，“呈金线人”暴露时，被谁趁乱偷走。

叶晓艺安慰说：“没什么大不了，可能也就是埋藏在地下的一堆金银宝贝，或什么佛家舍利子。”

盧笙说：“金银宝贝倒是好，如果弄到手，就不怕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携带雪儿、伊娅，我们四人远走高飞；几对伉俪，云游四海，隐居天外。”

此时的叶晓艺，听了这此话，也有些心动，却接口说：从我们这次破案的“贡献度”上看，恐怕早被各路义军盯上了，今晚凶多吉少，你不要参战，快快回家。

盧笙当然不肯落下叶晓艺一人，叶晓艺说：你快去看下霓雪儿；今晚上，清岩寺那边肯定不安静，把话挑明，让她赶快还俗；等你去审计司上班时，就可带她一起到城里，做你的“官夫人”。

盧笙不好意思就此开溜。叶晓艺接着说：“这一两年来，一旦感觉不安，我不在家时，伊娅都和杨帼睡在一起。现在杨帼不在家，只能麻烦你速去我家，探望一下伊娅，以报平安。此战，今夜可见分晓，明天中午，就可回家，到时候我们几个，一起痛饮几杯。”

盧笙听了此言，自是答应。临走前，还半开玩笑，抱拳领命说：“叶帅在上，小将得令，定当护得嫂子周全。”

路过清岩寺附近，先去看下霓雪儿，最好能说服她，今晚就干脆一起回村，与伊娅作伴。从隐蔽路线，经过山门，看到殊慧法师、盧秀父亲死后挺立、神圣肃穆的样子，不由得悲叹万分。心想应该尽快带着霓雪儿，离开这个地方。

用暗号联系上。因为天太冷，这对僧俗掺半的小恋人，就躲到清岩寺一间破旧的偏殿中，在一个大佛像的底座下私会。有个小暗门，可以进入佛像腔体，有一个能容得下两三人的温暖的空间。

用以渲染恋情也罢，用以构建最瑰丽的乡镇古文明也罢。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这座清岩寺的建筑风貌：

魏晋时代的建筑风格承前启后，即保留了秦汉时期古朴雄厚的建筑基调，又开拓了隋唐时期瑰丽多彩的浪漫风格；同时，清岩寺古建筑中的许多寺塔、圣坛、殿檐等建筑明显掺有异域风情，带有哥特式建筑、清真寺建筑特有的风格，例如古建筑中的魔术师“圆顶穹弧”的应用、有序矗立饱经沧桑的高大的花岗岩石柱群、穹顶门廊处层层叠叠的雕塑、彩绘油漆、古朴圣洁、平易近人、明显凡人化了的神仙圣祖、佛陀罗汉，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因为年久失修，幽暗隐晦中仍然带着一种自然洁净、平和温馨的气息；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就像如今古希腊米洛斯断臂女神维纳斯大理石雕像，就像拉斐尔在文艺复兴的穹顶上彩绘圣母天使的图案，就像意大利米兰大教堂壁垒上技艺纷繁、壮观雄厚的铜质浮雕……不尽列举，描述。

主殿和灯楼上日夜燃烧的烛火，照映着宏音师徒多年以来，依势栽培的各种平常花木与珍稀树种，在火光中摇曳婀娜、身影婆娑在俩人相会的殿堂窗格上；大殿门口，明暗相间，经幡冻结，为亡灵超渡后，盘膝入坐在石柱上参禅的法师；天空中零零星星掉落而下的雪籽，与山门道场上两樽半神半鬼的亡灵；以及这对情人幽会的旧殿，后山山坡上一株名贵的活化石“伯乐树”，树上结满一串串鲜红色的花籽，超季节的悬挂着，没有一丝凋零的违和感，雪籽掉落，点缀在、结冻在这成串鲜红的果瓣上……

此时此刻，上述所有的神圣与静谧，我们都可以主观的认为，是在为这对年轻恋人作陪衬，作祷告，作力所能及的呵护！

可是对于这对年轻恋人来说，此时此刻，身外一切都不存在，只有俩具火热的血肉铸就的躯体，躯体中的每一方大千小世界，也即每一个组织小细胞都充满着两性相吸的荷尔蒙，刹那之间的碰撞与摩擦，在漆黑一片的旧殿中，殿中佛像躯壳内一点小小私密的空间里，忘情地、完全不能自拔地纠缠在一起，让灵与肉在一刻之间得到满足和升华，让一切有意识、无意识得到与生具有的交汇与融合。

是在压抑了多久之后，才有这灵与肉的爆发，在漆黑一片不堪忍受极乐美妙短暂的吟念与昏眩，在达到一个众生悬幻至高点时，轰地一声，惊挛仙坠，心生一丝害怕因果的倒塌。

正是，成戟与蒙面人过招时，一不小心点燃的大炮，轰打在清岩寺后山上。一阵树枝雪雨，山石尘埃，飞炸翻滚，幡旗飘动，殿柱轻晃。

坐在石柱上的宏音法师，猛然睁眼，深藏不露地一跃而起，飞越到大殿之上，四处观望，警戒。

俩人慌忙整理衣冠，双颊绯红，心襟摇荡。霓雪儿娇喘吁吁，口吐幽兰，轻声耳语：“应该没事，我的经期较长，足足一个月。每逢月圆才满溢，掐指算来，平安之夜。”

盧笙搂着霓雪儿，心旷神怡，精魂未定，只听了个大概，说：“我的好雪儿，听话，此刻就还了俗，跟我回家。”

霓雪儿定了定神说：“好的。可是修佛多年。更何况，曾经殿前跪誓，此生事佛，别无他二。怎能说走就走，等我明日奉告师傅，沐兰浴斋，三叩九响，葡伏于地，请示佛祖：不才弟子清尔，就此别过，只求此生平安；神佛两界，如果定要怪罪，来生来世，只需冲我一人，要杀要剐悉听……”

盧笙连忙用手捂住霓雪儿的嘴巴，说：“佛祖不会怪罪，佛祖只会成人之美。万有责罚，我们俩人一起承受，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霓雪儿难掩幸福，似真似幻，轻声嘀咕：“一世阆苑仙葩，一世青灯古佛，原想那会儿心是死死的了，绝不会再有一丝俗念、半点私心，怎奈流落到此，还偏偏遇着你们……”

黑暗中没有人看到过，霓雪儿此刻羞红的窘态，接着说：“定要向佛祖告念后，才能退出山门。无六世惠能之聪颖，却有几世男女之欲孽；既有因果，要我遁入空门，为何却有这等欲念躯体，难以自禁，是天之错，还是心术不正？”

盧笙怕她耍起“佛痴”，连忙说：“好的，一言为定。明日中午，我们四人在晓艺家相聚，一起尝尝伊娅的人间烟火，她那平凡另类的‘食神’厨艺。”

霓雪儿波涕为笑说：“真羡慕伊娅，那无忧无虑的情怀。大隐隐于世，大修修于法；此去还俗，只要心怀善意、谨守人道，与你白头偕老，我想上天不会怪罪。”

说到伊娅，俩人多有牵挂。又甜蜜了一会后，千言万语，只等来日再说。一声珍重，匆匆道别。

路过“明镜泉”，想起儿时往事，以及与霓雪儿的相识，不禁感慨万千。毕恭毕敬，面向佛祖正殿下跪说：“我命由此捡回，我心由此痊愈；愿佛祖保佑雪儿，明早顺利还俗。此生不敬，来世偿还，竭尽所能，护法周全。都说我佛慈悲，愿佛祖宽宏大量，放过上善若水的雪儿；且容我替小尼清尔，再次祷告之。”

接着轻轻放入包裹，背负起，临别前给予的一尊小佛像，佛像里有霓雪儿“不可告人的秘密”，储藏着可以暂时安家度日的一点“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