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双剑合2

柳棉十岁从军，彼时军中有一名老兵，名张纶，年近五旬，嗜酒如命，负责后勤杂扫。柳棉年幼，夜间练功饿了，便常溜到后厨偷食，被张纶逮过几次，倒也没去告发。柳棉心怀感恩，发了军饷，便悉数买了酒，赠与张纶。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稔了，那张纶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无论剑术，还是行军布阵，无一不通，他见柳棉资质上佳，夜间亦刻苦练功，顿生爱才之意，遂欣喜地收柳棉为徒，悉心教导，柳棉亦受益匪浅。如此相处了一年有余，柳棉被调回京都，分别时，张纶将一剑赠予柳棉，又书信一封给他在军中任职的弟弟张贺，自此，柳棉便将长剑随身携带，而那张贺，便是此行的军师，因柳棉尊称其一声师叔，对柳棉亦是倾囊相授。

那剑，便是若离剑。是时，柳子绪见了柳棉之剑，淡淡扫了一眼，便未多言，倒是吩咐骆芙备了一份厚礼，亲自登门给张贺道谢。柳枢见多识广，对此剑难得的赞了几句，言有书记载，若离剑长3尺1寸，剑身玄铁而铸，用小篆字体铸了“若离”二字；刃如寒霜，锋利无比；剑柄暗浮一腾飞的火凤之案，倒是少见。这些年，虽未再见张纶，若离剑倒是用得得心应手，只是不知，还有一柄若即剑。

青鸾脸依然染着红晕，看了看柳棉，凤眼满满的尽是关怀，温言问道：“公子，可曾受伤？”

云瑶功夫不及柳棉，躲避的本领却是一绝，柳棉行军打仗，遇到的都是铮铮男儿，哪里曾遇到这般“阴险”的女子？眼见长剑便要直取其咽喉要害，云瑶却身形一动，若离剑便对上了那半遮半掩高耸的胸脯，媚眼一抛，水波潋滟，凌厉的杀气顿时化为乌有，柳棉不得不收手。如此几次，柳棉大有被调戏的恼怒感，黑眸沉沉，泛着层层愠色！闻得青鸾春风般的问候，心情略略平复了一下，语气依旧有些生硬的道：“我无事。”

青鸾听闻过云瑶的厉害之处，那是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媚术。这媚术，正是男人的柔弱之处，若是换了多情好色者，此时，怕是已经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柳棉能镇定自若，当属不易。她心里一暖，柔声细语道：“公子且看剑出招，勿要有杂念。”

说罢便换了一贯的清冷的语气对云瑶云楼道：“若即若离二剑百年不曾再重逢，云堂主想来也知其厉害，我与四公子不欲胜之不武，请二位堂主一起出战吧。”

云瑶眼波流转，笑意盈盈：“我道是谁，原来是报信社青鸾姐姐，却不知报信社搅入其中，意欲何为？”

青鸾耳尖略红，声音如流水遇浅滩般不见波澜：“云堂主欲在这荒野之中悄无声息的办事，青鸾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好一个路见不平，姐姐何时改做去菩萨了？”

“堂主不也改做菩萨了么？”

云瑶莞尔娇笑道：“传闻四公子貌可倾城，我自然是不忍心一剑便将他杀了，对吧，四公子？”

柳棉长眉一挑，提剑便向云瑶刺去。

云楼伺机多时，不待云瑶出剑，已迎剑而上。

妖颜惑众，今日云瑶做事忒不利索，早早了结岂不更好？偏偏选了要与他单打独斗，白白错过了时机，此时有了青鸾助力，且还有楚北未至，若三人联手，纵使人再多，怎能轻易取胜全身而退？

云楼在杀手中亦是排名前列，只见他剑风刚劲，招招致命，扑面而来，柳棉反而大松一口气，这才是七尺男儿应有的气势！云瑶横了云楼一眼，倒未多言，亮剑出招。

青鸾紧跟柳棉，一招一式，若即若离，如雁过无痕，如惊鸿掠过，如淡墨晕染，却惊艳四座，与若离剑心有灵犀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初张纶赠剑若离剑，随赠了一本并无名字的剑谱给柳绵，当然，将军府柳家有家传的剑法，柳子绪为了集思广益，亦请过高人教导过孩子们剑术，然而这么些年，经历了无数次战役，柳绵发觉，唯有张纶留下的无名剑法，与若离剑最为相得益彰，今日危难时刻，自然而然用的便是这无名剑法。青鸾果然无所不能，若即剑居然也能迎合得这般自若，难道报信社当真是尽知天下事？

然而，这样一个扑朔迷离透着危险的传奇女子，柳绵竟有种前世便相识的熟悉感，全然信任，相信她会算计天下人，唯独不会伤害他。

青鸾亦心有灵犀一般看了看他，报以温和一笑，彷如眼前四伏的杀机，皆为浮云，风吹即散，而她，便是那缕清风。

温柔而豪迈。

柳绵如沐春风，心静如水，全力迎敌。

好一个若离剑，好一个若即剑，唔，好一对若即若离剑！

若即剑不动声色护着若离剑，云瑶无法接近柳绵，云楼明显不是柳绵的对手，百余个回合下来，他们便处在下风。云楼沉着脸，手一挥，周围的黑衣人亦出了手。

云瑶见了，厉声喝道：“云楼，你做什么？”

云楼利剑虎虎生威，语气沉着恭敬无一丝怠慢：“堂主，任务完成了，回到龙狐，云楼再来领罪。”

“这个任务，我便能完成，何须借你之手？”

“堂主，强敌不退，援兵将至，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但凡一个有点名气的组织，都有严谨的管理机制，龙狐亦是如此。这个冷血杀人的组织内部，绝对的服从，便是铁血的制度，违抗者死。

云瑶妩媚的双眼透出狠辣之色，寒霜剑怒转对准云楼：“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当真是峰回路转！这番变故，很是出人意料，几十黑衣人大概亦是第一次见，面面相觑，踟蹰不前。

柳绵与青鸾相视一望，均露出诧异之色：令人闻风丧胆的龙狐堂主竟任性至斯？

云楼却心如明镜，他的堂主，对这容颜惊人的四公子一见便钟情了，若不拿在手里赏玩几日，就这般一剑杀了，怕是心有不甘。这样的事，以前也是有的，否则云瑶也不会落个“蛇蝎美人”的称号，然而今日，云楼嗅到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无以名状的异样，他无法预料这份微妙的异样会不会生出变故，眼前的目标，无论如何，速速了结了才好。

单论武功，云瑶是在云楼之下的。

然而，云楼却是敌不过云瑶的，因为云瑶擅长的，不是武功。

此时，却不是观战的时候，青鸾与柳棉默契十足，身形一动，只见风移影动，两人已在十丈之外！青鸾一声清啸，大红马似有灵性一般，闻声奔来，朝着二人的方向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