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重逢

姜爸爸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杜笙。

男人穿着休闲服，一双袖子高挽，他一手提着牛奶，一手提着全英文的营养品，这些东西的重量将他小臂肌肉拉得分明。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见姜爸爸的话，姜母去拿了扫帚过来，准备赶人。她拿扫帚对准了杜笙，说：“你还敢来？我们家不欢迎你，也不需要你们报恩！你们这哪儿是报恩？是在作孽！”

杜笙拧着眉说：“伯父，伯母，妍妍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回什么家？我们妍妍已经死了！被你们这些人给害死的！”

杜笙当然不信他们的话，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兜里取出一只锦盒，把里面的耳钉拿给他们看：“这是我在一个贷款公司找到的耳钉，这是妍妍的，云家老爷子赠给妍妍的信物之一。我那天还看见了妍妍，可惜和她擦肩而过。我担心她被骗，如果她有联系你们，请二位务必告知信息。”

杜笙礼貌地对二位老人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

姜爸爸一脚踢倒他放在门口的牛奶箱，板着脸道：“滚！我们家妍妍不会再跟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搭上关系！我们妍妍是个傻姑娘，她没文化，什么都不懂，我求你们离她远点，放过她！”

杜笙直起腰，一脸认真说：“伯父，请您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妍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云家对妍妍做的事，如果云老爷子从医院醒过来，他一定会亲自登门，给你们一个交代。”

“放屁！给我滚！”姜爸爸从鞋柜上随手拿了一只拖鞋，朝杜笙脸上砸过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杜笙那张白净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鞋拔印。

虽然吃了个闭门羹，可他依然耐心地将带来的东西整齐码在门口。站在楼梯口的老余看见他这副模样，小声调侃道：“小杜总，我这是第一次见您的耐心。”

老余现在帮着打理杜笙公司的业务，也是他的特助。

下楼后，杜笙去把自己的跑车开过来，停在了他跟前。上车后好一会，他才听见杜笙说：“姜东国在东城中学当体育老师，在学校也干了二十多年了，应该能升一个政教处主任，你去学校打点一下。还有秦桂英，她在南周蛋糕店做收银员，你去请他们老板吃顿饭，下个月开始给她涨工资，多出来的钱，我们自己出。”

姜东国和秦桂英，就是姜妍的父母。

老余问：“可是，涨多少合适？”

“三千吧。”

老余说：“可是小杜总，这种店面的收银员，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千。”

杜笙把车开上路，跑车一路虎啸。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那就两千，别太明显。学校要用的床上用具，准备好了吗？”

“嗯，已经给您搬进去了。”老余说：“周一晚上，A大迎新，学生会组织了几个大一新生去唱K，邀请了你，要去吗？我已经看过参与名单，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二代，除了云家小姐云依依，还有齐钰的妹妹齐茉莉。我记得你跟齐茉莉挺熟吧？要去吗？”

本来杜笙对这种聚会不感兴趣，加上姜妍那档事儿，他看见云家人就牙痒痒。可是因为齐茉莉，他必须得去看看。

他们杜家和齐家其实关系还算不错，齐茉莉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姑娘前阵子被绑架，吃了不少苦，他去过齐家探望，可那姑娘不见他。

齐茉莉的事情出了之后，齐钰对杜笙的态度就变了，从前客客气气，现在恨不得弄死他。齐茉莉出事，齐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杜笙身上。

杜笙知道这其中有误会，可他解释不清，因为茉莉被绑架当天收到的短信，的确是用杜笙的手机的。而那个时候，杜笙的手机已经丢了两个小时。

很明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

杜笙让老余给学生会回信，答应了周一的聚会。

*

另一边，姜妍和小茉莉已经下了负一楼，她们正往停车位置走。

小茉莉本来是牵着姜妍衣服的，可是很快，小姑娘牵住了她的手。

姜妍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莫名有些怕她，想松手，对方却反将她的小手握紧。姜妍低声说：“不用怕，我拿了你哥的钱，就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

小茉莉声音轻细：“可是，你不怕吗？她很会欺负人的……”

“我凭本事回击她对你的侮辱，她当然也有资格凭本事对我回击，但前提是，她得有本事。”姜妍牵着女孩往前走，又说：“以后谁欺负你，无需忍，凭本事回击就是。但如果我在，你只需给我一个眼神，我替你出头。”

小茉莉居然因为她的话，眼睛红了一下。

还没走到停车的位置，忽然从四周冲出三个戴口罩的男人，人手拿一只电击棍。姜妍立刻松开小茉莉，低声说：“你去柱子后，躲起来。”

等小茉莉走开，那几个男人朝她冲过来。

三根棍子分别从三个方向朝她砸过来，她一脚踹开迎面的人，迅速侧身握住左侧那人的手腕，身后的人那一棍砸过来，她抬起胳膊，拿手腕去挡。

结果这一下，被电流击中，半边身体都麻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深喘了几口气，立刻反应过来过那不是普通的棍子。姜妍用尽力气，夺了一根电击棒，加上自己的敏捷的身手，那三人很快中招。

这三人的体质似乎和姜妍不同，只一下，就倒地不起。

姜妍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人手腕上那只表很眼熟。

她认出是文哥，上前踢了两脚他的脸，拿电击棍狠狠地在他身上杵了几下。文哥被电得直哆嗦，不停地抽搐翻白眼。

文哥：“…………”下次再打这个女人他是狗！

不，就算做狗，也绝不会再招惹这个女人！！妈的……太鸡儿狠了。

小茉莉正准备报警，姜妍扯下文哥的口罩，说：“不用报警了，自己人。”

小茉莉一见是文哥，瞬间明白过来。她很生气，走过去踢了一脚：“哥哥如果知道你们这样考核悦姐姐，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文哥委屈巴巴：“……”可不就是老板吩咐的嘛。

*

姜妍通过面试，正式成为小茉莉的保镖，而于家父女欠的钱，也被一笔勾销。

其实论起她和于家父女的情分，远不到值得她大费周折帮忙的地步。她和于家父女一起上门和高利贷谈判，目的，是想再和那些人接触，看看是否能结交这些搞高利贷的人。

虽然她还没搞清在当今社会这种公司意味着什么，但她总觉得，多结交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总是没坏处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对方不过分，她一定能和和气气。

大概是运气好，果然就有了这个机会。

于她而言，给小茉莉当保镖只是第一步，而她更感兴趣地，其实是取得齐钰的信任。

她查过了，杜家、齐家、云家的关系，其实是一个三角形。顶尖儿是杜家，而下面两个相互平衡的角，则是齐家和云家。

她目前没有本事直接去找杜南，毕竟她这个孙子，是现今社会的富，出入行程几乎都是保密。就算她见上了杜南，跟他说自己是他奶奶，只怕也会被当成精神病。

她目前的打算，是想借助齐钰，慢慢地接触云、杜两家人。

在傻女姜妍的记忆里，其实她认为自己和杜笙的交情并不深。她救过他，而他也因为报恩，带她出去玩过两次。很多时候她和杜笙见面，她都是以云逸未婚妻身份站在云逸身边的。

说来也奇怪，云逸平时对她很不耐烦，可一旦有杜笙出现的时候，云逸对她就特别地好。

*

A大开学当天，齐钰陪着小茉莉去报完名后就离开了。

小茉莉不住学校宿舍，齐钰在校外给她租了一套两室的房子，一间给她住，一间给姜妍。

作为小茉莉的保镖，姜妍不仅要跟她同吃同喝同睡，还要陪她一起去上课。

只有每周末学校放假，姜妍才能休息回家。

周一晚上的迎新聚会，受邀请的都是A市有钱有势的二代。

听说杜笙要来，好些女孩子专程跑去要了邀请函。

小茉莉也受邀了，她不喜欢这种聚会，可她也知道，自己必须融入其中，才能让自己快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且，晚上杜笙也要去，她就更加没理由不去了。

小茉莉特意穿了一条白色长裙，问姜妍好不好看。

小姑娘太瘦了，脸色也白得很不正常。

姜妍从衣柜里取了一条明黄色的连衣裙给她，又问她：“你有没有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小茉莉怔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化妆品。

按照姜妍的思路，她往脸上打了点腮红，涂了一个很显气色的口红。

小茉莉坐在凳子上，拽了拽姜妍的衣服，让她弯腰，小心翼翼在她嘴唇上也涂抹了一丝颜色。

女孩眉眼一弯，轻细的声音掩饰不住开心：“真好看。”

姜妍扭过头脸看着镜子，也是一怔。

她这个老东西，居然也学小姑娘臭美了吗？姜妍将口红轻轻抿开，别说，还真怪好看。

*

晚上八点，凯撒KTV的豪华包内，已经到了大约十个同学。

包间很大，有独立的K歌台。

云依依一进来，所有人都围过去，问她包包在哪儿买的，头在哪儿做的。因为室内光线晦暗不明，云依依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姜妍和小茉莉。

小茉莉拿手指戳了戳姜妍的胳膊肘，问她：“你去点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在杜悦的那个时代，她都是去百乐门听人唱歌，还从没自己唱过歌儿。她登台，也都是穿上戏服，唱自己喜欢的戏曲儿。

姜妍表示不会用点歌机，小茉莉拉着她走过去，小声说：“没关系，我教你。你想唱什么？”

“我只会唱戏。”

“戏曲吗？”小茉莉一脸震惊看她：“你会唱戏？”

“怎么了？”

小茉莉摇头，正欲说话，门口一阵骚动。

杜笙推门进来，以云依依为的女孩，几乎都围了过去。

杜笙扫了一眼这些唧唧喳喳的女孩，觉得特烦，剥开她们，没好气儿道：“走开。”

他落座后，云依依也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胳膊说：“笙哥，你可终于来了，你看，我特地为你做的指甲，好不好看？”

女孩把手伸过去给他看。

杜笙盯着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脸嫌恶：“你知道吧？你哥上次差点被我打断手，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试试打断你的手。”

女孩显然被他眼神和语气吓到，立刻把手缩回。她嘀咕说：“为了那个傻子，你和我哥置气就算了，可你跟我生什么气？”

杜笙懒得和她说话，扫了一眼包间，目光落在了小茉莉身上，正准备开口叫小姑娘过来，却看见了她旁边那个穿牛仔裤的女孩。

在这种场合，穿牛仔裤，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可是，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几乎下意识喊出口：“姜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