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咬她

孟栖亭的身上实在太烫了，楚寻音觉得自己就像抱了个大暖炉一样，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没洗头的后背，小声说：“殿下，你先起来。”总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孟栖亭全当做没听见，他甚至把头埋得更低了。

“疼，我疼。”他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楚寻音离他那么近，自然是听见了的，“殿下哪里疼？”楚寻音担心他经过方才这么一通折腾，肩上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殿下你先松开手好不好？我帮你看看。”楚寻音手上用力，想要把孟栖亭推开些。

楚寻音使出了不小的劲儿，可抱着自己的人却纹丝不动。

“疼，脸上好疼。”孟栖亭的身子微微颤抖，语气里全是痛苦。

“脸上疼？”楚寻音想起了他脸上那一道道可怖的伤痕。

她早就趁孟栖亭不太清醒的时候仔细瞧过，他脸上的那行伤痕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至少绝对不会让他时至今日还能感觉到疼痛。

孟栖亭如今的表现分明是被噩梦魇着了，他定是梦到了当初受伤的时候。

楚寻音之前一直以为孟栖亭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脸上的伤，毕竟当初他发现自己的面具掉落后的态度十分平静，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怨怼愤怒，甚至对于这件事，他连提都没有细提过。

可她如今知道了，孟栖亭不是不在意，相反他是太在意了，在高热不退神志不清的时候，魇住他，给他带来痛苦的不是中毒失明，也不是被黑衣人追杀时留下的剑伤，而是不知道来自多少年前脸上本该好了的旧伤。

孟栖亭还在小声的喊着疼，他此刻脆弱的模样让楚寻音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她知道这样似乎不太对，可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楚寻音一下下轻轻拍着孟栖亭的后背，低声安慰他：“不怕不怕，那些都是幻觉。”她的动作像是在给受惊了的大猫顺毛。

孟栖亭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冰天雪地中徒步行走了很久，久到他不仅身体是冷的，连呼吸都是冷的。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片雪地里，却突然被人从严寒中捞出来放到了温热的水里，一个会温柔地抱着他，安慰他的人，这是孟栖亭曾经不知道渴望了多久的事情，但对于清醒时的他来说，这是早已被他摒弃的软弱。

在“温水”中又待了半晌，孟栖亭隐约恢复了一些意识。

感受着自己背上轻轻拍打的节奏，听着耳边恍若在哄无知幼儿的低语，发现曾经被自己摒弃的东西有故态复萌的苗头，这让他觉得羞恼，他想要推开楚寻音，可双手却不听使唤，反而将人揽得更紧。

温热的肌肤相贴，所以他只能狠狠地，狠狠地朝楚寻音白玉纤长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突然的疼痛，楚寻音抬手将自己肩上的大脑袋扒拉到一边，她摸了摸被孟栖亭咬过的地方，深深的一个牙印，也不知道有没有见血。

看着脸被烧得通红的孟栖亭，楚寻音是有火也撒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愤愤：这人怕不是真的狗，居然咬她。

两个人，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孟栖亭单方面折腾了半宿，直到天都快微微亮了才算是消停下来。

孟栖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中紧搂着一具软娇的身体，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人离的这么近，近到只要对方想，就可以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楚寻音清浅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早已愈合的伤疤微微有些发痒。

眼前一如昨日的黑暗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没有叫醒怀里的人，而是用手百无聊赖一下下缠绕着怀中人的散落的长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楚寻音就突然惊醒过来，她的口中大喊了一句：“别咬我！”

孟栖亭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楚寻音呼吸十分急促，她梦到一条巨大的狼狗追了她二里地，最后凶狠地扑到了她身上。

楚寻音：真是太可怕了！

都怪孟栖亭那个狗男人，还得自己做梦也要被狗咬，楚寻音气呼呼地撇了撇嘴，昨夜心中的那些怜惜仿佛烟消云散一般。

她转过头，对上孟栖亭的脸，那双无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楚寻音：“……”

她这才发现二人过于密切的尴尬姿势，楚寻音连忙从孟栖亭怀里起身，心中不免有些心虚，可随后反应过来，心虚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她呀，孟栖亭昨夜做了什么好事他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殿下——”楚寻音拉长了声调，语气幽怨地问：“您还记得自己昨夜都做了什么吗？”

孟栖亭：“……”果然不是梦，他第一次有点头疼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好记性。

“昨夜……发生了何事？”孟栖亭的语气和表情里都是疑惑，像是完全听不懂楚寻音在说什么。

楚寻音：“……”

她不太相信地将身子凑到孟栖亭面前，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他说谎的痕迹。

孟栖亭感受着楚寻音落在他脸上，快要将自己盯穿的视线，表情一丝未变。

难道真的不记得了？

“唉。”楚寻音叹了一声气，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孟栖亭一个病人计较。

楚寻音的身子又退了回去，在她没注意到时候，孟栖亭轻轻咽了一下喉头。

“殿下，咱们今天下去吗？”楚寻音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会儿估计刚是天亮的时候，外面都景色看起来还有些朦胧。

孟栖亭点了点头：“下去。”他修整了一夜，体力已经恢复了几分，再拖下去反倒不利。

听他这么说，楚寻音的语气明显欢快，“那奴婢先去准备一下。”终于能下去了。

“对了。”孟栖亭叫住她，叮嘱道：“下去后若遇到人，你需唤我公子。”

“知道了。”楚寻音当即应下，不就是遮掩身份嘛，她懂，更何况追杀孟栖亭的人说不定还没放弃，她要是在外面随口一声“殿下”暴露了他的身份，那就等于是把自己也架在火炉子上烤。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