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顾氏永远都是顾氏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晓只觉得无力感布满了全身，身体像是漂浮在了空中，却被一声熟悉的呼唤扯回了身体里，“晓晓，晓晓，你醒醒，醒醒！”

她半梦半醒间睁开了双眼，映入眼中的居然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的外公，一瞬间，她也来不及分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死后的团圆，只想好好地拥抱这份她失去已久的温暖。

眼泪像潮水般涌出，浸湿了老人家的家居服，给他紧张坏了，他轻拍着她哭得颤抖的背，连声问道：“晓晓，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顾晓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再发出声音，大脑瞬间闪过一道白光，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却渐渐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一幕又一幕的画面挤进了她的脑海，霎时间耳鸣声乍起，大脑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咬紧牙关，原本搭在外公身上的手此刻也紧紧地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原本颤抖的身子也绷得笔直，口中忍不住溢出承受不住的痛呼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前额满是汗珠，精致的小脸早已泛白，坐在床边的外公早已急得眼眶都红了，紧紧地抓着顾晓的手，口中止不住地念叨：“这马医生怎么还不来啊？快点儿来啊！”

缓缓睁开双眼的顾晓嘴唇泛白，看着身边有着体温的外公，让她觉得真实又虚幻。

但现在有一件事她非常确定，那就是她现在重生了。

“外公，我没事儿了。”

回过神的顾晓回握着他的手，原本泛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许红晕，眼睛里淡淡的星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弯了弯眉眼对他说：“想喝水了，外公。”

“好，好好好，喝水，咱们晓晓要喝水。”

外公看着顾晓虚弱的样子心疼得不行，赶紧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一只手把顾晓扶了起来，细心嘱咐：“来，起来慢慢喝，别呛着。”

顾晓接过水杯，刚抿了一口，房门就被推开了。

外公还以为是马医生，刚想开口说他两句，却发现是常行，瞬间换了脸色，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常行装作一副紧张的样子，赶紧走到外公身边，刚想伸手摸一下顾晓的额头就被外公把手打开了，他面色一怔，悻悻地收回了手，只能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缓了一会儿才开口：“爸，晓晓没事吧？”

看到常行这软弱的样子，顾晓觉得自己前世对他的严父滤镜实在是太厚了，厚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瞎了才会那么依赖他。

“我没事。”顾晓冷漠道。

“爸”这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口，现在她恨不得立刻撕了这个男人，让他们一家三口死无葬身之地。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还回来干什么？顾晓掉到河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现在回来干什么？”

顾老爷子冷着脸质问他，而后者则偷偷看向顾晓，但顾晓这次并没有理他，因为她知道，这个狗男人早就知道她掉河里了，但是为了跟江素芬见面，根本就没管她的死活。

因为他巴不得顾晓早点儿死才好。

要不是前世外公在去世前立了遗嘱，把顾氏股份的百分之八十都给了顾晓，估计前世她都活不到十八岁成年。

“爸，我……”

常行见顾晓没反应，还想自己开口辩解什么，就被勃然大怒的顾老爷子打断了，“别叫我爸，你给我滚！”

说完，他指着门外，手指都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告诉你，顾氏姓顾，它不姓常，就算有一天顾晓嫁人，顾氏也会作为嫁妆跟着她一起。

“而你老老实实的，你能娶妻生子、圆圆满满地让你过完下半生，但如果你还想其他的……”

顾老爷子猛地转头看向他，浑浊的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瞬间涌了出来，威胁道：“我能捧你上位，就能让你摔得很惨。”

弓着身子站在一边的常行一听这话身子一怔，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说话：“知道了，老爷。”

坐在床上喝水的顾晓看着眼前震怒的外公，鼻子猛地一酸，心里也像是被用砸了一样，又暖又酸，眼泪差点儿又涌了出来。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拍了拍顾老爷子的手，轻声询问：“外公，我能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吗？”

顾老爷子皱着眉看向低着眉眼的顾晓，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转过头狠狠剜了常行一眼，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有什么跟外公说，我去厨房给你熬点儿虾仁粥。”

等顾老爷子关上门，常行的脸色才好了些，“乖女儿啊，爸爸今天……”

大约是遗传了顾老爷子的霸气，十六岁的顾晓一个抬眼就让站在床尾的男人闭上了嘴，而后者则在心底升起了一阵不安，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直起到了头皮。

“你确定我叫你一声‘爸’，你还担得起吗？”

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眼睛里尽是不符合她现在年龄的成熟和锋芒，她开门见山地说，“顾氏之所以姓顾是因为我外公姓顾。”

端起桌上的水杯，她抿了一口又放下，摩挲了几下白皙滑嫩的手，抬眼的瞬间，眼眸里的警告不言自明：“所以，只要我外公在一天，顾氏它都还得叫顾氏，永远也不会跟你姓常，懂吗？”

常行满脸的震惊，直觉告诉他，顾晓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她亲生父亲，但转念一想，顾晓也没有机会知道当年那件事，放下心里的戒备，只当她是怪自己没能及时来看她。

刚想再辩解几句，就见顾晓掀起被子就躺下，冲他摆了摆手，“好了，出去吧。”

徒留常行一个人站在床尾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颇有深意地看向缩在被窝里的顾晓，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房间。

被窝里的顾晓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前世零零碎碎的画面。

顾晓从小没了妈，这点在顾宅内没人敢瞎说，但在顾宅外总有人不信邪，非要往枪口上撞，对着顾晓的身世指手画脚。

比如这次，就是常悦馨在背地里跟同学讲顾晓的坏话，导致她在学校组织的秋游里被人故意推到了河里，差点儿死掉。但前世她因为常行为推她下河的人求情，居然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了那个人，导致自己在学校里被欺负得更狠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是常悦馨搞的鬼，那可多亏了刚才那在她那脑海里消失不见的人影。

此刻躺在床上的顾晓闭上眼，刚刚脑中消散的人影并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再次出现，她心中疑惑，却也没分心多久。

因为现在对她来说，保护好爷爷才是最首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