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凶

何成点头，将香囊揣进腰间，问道：“那人把这个东西留在你这儿，难道她没有发现吗？没有再来找你？”

老板答道：“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她确实再没有露面。”

何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人前天再来，也只是贴了一张纸条提醒老板夫妇，并没有露面，应该是非常害怕泄露自己的身份。

这时，院子外传来喊声，原来是李皝给何成安排的两个随从到了。这两人被何成远远甩在身后，紧赶慢赶，四处打探，总算找到了顺来赌场。

何成安抚好老板夫妇，让他们在里屋等着，轻易不要出房门。自己带着刀来到前堂，正遇上那两个军士。此时大堂里空了许多，那些赌客见到军士，跑的跑躲的躲，只剩下几名杂役在收拾残局。

见到何成走出来，两名军士顿时松了一口气，迎上来抱拳道：“何公子。”

“外面情况怎么样？”

“我们围着赌场转了一圈，这里四面都是高墙，墙头上还扎着铜蒺藜，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出口，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何成心下稍稍安定，吩咐其中一人看住前门，另一人跟自己进后院护卫。

刚走到院子里，“轰——”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一惊，赶紧出去查看，转过街角，却看见隔壁的茶馆中已是浓烟蔽天，正门歪歪扭扭地扑到地上，就剩了个木架子，隔壁院中不断传来惨叫，周围聚集起很多人在围观。

一名军士正要上前查看，何成忽然反应过来，叫到：“快回去！”

三人赶忙回到赌场，刚刚还在前厅打扫的杂役们已是不知去向。何成暗道一声“不好！”冲进院中，眼前的景象令人战栗：只见十几名身形魁伟的家丁，还有刚在大堂中打扫的杂役，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清一色腰腹中刀，都没死透，捂着伤口嗫嚅着发出哀求和低鸣，墙内四周到处是殷红的血迹。

两名军士吓得腿软，一人的刀都掉在血泊中，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何成。

何成心中最担心老板夫妇，当下也不顾两人，抬脚就进了里屋，踹门进去，一眼看见老板娘杜氏倒在地上，咽喉中刀，已然气绝。老板也是一样的死法，仰躺在床上，两只脚还搭在床沿上，眼神中满是惊恐。

何成探了鼻息，都已经死去，但全身依然温热，绝对是片刻之前被杀的。

这些人，刚刚还在活生生地和他交谈，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何成定了定神，止住颤抖，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调虎离山，片刻之间就杀了院子里十几个家丁以及老板夫妇二人，下手极狠，不留余地。更有可能的是，是——凶手还在房中！”

想到这，忽然，一阵“滋滋”的响声从背后传来，吓的他一激灵，好像两条蛇在背上爬！

何成扭头过去，只见一片赤橙之色从堆放衣物的架子上伸展出来，顷刻之间就蔓延到整个墙角。

火！

巨大的火舌沿着房梁往上绕，把整个屋子都烤得灼热，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烧炙的烟尘，和血腥味儿混在一起，好像要把人闷死！

何成来不及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谁知刚要转身，就感到后脖颈上触碰到了两股滚烫的气息。他堪堪低头闪过，右手从腰间拔出刀，两脚一个回旋，借势往上劈。

对方也很快闪过，跳到一旁，和何成对峙。

何成这才看清，眼前这人同样是蒙着面，一袭黑衣，脚上穿着牛皮靴，手中拿着的，也是一柄制式军刀，很是干练，或者说，透着肃杀之气。

何成大怒，拿刀往对方面门劈去，那人架刀抵挡，两人在火场中，你来我往，小心翼翼地斗了三四个回合，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那人眼看拿不下何成，愈发急躁，双手持刀正面攻来，一记力劈华山，就要致何成于死地。何成侧身格挡之际，才发现这是诱招。只见那人刀锋从旁闪过，一下跳到了左侧的窗台上，冷笑一声，抬手劈断了顶上的房梁，纵身一跃就跳到院子里去了。

那房梁本就被大火烧的摇摇欲坠，这一劈，整个里屋四周的木柱和架子都颤抖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一大块点燃的木头从房顶掉落，径直往何成头上砸去。

何成两脚一蹬，用刀将掉落的木头劈到一旁，火势越来越大，热风把脸烫的通红，他赶紧踢开面前着火的木桌，用刀开路，从门口逃了出去。

刚到院子里，喘了两口血腥的空气，眼前依然是那十几个家丁排列的尸体，不过已经是彻底没气了。

何成忽然想起屋子里的老板夫妇二人，下意识转头往后一看。

“轰——”屋子塌了。

何成擦擦脸上的汗水，闭上眼喘了两口粗气。

对方的速度好快，自己明明已经赶上了，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已经是申时（下午四点多），李皝的人还没来，只怕等到天黑就更难办了。

忽然，从院子东侧传来一阵呼救声。

是那两个军士！

何成赶紧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转过两个弯，却发现眼前只有一道高墙，呼救声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

黑衣人刚从这儿跳墙出去没多久！

何成借力一蹬，小心翼翼地绕过墙头上的铜蒺藜，跳到外面。

果然，在墙的另一侧，一个军士已经倒在地上，另一个捂着肚子靠在一旁的柳树上，见到何成，双手挥舞起来。

何成问：“那人呢？”

“骑，骑马往左边跑了。”

何成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治刀伤的药扔给他，自己忙回到前院，牵马去追那黑衣人。

赌场东侧的院子外面只有一条小巷，往左是去康宁坊，往右是回白鹿街赌场正门。

何成料定黑衣人不敢走大路，现在巡防营肯定已经动起来了，全城搜捕，走康宁坊必是要绕路从北门出城！

何成回到赌场前门，飞身上马，眼下原路去追肯定来不及了，必须抄近路半道拦截。他从白鹿街往西走，准备绕道去城北，刚转过两个街口，迎面撞上李皝带着大队军士。

李皝焦急道：“许二宝被杀了！”

何成心里有数，并未勒马，直接从李皝身旁交错而过，径直往前去了。

赌场既然已经被夷为平地，许二宝被灭口也是大概率事件，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黑衣人！

这是唯一的线索！

李皝在后面喊道：“何兄，你要去哪？”

何成在马上回身，侧头凛然作色道：“何某今日刀要见血，手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