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年年过年 年年难过
郑京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正拿着文渊阁出产的铅笔，圈阅着鸿胪寺送来的关于新罗使团的奏折。正当皇帝浏览到关于新罗国提出的和平条件时，卞大学士拿着一本关于冰灾的奏报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冀州道总督夏雨转呈沧县知县关于沧县冰灾的奏报。”说罢门下省大学士卞青檀双手把奏折交给了前来接奏报的李总管。
皇帝放下鸿胪寺的奏折，用右手接过李总管拿过来的奏报，细细读了一番，脸上不时露出忧愁的表情。皇帝放下奏报，站起身在案台后面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思忖着什么。不一会又坐到了龙椅上吩咐道：“李公公拟旨，从今天起朕、包括东宫以及各后宫娘娘减少一半的炭火用度直到二月初二。省出来的炭火立即运往沧县。另外让蒋大人盘一下库，想办法凑齐二十万两银子，立即到南方采购粮食炭火。再从国库中拨出一万担粮食速速发往沧县。”
“遵命，陛下。”李公公说完便在皇帝身边磨起了墨。
皇帝看到卞大学士还站在原地耷拉着脸看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于是思忖了一下补充道：“另外，再命工部鲁大人迅速组织人手，将冰封的河道疏通，保障货船能够安全通过。”
“陛下英明。此举定可保沧县五十万受灾百姓顺利过冬。”说罢卞大学士拱手对着皇帝弯腰行了一礼。
“卞大人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皇帝挥挥手示意卞大学士退下。
卞大学士走后，御书房外又飘起了雪花。皇帝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思忖道：‘希望这些物资能够赈济那些受难的灾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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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赵斌和杨木兰一行人，在黄昏到达了杨家在真定郡别院。这杨家别院并不大，就是一个三进的院子，灰墙青瓦，从外观看上去与附近的人家没有什么不同。
“我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杨木兰指着院子北面的一间大概八十平米的瓦房说道。
没想到杨木兰跟自己还是某种意义上的老乡，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还以为你是在郑京出生的呢。”
“大哥和二哥都是在郑京出生的，三哥是在燕京出生的，只有我是在这个别院里出生的。我跟二哥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后来三哥跟着父亲从燕京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回了郑京。”杨木兰解释道。
“我听你说过很多你二哥和你三哥的故事，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你大哥的故事？”赵斌问道。
“我没有见过大哥，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夭折了，后来也很少听家人提起过。”
赵斌一听杨木兰这么说就没有再多问，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留给自己的厢房后，便出门给两个孩子买了两碗饸烙面。
看着两个孩子吃着香喷喷的饸烙面，却忽然觉得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很不得体。于是赵斌和杨木兰一合计趁着天还没黑让秦楠代为照看孩子，而自己则和杨木兰来到了街上一边给孩子买衣服一边闲逛。看着两旁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赵斌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在家里的父母，您二老如今还好吗？
“子龙你看，天元寺。”杨木兰突然指着路北边一个寺庙说道。
赵斌盯眼一看这寺庙的外门，与正定隆兴寺的庙门十分相似，红墙再加五个拱门，如果不是牌匾不一样赵斌还真会把这里当成是隆兴寺。
“这个寺院与咱们团可有渊源了。大勇叔原来就是这个寺院的和尚……”一提到王大勇，杨木兰的表情悲恸了一下，眼角流下了些许泪水。
赵斌替杨木兰抹去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咱们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嗯。”杨木兰点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说道：“这个寺院可神奇了，里面有一尊巨大的铜注菩萨像，据说显灵的时候会产生闪电。”
“你看到过菩萨显灵？”赵斌好奇的问道。
“没有，但是那尊菩萨像的底座，我小时候爬上去过。”杨木兰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斌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他小时候淘气的时候，也曾爬上过大悲菩萨像的底座。
“可惜了，天已经晚了，寺门已经关了咱们只能以后再进寺看看了。”杨木兰遗憾的说道。
“没关系，以后再来。”赵斌安慰道。
趁着街边的商店还没关门，杨木兰和赵斌给两个孩子买了几件成衣便回到了杨家别院。
院子里穿上了新衣服的两个孩子，高兴的你追我打的满地跑，好不热闹，再也不像两天前那样可怜又无助。赵斌和杨木兰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开心，也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在别院的院子里逗两个孩子玩。
……
……
‘你真善良。’邓艾在意识中对赵斌说道。
‘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好人。’赵斌说道。
‘有的时候太善良，会害了你自己。’邓艾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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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会注意的。’
邓艾看赵斌没听进去，叹了口气，停止了与赵斌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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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李光贤跪在地上对着坐在龙椅上的新罗皇帝李光甫磕了三个响头：“皇兄可要为臣弟做主啊！”
“又怎么了？”李光甫捏了捏眉心问道。
“皇兄，杨木兰那个妖女没有死呀！”李光贤抬起头流着泪看着李光甫说道。
“你听谁说的她没有死？”李光甫厉声问道。
“使团派回来的信使传来的消息说，崔大人亲眼看到杨木兰没有死，并且还跟着使团的车队一起返回郑京呢。”说罢又懊恼的低下了头。
“杨木兰已经死了，你看这是她的腰牌。”说罢便让崔公公把杨木兰的腰牌交给了李光贤。
李光贤仔细翻看了腰牌，思忖了一下又说道：“可是臣弟听在军情司当差的官员说，死的那个是杨木兰的替身，真正的杨木兰金蝉脱壳逃了。”
“还有这事——？”李光甫拉长了声音，斜着眼看着猥琐的站在一旁的军情司司承朴清长说道。
朴清长吓得赶紧拱手一礼说道：“禀陛下，绝无此事。”然而他心里却暗骂道‘这是哪个白痴把实话告诉汉阳王了？让老子知道了绝不轻饶你！’
“那你又怎么解释汉阳王听到的消息？”李光甫盯着朴清长用眼神骂道‘蠢材，就知道给朕惹事。’
“陛下，事实恰好与汉阳王听到的相反。郑国为了不影响军心特地找了个与杨木兰长相相似的替身来替代她。真正的杨木兰确实已经死了。”说完朴清长的腰弯的更低了。
“三弟你也都听到了，杨木兰已经死了。世宰的大仇已经报了。”李光甫扭过头看着李光贤安慰道。
李光贤站起身抹了抹眼泪拱手一礼说道：“既然如此，臣弟再次谢过皇兄大恩，臣弟想马上回府把消息告诉夫人。”
李光甫假意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望着李光贤退出御书房后，李光甫说道：“你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听到李光甫的召唤，虎威将军朴金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占到了朴清长旁边。
“杨木兰死了吗？”李光甫问道。
“死了。”朴清长回答道。
“没死。”朴金相回答道。
李光甫离开龙椅，走到二人面前盯着他们的眼睛问道：“很好，朴将军，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
朴金相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
“根据你的分析，我们是否应该继续追杀杨木兰？”李光甫坐回龙椅上问道。
“陛下，我军最近这几个月的败绩，确实是因巾帼团而起。但主因不在杨木兰。”朴金相走到案台正面，对着李光甫拱手行了一礼认真的说道。
李光甫表情凝重了起来，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哦，快仔细讲讲。”
“陛下，近几个月来，对我军伤害最大的的确是游击战战术以及得胜弓和吉利服。游击战战术我军从未遇见过，运用此战术的郑军采用小股部队分散袭扰的方式，对我军外围巡逻部队、侦查哨和运粮部队造成了极大伤害。我军大部队发现敌情前去救援时，敌军已经撤了，根本找不到可以反击的敌人。”朴金相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李光甫继续补充道：“得胜弓和吉利服更是配合此战术的利器。得胜弓可以增大弓箭的威力和有效射程，而吉利服则极大的增加了敌军的隐蔽能力。”
“既然你说这游击战术以及得胜弓和吉利服是源自巾帼团，为何杨木兰不是关键？”李光甫疑惑的问道。
“陛下，根据下官抓获的郑军俘虏供述。这游击战术乃是杨木兰的参军赵斌所创，得胜弓和吉利服则是巾帼团军需处的铁匠曹金主持制造的。”
李光甫站起身，从背后的屏风上摘下来新罗国皇家工坊近日刚刚仿制成功的得胜弓，一边低头把玩着一边问道：“朴大人，军情司可有这二人的情报？”
朴清长心虚的直冒冷汗说道：“陛下，此二人位阶较低，军情司人手有限，并未收集此二人的情报。”
李光甫皱了皱眉，拉开弓对着朴清长说道：“你平时少逛点青楼，多收集收集情报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的。”
朴清长看到李光甫开弓对着自己，顿时满头直冒冷汗，赶忙跪了下来说道：“臣有罪，臣一定改正。”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仔细收集一下此二人的情报，拟定一套刺杀计划，报于朕审阅。”说罢李光甫又坐回龙椅，把得胜弓放到案台上，捏了捏眉心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歇歇了。”
朴金相和朴清长拱手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
“崔公公。”
“老奴在。”崔公公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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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甫放下捏着眉心的手睁开双眼，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摆驾玉漱宫。”
“陛下，皇后娘娘那里?”崔公公试探性的问道。
“明日再去。”
“遵命，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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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一天的下午，赵斌、杨木兰、杨毅和新罗国的使团一行人等终于来到了郑京镇北门。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太子和三皇子以及礼部官和鸿胪寺的官员见到杨毅一众人等来到了正北门，便赶紧迎了上去。
杨毅等一众人等也不敢怠慢，该下马的下马，该下车的下车快步迎了上去。
新罗国的使团那边则交给了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去迎接，太子和三皇子则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专门来迎接郑军的功臣。
杨毅等人拱手对着太子和三皇子行了一礼，太子和三皇子也同时对着杨毅和众人回了一礼。
“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老臣回京怎劳二位殿下出城相迎。”杨毅诚恳的说道。
太子赶忙扶起杨毅说道：“姑父不必多礼。此战姑父劳苦功高，又一路尽心护送新罗使团，舟车劳顿，父皇体恤，特命我和三弟在此迎候。”
……
……
“那个穿着米黄色衣服长得瘦高的人就是太子。旁边那个穿着绿衣服的就是靖王，也就是三皇子。”杨木兰小声的对一旁的赵斌说道。
赵斌仔细瞄了瞄，发现太子的个子确实很高足有一米九。苍白的面色和三道抬头纹让他看上去显得好似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太子身边的三皇子就矮了许多，也就一米七左右，同样也是精瘦的身材，但是皮肤是深色棕色的眼眶也有些凹陷，看上去就是一副长期在外奔波的样子。
……
……
“父皇让我转告您，今日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姑姑，不必进宫。述职的事过了初三再说。”
“老臣谢陛下恩典。”说罢又拱手对着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扶起杨毅后，就带着三皇子朝着杨毅身后的众将走去一一道贺慰问。
来到杨木兰面前时，杨木兰对着太子和靖王微微一福说道：“见过太子殿下、靖王殿下。”
太子虚扶一下微笑着说道：“木兰妹妹不必多礼，你我兄妹，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是啊，木兰妹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必讲究这个。”靖王补充道。
“皇兄如今贵为太子，就是未来咱们郑国的皇帝。我可得趁现在巴结巴结。”杨木兰半开玩笑的揶揄道。
“哈哈哈，木兰你可真会说笑。”太子笑了一会接着说道：“我听说木兰妹妹此次回京前，找了位文武双全的夫婿叫赵斌，是不是就是你旁边这位？”太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对着赵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赵斌赶忙对着太子拱手行了一礼答道：“草民赵斌，见过太子殿下。”
“既然是木兰妹妹未来的夫婿，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行此虚礼。”说罢太子上前扶起了赵斌。
“太子殿下礼贤下士，广有贤名，将来必为我郑国一代明君。”赵斌看着太子答道。
“哈哈哈，赵公子谬赞了。赵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汝之大名早已在朝中传开了。就连父皇和母后都对你赞誉有加。门下省大学士卞青檀大人看了你所著的《说明》后，更是对你的统筹规划能力大为赞赏，称你为难得的治世奇才。”太子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赵斌竖起了大拇指。
“多谢陛下和娘娘赞赏，在下只是为郑国做了一些小事，不足挂齿。卞大学士对我也是过誉了。”赵斌故意装作被人夸的不好意思脸红的样子，拱手深深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赵斌明白，太子这是明显在拉拢自己，此时如此做，其实是想趁着二皇子还没回京占得先机。
赵斌在回郑京的途中早已听说了二皇子与太子夺嫡之争。一般的夺嫡之争，只要太子没犯特别重大的错误，顺利接位是十分稳妥的。可是这郑国的二皇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虽然这些年总在西北领军不在朝中，可是由于手下幕僚和其母妃运筹得当。获得了朝中大批官员，特别是武将的支持。所以如今的太子日子过得并不舒坦，紧紧三十五岁年纪，头发已经半白。
太子与赵斌客套完，转身又向杨木兰说道：“木兰妹妹，忆鑫妹妹在你出征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可是整日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早点回来。要不是今日父皇拦着，她肯定也会来此迎你。这次回来你多多入宫，陪陪她。”
“多谢皇兄提醒，得空我一定进宫多陪陪这个小丫头。”
太子对着杨木兰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抬起头对着周围的众人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各位将士，时间不早了，本王就不多叨扰了。请大家速速入城吧，本王在此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众人听完太子的祝福，便纷纷对着太子拱手行了一礼，进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