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 寻故人说心里话 求赦免一事无成
皇帝回到御书房案台后的龙椅上坐定，便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想要批阅，然而翻了两眼后，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于是烦躁的把手中的奏折往案台上一摔，生着闷气大声招呼道：“老李！老李！”
李总管一看皇帝正在气头上，便赶忙来到皇帝身边弓着身子答道：“老奴在。”
“查！”皇帝怒气冲冲的吩咐道。
“是，陛下。”李总管知道，这件事不论查谁，结果都不会太好。因为魏忆鑫是皇帝疼爱的闺女，而赵斌又是能助他收回失地的人才。因此一旦处理不好，最终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必然是自己。于是为了给自己先弄一个明确的免罪牌，李总管思忖一下后，问道：“只是不知陛下让老奴查谁？从何时查起？”
“当然是查赵斌…不对。”皇帝旋即想到，要是让内廷去查，他们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要是赵斌被打出个三长两短，一是没人替自己建设那些现代工业体系了。二是会引得杨家和自己的妹妹不满。
想到此处皇帝又立即改口道：“查忆鑫…还是不对。”话刚出口，皇帝又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内廷的手段赵斌都不一定受得了，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宝贝女儿受这个苦。
于是皇帝喘了口气，再次改口说道：“还是查忆鑫身边的人吧，就从忆鑫离开郑京那时开始查起。”
得到皇帝明确的指示后，李总管心满意足的答应道：“老奴遵命。”说罢，李总管便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安排后续调查工作去了。
皇帝拿起刚才摔在案台上的那本奏折，本想继续批阅，却发现自己依然被这件‘家事’所困。于是便再一次将奏折放到了案台上，站起身，屏退了所有随从。一个人，快步走向了宫中摆着各个已逝皇室成员牌位的祠堂。
来到祠堂后，皇帝先是给魏家的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随后他又让守在灵堂内外太监和护卫，都退到了祠堂所在院子的院墙外。把偌大的一个祠堂连同院子，都留给了自己。
皇帝将放在架子边上，魏忆鑫的母亲淑妃金玉漱的牌位拿了下来。用袖子好好擦了擦，随后便摆到了祠堂一侧小屋里的案台上。随后皇帝又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案台面前，愧疚万分的对着金玉漱的牌位说了起来。
“玉漱啊，朕……我……我对不起你啊。”说罢皇帝愧疚的低下了头。紧紧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皇帝又再一次抬起头，用更加愧疚的眼神，看着金玉漱的牌位继续说道：“我，我作为忆鑫的父亲，没有教育好她，让她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还……还背着我跟那有妇之夫拜了堂。”
皇帝用掏出丝绸手绢，轻轻拭去眼角因愧疚而流下的泪水后继续说道：“这要是一般的有夫之妇，我大不了下一道圣旨让他休妻，娶了咱家忆鑫，要不就杀了他。可是，可是，他偏偏才华横溢，能够帮着朕收复故土，平定天下，并且还是杨毅的女婿！我能怎么办！”
皇帝懊悔的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你说，凭啥他杨毅能捡一个这么好的宝贝女婿，而我就没有这命？你说为啥赵斌最早出现在了杨木兰的军营里，而没有出现在朕的身边？如果他最早出现在了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将忆鑫嫁给他。绝不会便宜了杨毅那老小子！”皇帝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像赵斌这种德才兼备的贤良之人，绝对配的上自己的宝贝女儿魏忆鑫。而且在当年给赵斌和杨木兰赐婚的时候，皇帝曾经在动过改将魏忆鑫许给赵斌的念头。
不过说完这一大段话，皇帝又沉默了，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思忖再三过后，他还是觉得这责任出在自己身上，是他没有教育好忆鑫。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说后悔的话也没有用。因此皇帝沉默了一会后，无奈对着金玉漱的牌位说道：“玉漱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虽然身为天子，却也无力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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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就托梦告诉我。”说罢皇帝给金玉漱的牌位单独上了三炷香后，便将牌位拿出了小屋，放回了原处。
……
……
李总管在得到了皇帝的旨意之后，调查进行的十分迅速，只是一日的功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了出来。至于李总管用了什么方法，让魏忆鑫身边的宫女护卫说出了真相，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整件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吗？”皇帝听完李总管的秘密奏报后问道。
“老奴绝无半句虚言。”李总管诚恳的说道。
皇帝肯定的点了点头后问道：“忆鑫还在外面跪着呢？”
“是的陛下。”
“你可知是因何而跪？”皇帝扭头看着李总管问道。
李总管答道：“公主想求陛下放过她的宫女和护卫，所有的后果都由她一人承担。”
“朕……有让人抓她的宫女和护卫吗？”皇帝看着李总管明知故问道。
“老奴不曾记得有这件事。”李总管聪明的回答道。
“那她的宫女和护卫怎么就不见了？”皇帝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
“或许是偷了宫里的东西畏罪潜逃了吧。”李总管笑答道。
“人……可还能找得到？”皇帝眯着眼睛追问道。
“请陛下恕老奴无能，这些人狡猾的狠，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李总管诚恳答道。
“哦，既然连你都找不到他们了，那就不必费劲再寻他们了。去给忆鑫换一批宫女和护卫吧。”皇帝吩咐道。
“遵命陛下。”李总管心领神会的点头答应后，又请示道：“那公主还在外面跪着呢，老奴该……”
“让她跪着吧，等她跪累了，累晕了，就把她抬回漱芳斋去。”皇帝吩咐道。
“老奴明白了。”李总管笑笑答道。
“还有谁在外边候着呢？”皇帝又问道。
李总管答道：“是太子殿下，还有陆指挥使和管百户。”
“让他们一起进来吧。”皇帝吩咐道。
“是，陛下。”
……
……
“妹妹，回去吧。一会儿皇兄替你找父皇讨个说法。”太子对跪在地上的魏忆鑫关切的说道。
“太子哥哥，此事因我而起，不关别人的事，就不劳您替我费心了。”魏忆鑫其实真的想让太子帮帮忙，可是一旦让太子帮忙，又怕事情败露。因此魏忆鑫只能婉拒了太子的好意。
“这……”太子本身还想继续去劝，但是看到陆海山和管仲就在一旁，心想家事不能外扬,便放弃了这个念头。随即一甩袖子，给了陆海山和管仲二人一个带着威胁之意的眼神，便不再理二人。
管仲看见魏忆鑫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心里也很是难受，但是当着太子和陆海山的面，自己也不好做些什么能帮助魏忆鑫的事。只求一会儿见到皇帝后能借机帮魏忆鑫化解一二。
正当御书房外的几人各自担忧着自己事情的时候，李总管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太子殿下、陆指挥使、管百户，陛下传旨要你们三人进去。”
“遵旨。”三人对着李总管拱了拱手后，便要走进御书房。
不过管仲在路过李总管身边时，突然开口说道：“李总管，这青石板地面极凉。公主又不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弱了些。这么一直跪着怕是要生病，可否给她搬张凳子让她坐着？”
李总管严肃的瞪了管仲一眼，随即又赔了个笑脸，用右手抓住管仲的手腕，狠狠的用大拇指摁了两下，笑眯眯的说道：“管百户，皇上都等急了，您还是赶紧进去吧。”
这下管仲弄明白了，这是皇帝有意惩罚魏忆鑫，故意让她跪着的。‘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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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在心里十分困惑。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管仲也下了决心，一会要在皇帝面前找机会帮一下魏忆鑫。
三人进了御书房，对着皇帝行过礼后，不等皇帝开口发问，太子便率先发声说道：“父皇，儿臣近日获知工部郎中赵斌私调冀北开发集团款项，用于附近村寨建设，该行为已超出其职权范畴，儿臣建议对赵斌撤职查办。”
其实还没等太子开口皇帝就知道太子要说什么事，因为最近这些时日，太子每次来奏报说的都是这一件事，就是撤了赵斌。
皇帝接过太子的报告，扫了几眼后本想否掉。但是他仔细一想，虽然在魏忆鑫逼迫赵斌与自己拜堂这件事上，赵斌的过错并不大。但是皇帝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别扭之处在与赵斌被逼拜堂之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自己。如果那时赵斌告知了自己，或许自己一时心软，再给赵斌开个先例……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魏忆鑫主动当着自己和皇后的面把事情说出来了，为了皇家的颜面。自己绝对不会允许魏忆鑫真正嫁给赵斌。
于是皇帝决定借着这个机会，惩罚一下赵斌，并杀一杀他的锐气，同时消减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既然如此，那就把赵斌扁为太乐令吧。他不是爱唱歌吗？朕就让他唱个够。”
此言一出，着实把太子给惊着了，因为经过前几次的交锋，他并没指望着皇帝能够答应自己。但是他没想到，这次事情真成了，虽然没按照自己的意思把赵斌一撸到底。但是把赵斌从从五品上的工部郎中，降为了从七品上，而且没什么实权的太乐令自己也算满足了。于是太子赶忙拱手恭维道：“父皇圣明。”
皇帝的这个决定，也同样把在一旁的管仲惊到了，因为他早已听说太子最近一直在处处针对赵斌。只是因为皇帝对赵斌的宠爱，才一直没有答应太子对赵斌做出处理。今天这个事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最多给个警告即可。可见皇帝并不是因为赵斌的越权操作，才被贬的官，这背后一定另有原因。
太子这边的事情已了，皇帝随即看向陆海山问道：“陆爱卿，今日来找朕，所谓何事？”
“臣，今日带管仲前来，是想向陛下汇报一下锦衣卫近期办成的一件大事。”陆海山喜笑颜开的禀报道。
“大事？”皇帝疑问的看了陆海山一眼。
“却是一件大事。”说罢陆海山用眼神瞟了一眼太子。
太子立刻会过意来说道：“噢，父皇，您要与陆指挥使谈机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你是储君，锦衣卫早晚要由你掌握，这里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秘密。一起留下来听听。”皇帝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太子听完心中大喜过望，因为皇帝的这句话明显说明自己仍然没有失宠。自己的父皇依然相信，并且疼爱着自己。
不过因为有了皇帝的支撑，太子又想杀杀在表面上看来是信王党的陆海山和本质上就是信王党的管仲的锐气，便故作不屑的说道：“此事必然事关国家重要机密，陆大人既然觉得儿臣在这里不利于保密。为了避嫌，儿臣恳请告退。”
皇帝停了这话心里稍稍不悦，说道：“既如此，那你就退下吧。”
“谢父皇，儿臣告退。”说罢太子拱了拱手，离开了御书房。
“陆爱卿，你说吧。”皇帝吩咐道。
“遵命陛下。”
紧接着陆海山，便将管仲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破获新罗军情司郑国局一事，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当然了，关于崔七姬的事儿，管仲做了遮掩，只是说她在卓家破产后不知所踪。毕竟都已经抓住了安再敏，破获了整个郑国局。一个小小的崔七姬，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出所料，陆海山和皇帝也确实没有再问关于崔七姬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