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金丹一粒定长生,须得真药炼甲庚
苏玉恒耐心以真火熬炼,但凡那团光华有裂解之象,就鼓荡真力,竭力用灵气将其裹住,再以明石乳补増攒和,总不叫其散失半点。
若是寻常修士,所具不过一粒玄种,气海中不过十数道灵气,此法自是无需半个时辰便能功成完满。
但苏玉恒所修持的三曜五行书足有日月星三枚玄种,再加上三十六口清浊灵气,根底远胜同辈数筹的同时,自然也是要比他人多出数倍苦功。
约莫一日夜后,洞府之中传来一声低喝,苏玉恒将腹中真火一收,只见面前现出一粒浑圆如一,灵光灼灼,净似琉璃的金丹来,他朗声一笑,一仰脖,便将其吞入腹中。
到此一步并不是说他就凝丹成功了,此丹不过是一粒丹种,将其吞入腹中后,他仍需用内三药,使内炼之法煅烧,方可成就丹果。
他往里内视而去,观此丹种色泽,便是后续不出岔子,便能在四品金丹之上。
丹分九品,药占三分,法占三分,运占三分。
药占三分,乃是说修士所寻得的内外六药若俱是上品,便有三品之功。
法占三分,是指修士苦练玄功法门,若是上乘功法,就又得三品之功。
而最后所说运占三分,则是指那上三药渺茫难测,全赖修士自身运势机缘,无从捉摸。
三曜五行书虽然无法修持至洞天之境,可这并不是说这门功法不行,而是当时创下此书的那位前人未曾将后续法决推演出来,再加上成就玄光时所用的三粒几乎超脱上品范畴的天星云砂,在法这方面,苏玉恒自然是将这三品占齐了的。
实则大派弟子,若不是根器太差,功法不济,或者外三药品质不佳,多半也能丹成六品上下,加上上苏玉恒所得的外三药亦俱是上佳,能成此丹种毫不意外。
不过此丹种一成,苏玉恒已再无回头之路可走,若是内炼之时感应捉摄不到那上三药,便休想再将丹品提升。
到了这一步,他面上微微现出凝重之色。
寰辰精、无漏风,应心火,此三物便为上三药。
得其一种便可提升一品之功,若是根基已在四品之上,三药俱得,则可丹成一品!
可这三药何时该起,何时该落,何时该盛,何时该衰,他却无从去知晓。
外炼之法因在身外所炼,是以无甚秘密可言,不过是按部就班,按图索骥,人人可以为之。
然则这内炼之法却是暗含妙法窍诀,无论师徒世家皆是口传心授,从不著述文字,不轻易拿出示人。
便是数百载前,苏氏族中那位前辈在凝练金丹时也未曾摸索出如何捉摄这上三药的具体法门,事后更是将其记录在玉册之上。
如此一来,苏玉恒自然也就无从知晓此三药到底该如何抓摄了。
大门大派之所以强盛不衰,除了功法上乘,占据灵穴之外,就有这代代传承的秘诀在内。
就算你幸而在外得撞仙缘,但若与本门功法不合,凝丹之时便无法得师门前辈指点,虽则大处先人一步,但这些小处却无法求人,只能靠自己的机缘运数。
而无论你是多么天资聪颖,根器深厚之人,若想当真成就仙道,成丹便唯有一次机缘,成了便是成了,不成便是不成。
似那等凝丹失败的小金丹之士,十有**是大道无望的。
苏玉恒自知自己只有这么一次凝练金丹的机会,虽然不知该如何捉摄那上三药,可他心中却是无比镇定。
在他看来,无论这上三药能否捉摄得到,也绝无可能因此断绝他日后修道之路。
想他苦心修持数十载,一身功行能够功成上境,又岂是这区区三昧大药所能决定的?
哪怕是这上三药一样他也未曾捉摄到,只消他对得起自己的道心便是了,思绪转动之间,他双目中渐渐透出一股一往无回的坚定气势来。
他坐定石上,内视气海,先将中府之内那如乳似膏的藏炼髓引出,往那丹种上一落,稍稍运转之后,便尽数被那丹种吸纳进去。
随后丹种只一转动,就将那一团真火收摄进来,过得片刻之后,他上府之门放开一隙,霎时激得雷芒欢动,一道电蛇落下,迫不及待往那丹种之上狠狠劈去,似要将其一气打破。
这雷芒乃是淬丹之用,在外间浴雷时看不出丝毫威势,可在体内时却甚是强横凶霸。
受此雷芒劈打,这丹种不禁一颤,原本光亮的表面亦是出现几道裂痕,内中真火溢出,色泽也黯淡下去了几分。
苏玉恒目芒坚定,丝毫不为其所动,只将那自东海得来的甲子四候水从下府中引上来,再灌入丹种之中,得了这清清湛湛的灵水滋养,真火一降,此种便又生出几许润泽之色,那裂痕渐渐又有愈合之兆。
此时他再次运转金丹,继续吸摄周身精气灵真,过不了多时,便又开了府门,引动一道雷芒下落,如此反复淬炼,不知多久之后,忽而他身躯轻轻一颤,就有一点精光自下府中生出,缓缓飘荡上来。
苏玉恒虽不知那上三药究竟该如何收摄,可眼下内观见得这一点精光后,当即便明白此物便是那寰辰精,顿时心神一动,稍将丹种运转,便小心将其纳进来。
此药一得,原先丹上那道道裂痕便化作如蛛丝一般细小,若不细观,几乎不可察觉。
又过了片刻,他忽觉上府一震,就有一股清气如风而出。
此风一起,狂猛无俦,左冲右突,便拼命要从身躯中钻出去,仿佛要将他身躯撑开一般,哪怕拼命围追堵截,仍是执意要从毛窍中钻出体外。
苏玉恒见此神情不变,见此风欲要从他躯体内钻出,他便运转腹下精气,霎时将浑身上下变作金铁一般,浑似一块。
这无漏风立时变得无处可去,游荡了少许时刻之后,似是寻觅到了最终归宿,就往那丹种上攀附而去。
苏玉恒见此,又运转丹种,只一个颤动,便将此药亦是如同那寰辰精一般收入丹中。
如此在接连得了两药之后,这颗金丹霎时变得金光灿灿,灼亮圆润,其上那丝丝裂纹正在缓缓拢。
到了这一步,便是无有那最后一药出现,待那裂纹彻底收合,此丹凝成浑然无瑕的一粒金丹之时,也能成就那二品金丹,远胜同辈许多。
可苏玉恒却是面色丝毫不为其所动,紧守心神,一心一意的等待着最后一味上三药应心火的出现。
然则就在此时,苏玉恒过往修道所经历的一切却好似迷烟一般自主浮出,向他不断展示着修道之困苦,心神枯坐之景象,片刻后接着又恍然一变,显露出各类取乐游玩之景,柔情娇奢之象,似是在劝说他一般。
苏玉恒却是灵台一片清明,嗤笑一声,道:“凭此也配来诱我?”
他所求的乃是长生大道,是天地万理,便是这应心火最后不出现,只能丹成二品,也决计动摇不了他的一颗求道之心,又岂是这些虚假无比的景象所能够动摇的?
此心一定,仿佛霍然冲开一层桎梏般,倏尔间,便有一丛明火自心头点燃,无穷光亮从中放了出来,冲到这丹种之上将其一炙,那丹上裂纹此时巧好一合。
他只觉得脑中轰然一震,一股氤氲之气蒸腾欲沸,霎时游走周身经脉窍穴,好一会儿再平复下来。
待收拢气息,再睁眼看去时,只见一颗澄澈至极,通体净华,一如琉璃的丹果正沉坠腹中。
苏玉恒不觉纵声大笑,口中朗声吟道:
“金丹一粒定长生,须得真药炼甲庚。”
“北取神渡藏髓雷,南求东海四侯水。”
“洲中四季拿石芝,两界关中寻涤穴。”
“炼气功关丹九转,定应入口鬼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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