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薄荷绿8
姜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霍怀江不放心地站在她身边,手臂虚虚半环。
许薄躺在地上爬了半晌,没能爬起来。
在姜熹和霍怀江的注视下,羞赧难当,气急败坏狠砸了一下地。
姜熹愚弄一般,配合他装作被吓到。小抖一下,正撞进霍怀江怀里。
腰背的手臂很硬,稳稳的护住她。
姜熹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霍怀江怕她摔跤,手臂一直横亘在她腰后。
霍怀江以为姜熹真的害怕,把人扶稳后放开,上前拎着许薄站起来。
一米八的许薄像被小鸡仔一样拎着,好久才找回语言系统,但是他不敢骂。
霍怀江手臂力量很强悍,一只手钳制住许薄肩臂,叫他动弹不得。
许薄这样被他愚弄,深感丢人。
“没事,我前任。”
姜熹看霍怀江那副怕她受欺负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连忙解释。
“他是来还钱的,对不对?”
前半句话对霍怀江说,后半句话是对许薄说的。
许薄抬头看见姜熹冲他笑了一下,可眼睛里没有笑意。
眼前那女孩鬓边的头发散下来一缕,桂花在发间开放,似有幽香。
她乖乖站着,唇瓣水红鲜嫩,不带感情地冲辜负了她的人笑。
许薄好像第一次意识到温满的美丽。
“满满,”许薄把准备好的卡拿出来,“这里是十五万。”
他这次来本想着把问题解决,没想到横生枝节。霍怀江始终挡在他和姜熹中间,等他拿出钱才后退一步。
“密码是你生日。”许薄温柔道。
姜熹接过卡,没有看许薄的表演,白嫩的指节夹着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讽刺一笑。
“许先生竟然还记得我生日?”
“连恋爱四周年都能忘记的人,竟然还能记得我生日是几月几号。”
“真是难得。”
姜熹握着卡,冲许薄摆手:“以后没有事,你和你的新女友都不要再来打扰我。”
许薄好似才想起来,他被姜熹关在门外的那天,是他们恋爱四周年。
“我……”许薄顿住,他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他确实为了轻荷抛弃了温满。
姜熹错过许薄,往前走。
霍怀江紧随其后,看她背脊挺直,潇洒落拓。
两人一路走进小区楼道,姜熹一直没回头。
霍怀江似有所感,在她背后轻轻唤了一声。
“姜熹。”
他看见被抛弃过的珍宝回过头,眼泪缓慢悄无声息地从她眼角滑下来,一路没进颈窝。
心里一酸,霍怀江伸出手,把姜熹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大手轻抚她的头发,霍怀江安慰姜熹。
“会遇到更好的,是不是?”
姜熹埋在她怀里,肩颈颤抖。
温满残留在世界里的灵魂搅动姜熹的心脏,她从小说开头到结尾的挣扎好似终于有了交代,那个盛夏里穿薄荷绿衣衫的少年,将永远困守那个夏天,而温满的人生将由姜熹再次书写描摹。
温满痛哭,于是姜熹也哭。
温满哭自己四年爱恋痴心践踏,两年折磨痛苦,唯一的孩子化作碎肉消失。
姜熹哭剧情压迫她的女孩,美好的爱情不被歌颂,世界几欲崩塌,指掌间都是蝼蚁。
还有亏欠……
温满消散在平行世界进入轮回中,她的心愿就在姜熹眼泪落尽后完成。
只要在故事开始的最初避开与许薄的纠缠,这个应该被爱的善良姑娘便心满意足。
可姜熹替她恨。
“不哭了,”霍怀江拍抚姜熹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霍怀江年长姜熹七岁,十八岁逃离家族进雇佣兵队伍之后,什么生离死别与残酷统统看尽,一颗心冰冷僵硬,抑郁症不断加重。
此刻她的眼泪落到霍怀江怀里,打湿他胸前衣服。
于是心疼,暴虐的想法在脑海里来去,风暴席卷狂风骤雨本该摧垮一切。可姜熹还在哭,于是刀折戟钝,一颗心为她又软又酸。
年轻的小姑娘会在楼下喂猫,穿颜色浅的柔软衣服,没经历太多故事,一次分手就足以将她打败。
霍怀江不想她再难过,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不开心。
他笨拙安慰,最后安静的抚背,用手抓住姜熹的下巴往上抬,确保她哭泣的时候不至于憋过了气难受。
姜熹羞得紧闭双眼,在霍怀江怀里一动不动,等待泪水渐渐干涸。
霍怀江用那一双有薄茧的手替她把眼泪擦干净,指节粗大蹭过脸颊,把姜熹的眼尾揉红。
“谢谢。”姜熹嗓子还有些委屈巴巴的哑。
霍怀江适时把姜熹放开,决定还是先道歉:“抱歉,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霍怀江退后到安全距离,缓缓开口:“只是……看你哭的太伤心了。”
“我知道……”刚哭完的人又不自觉扭捏撒娇,“我才不是为渣男伤心呢。”
“快忘记,快忘记——”
姜熹垫脚去捂霍怀江的眼睛,重新把距离拉近。
她没看见霍怀江在她凑上来的一瞬间眼神危险,跟只饿狼发现了猎物,将要扑上去撕咬一般。
而此刻,霍怀江只是配合的让人捂住眼睛。姜熹站不住地歪倒,最后还是被人家又一次接到怀里。
太蠢了。
姜熹的脸颊一下子通红,粉色一直蔓延到脖颈上。
“好了,好了。”
霍怀江闷笑一声,真怕她生气,安安分分极守男德把姜熹放好。
“今天中午教你我最拿手的麻椒烧鱼,怎么样?”
“好哎——”
话题成功被扭转到新的角度,姜熹浑然不觉,和霍怀江约了时间,又重新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