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佳人会在前,相见神黯然
“谁?”
顾胥星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是我。”云棠轻咳一声,想使声音好听些,然仍是嘶哑,男女声不辨。
顾胥星听不出是何人,只道:“请进。”
云棠一笑,推门而进,想了想将门掩上,才要转过屏风,忽听门外有脚步声近,她迟疑不过一瞬,身后的门被敲响了去。
顾胥星显是以为敲门的是同一人,未再多问,直道:“请进。”
无论来人是谁,云棠亦不欲与之撞见,四下打量,见旁处有一偌大的花瓶,刚好掩住一人身影,忙躲了过去藏好,侧耳听着他们的动静,微侧了头偷看过去。
“胥星……”
“十公主!”
顾胥星见来人竟是宗政瑶,起身作礼道:“见过公主。 w_/a_/p_/\_/.\_/c\_/o\_/m ”他心下惊讶,方才敲门的人分明不是这个声音……
“无需多礼。”宗政瑶上前扶起他,凝着他道:“今日我且再问你一句,你可愿带我走?”
顾胥星连退两步,躬身骇道:“还请十公主谨言,大逆之言莫要再说。”
“你还是不愿?”宗政瑶逼近他,“你曾轻薄于我,却要不负责任么?”
“公主!”顾胥星惊得声量都拔高了去,暗处的云棠闻言心脏猛提在喉上,一双眸子不觉瞪大了去。
“公主切莫妄言,臣实不知何时轻薄于你。”顾胥星躲了开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宗政瑶。
宗政瑶笑道:“你都忘了?那时我年幼,你大我几岁,我俩一日在宫中玩在一处,你趁照看的嬷嬷忙活,落了一吻在我的脸颊,我心中欢喜,这些年一直将你放在心上,若非那日在邮驿见着你,我都不知你已长成这般清俊的模样。”
好个顾胥星,装得青春无害的模样,却是打小就撩拨女子春心,水性杨花……不知检点!云棠暗道,脸都气绿了几分。
与宗政瑶喜极的神情相反,顾胥星满脸震惊,道:“公主怕是认错了人……”
“怎会有错!”宗政瑶道:“你胸前有颗如赤豆般的红痣,我说得可对?”
顾胥星脸色大变,“臣……没有!”
他说谎了,他胸前确是有颗红痣!云棠紧咬下唇,这十公主连他那么隐秘的地方都看过,看来二人关系匪浅……两人还亲吻过……为何她会觉得此番自己在这处却是个笑话般的存在?
宗政瑶掩唇笑道:“你不敢承认不是?听说,你欢喜了一个民间女子,连朱家的婚约都欲推拒了,如果你带我离开,我不要你娶我,你自能跟那名女子双宿双栖,没人能干涉得了,不然,我大闹一番,说你轻薄于我,到时于两国你都是罪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公主!”顾胥星闻言难得冷了脸面,狠了声气道:“臣之安危于家国面前甚是渺渺,若公主真为一己之私弃社稷于不顾,引鲜国记恨,令大上朝江山不稳,臣无话可说!”
“人说霁宣侯世子性子软弱,我度你最好左右,却是我猜错了不成?”宗政瑶颇为讶异道,踱步上前,欲攀附在他身子上,“你可知我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可比民间女子金贵许多……”
异样的香气扑鼻,顾胥星忙掩鼻躲了开去,厉道:“公主请回!”暗忖传言这十公主最是温顺,之前一见,其亦是端庄有度,楚楚可怜,如今怎这般放肆。
宗政瑶吃了一瘪,心下一动,只得另作他算。顾胥星见她拂袖出了房间,心里方松快些,又突闻响动,瞥见花瓶一袂衣衫,并不似宗政瑶的穿着,心道竟有贼人躲藏在此,那刚才他与宗政瑶所言……
他眼色凝重,上前将人揪提而出,动作间一块面纱落地,“贼人”面容露将出来,他撞入那一双泪意朦胧的眸子,不可思议喊道:
“棠儿!”
对着他大惊大喜的面容,云棠委屈极了,一双眸子浸着泪水直直的看着。(下一页更精彩!)
他,也不言语,粉拳紧握,要不是看他身子单薄,便要招呼上去。
顾胥星心思活络,见她如此怎会不知是何缘故,忙伏身将就着她,与她鼻息相对,焦急道:
“棠儿,十公主所言并非事实,我未曾轻薄于她,这心里头始终搁着你一人,旁人我都不甚在乎,你定要信我。”
“那她为何那般说?”云棠抬手擦去眼角顺沿而下的一滴泪,鼻头一吸一吸的颇惹人怜。
“我……”顾胥星默了一瞬,决定实话实说,“孩提之事,我却是记不太清楚,也是十公主说起,我方有些记忆,此事实有误会,那时我娘亲带我进宫,将我丢给宫内嬷嬷照看,正巧我遇着了十公主,她见我拿着糖画,嘴馋着要抢夺去,争执间糖画掉在地上,只她面颊上还沾了一丝糖水,小时我是个好吃的,所以……”
说着他面上尴尬,云棠面沉如水,他心切的握紧了她的手道:“棠儿,我对十公主并无旁的心思。”
覆在手上的他的指骨干瘦,云棠凝眉看着,问道:“可你胸前红痣她竟也知晓,若非亲近之人……”
“此事我无从解释,”顾胥星脸上亦是布满疑惑,“然我与之不曾有过亲近,不清楚她从何得知。”
“你怎会不清楚?那为何她单寻你带她私奔?”
云棠仍觉心口滋味酸楚,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道:
“你若与别的女子有些个不干净的,我自也不稀罕你,放你去搭那金枝,抱得娇滴滴的玉主,咱俩各自痛快去。”
“不许胡说!”顾胥星气得从后抱住她,羸弱的身子卯足了劲儿,竟教她挣不开半分,“你想得个明白,我这便带你寻她问个清楚,你莫想冤了我还把我推开去。”
云棠脑颅子有些发晕,只觉他与十公主之间定有什么干系,想他们二人皆是皇亲国戚,而她不过一平民女子……她口中丝丝苦涩,没想到在这一世,她也有这么一天会因身份地位而觉得与心上人相距甚远。
或许这便是面对一个比自己优秀许多的情敌,自然而生的自卑感吧。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恨透了这时的不理智,她该冷静的,洒脱的,淡定的,可这该死的醋意似要将她淹没般,让她呼吸都艰难起来。
她想逃开,顾胥星勒在她胸前的双臂很紧,她只要侧头便可以咬在他的臂膀,只要提脚便可以叫他脚尖吃痛,然她却还担心他的身子,怕他受伤,不忍下手。
“棠儿,我们慢慢说可好?”
顾胥星近乎哀求道,她一身女官着装出现在他跟前,想着之前她的种种异样,已猜出她定是为着他而来,她这般良苦用心情深义重,他心疼上来,一颗心似化作三月的春水,柔而温暖,只愿拥着她絮语叨叨,好生解释不叫她难受半分。
“世子,您要的热茶来了。”
两人正僵持间,门外忽响起花朝的声音,顾胥星一下分了神,云棠借机躲到一旁将面纱又覆了上去。
顾胥星脸色一沉,冲门外道:“我暂不渴茶,倒是腹中生饥,你替我寻点吃食去。\./手\./机\./版\./首\./发\./更\./新~~”
花朝得命退下,须臾脚步声远去。顾胥星转而温润一笑,向云棠走去,云棠紧退了两步,深呼吸道:
“如今我身份是个不好说穿的,不管是平民女子云棠,还是侦案行医唐云。今日寻你本是要提醒你多小心十公主,不想你二人颇有渊源,倒是我多事了,现下我还有旁事便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顾胥星回应,她冲向玄关开门而去,顾胥星险险抓住她的衣角,忽虎口一麻脱了力,只能眼睁睁看她朝客栈外离去,他欲追将过去,却被析木拦了路。
“人多眼杂,世子不宜鲁莽行事。”
顾胥星疑看向他,“你又是何人?”余光瞥见她身影没在街上,忧心上来。
“护她之人。”析木道:“她为追。(下一页更精彩!)
随世子而来,世子也该在人前多为她考虑才是,此时二皇子便在外间,鲜国差使尚在这客栈里,有心人皆知世子心仪之人乃粮道人徒弟之女,若让人知晓她的身份,她怕是难得太平。”
顾胥星定定的看了他良久,方道:“我明白了。”
外头酷寒难耐,栈内炉火生暖,送嫁的亲队时不时偷觑着大堂里端坐的顾胥星,猜度着却是哪阵风,将日日呆在房内的霁宣侯世子给召唤了出来,竟在这嘈杂的大堂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从外头回来的宗政赫亦是奇怪,上前与他说上几句,他回说室内乏闷,身子还是得见些阳气,宗政赫浑觉何处不对,可又不得名堂。
云棠从外头回来时,便见栈内大堂是何等的热闹,除了宗政瑶,要紧的不要紧的都在一处来了。
“唐官又私出去了?”宗政赫上前道:“本殿不是嘱咐你不可随意外出走动吗?”
瞥见顾胥星在一侧,云棠有些心不在焉,胡乱扯了个借口来,“有些女人家的物事要买,还请二皇子见谅。”
宗政赫正遇追问,大门口忽又窜进一人来,却是七八九。七八九一见这阵仗便领悟开来,将手上的小包袱抛出,扔至宗政赫的怀中道:
“二皇子是不是好奇她买了什么物事,喏,在这儿了。”
宗政赫一笑,到底是女子私物,他不好真看了去。七八九见状好笑起来,上去扒开包袱拿出一条状的物什来,宗政赫脸色不禁一变,喝道:“大胆!”
他这一声怒喝,堂中差人均跪将下来,云棠愣了一下,亦跪了下来,替七八九说道:“七七年少,又鲜在外间走动,不意冲撞了二皇子,还请二皇子宽恕。\./手\./机\./版\./无\./错\./首\./发~~”
七八九掩唇一笑,“堂堂二皇子竟能被小小的月事条给吓着?真真是好笑的,该不是怕见着这月事带触霉头吧?别啊,您金贵之气,降伏这污糟之物还不是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