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三剧场的伶人-钢丝事件
——T9.16
来到了实际演出的日子,剧场比预想地更加繁忙和紧张。
在奴隶场就听说过城地贵族会前来这个剧场,从如今肃杀的气氛判断应该就是今天了。人们来回奔波大汗淋漓,反而是我们没收到任何外界信息的6人组淡定自若。
离剧场开场还有半小时,舞台上架起了大型钢栏。钢栏半径约10cm,由下至上发散到10米之高,呈现连绵不断的环状。
蛇姐在大型活动都会表演的热场绝活,用蛇的婀娜多姿在钢缆中加速穿梭,到达顶点还有凌空翻腾和飞跃等高危动作,仅想象便能感受到现场的震撼。
这是相当危险的表演,底部的支点和钢缆整体大小不协调,单脚高跟鞋一样的配置很容易失稳。期间要以蛇姐的身形体重用皮肤摩擦着钢缆加速,还要进行高空动作,任何一个失误都会危机生命。
不愧是现“表演组”的老大,蛇姐牛皮!
按安排,蛇姐后是惊险无比的“死亡组”表演。我也没看过“死亡组”的实际表现,不过按蛇姐的说法,这一次表演的是“空中接力”。
这动作没有听上去那么友善,是让表演者在肉眼难见的钢丝上跳跃碰撞,视觉上仿佛是无视重力的小球自由飞行。缓慢的速度碰上细小的钢丝都会割伤,更不要说借用钢丝跳跃,一个劈叉很可能会被割成两半。
“死亡组”当真名不虚传。
之后进入普通表演,缓解紧张激动的现场氛围,由“表演组”的普通成员环绕这舞台表演特技。再之后便是我们的时间。
“尊贵的各位大人,敬爱的各位来客,欢迎来到‘科瑞特’!先来介绍今天的演出行程。”
从舞台上传来长鞭女的声音。
长鞭女今天换上了华丽的长裙,打扮后失去平时的野性,负责做一个正常美女主持。
顺便一提,长鞭女的声音能响亮全场是因为手上拿着“麦克风”——具有扩大声音术式的道具,剧场也给我们准备了两个。
在长鞭女做开场介绍的时候,穿着开肩礼服的蛇姐盘踞在幕后的地上等候上场,剩下的伶人们按照上场顺序整齐地排列在其后。
“那么有请我们的剧场之花,安娜!”
蛇姐瞬间将紧张的神情改成自然的微笑,向着舞台中央进发。转换的速度之快,表情之自然,原来蛇姐才是真正的影后。
蛇姐开始自己的表演。红色魅影顺着钢缆穿梭,每一次跳跃观众席会发出“哇”的惊叹。但说实话,我个人看得是汗流浃背。
作为土木工程学生,看着地上摇摇摆摆的支点能知道倒塌的可能性有多大,不得不倒吸一口气。俗话说技高人胆大,整个流程中蛇姐倒是镇定自若。
蛇姐往底部走,从最远的距离加速准备做最后也是最高的跳跃。我昂首看着天花上的白球,蛇姐应该是想碰到那个球吧。
嗯?奇怪了。
我眯着眼睛细看,从我这个视角看白球前貌似有黑色的线条。我突然想起了第二个表演是“空中接力”,该不会是钢丝吧?会危害到蛇姐的表演,钢丝要求在蛇姐演完之后再绷直,没有傻子会提前绷直钢丝才对。
总有不好的预感,我脱离队伍靠着墙壁接近舞台认真观察。
确实是钢丝!
在我确信的时候,蛇姐已经腾空跃起,尾部用肉眼难见的速度刺破了白球。庞大的身躯下降,蛇姐却没有做出动作撞上钢缆,
尾部的血液随着蛇姐一同洒落舞台。
“啊!!!”
观众席上一片惊慌。
“安娜!叫医生和搬运,快去!”
兽皮青年朝着我们怒哄,然后飞奔向舞台查看蛇姐的情况。
说是叫医生,在这个奴隶伶人的杂剧场里并不存在这么友善的设施,只能从外部请来。这出血量等医生来了都凉透了。
而且现在有更大的问题,剧场要是就这样停滞,贵族们的评价可想而知。
从兽皮大叔一家人的表情看,剧场的运行已经不怎么好了,这么一来搞不好真会关门大吉。关门大吉之后我们这些人会怎么样?分散被卖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很大,亦或者直接返厂奴隶场。
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深呼吸壮胆,看着大伙们:“我们上场了,听我的指示。”
或许心有灵犀,大家并没有很惊慌。这是很大的进步,特别是对原自闭三人组。
希克斯大哥一只手抱起人鱼姐,用其他手拿着道具。无视不知所措的其他人,我们笔直地走向舞台。
围绕在蛇姐身边的长鞭女放下手上的道具,匆忙地赶过来小声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别擅自出来!”
“主管,请让我们出场,我会一边演出一边救助1号。只要没有停下来就都不算事故,我说的对吗?”
长鞭女斜视观察着四周,强行撑起笑容:“很好,倘若失败了——”
“我知道剧场的规矩。”
长鞭女举起道具用做作的语调说道:“我们的安娜受伤了。”
我扛着的道具枪,抬起手上的“麦克风”:“噢,那是何等美丽的蛇女,狩猎三十的我也未曾遇见。嗯?她是受伤了吗?”
我缓缓走进蛇姐,做出手势让背后的5人开始原本的演出。
菲兹姐现在唱的是布置场景时使用的歌,为了不让布置场景突兀而设计。要争取尽量多的时间,菲兹姐唱出语调明显减慢的歌声,配合着菲兹姐的歌其余4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按着这个节奏能换到不少的时间,剩下看的就是我的本事了。
“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去找医生!”
兽皮青年怒目圆瞪。
“等医生来就真来不及了,你继续这样按着,我来进行临时治疗。”
我蹲下来仔细抚摸蛇姐的身体查看伤情。
“你在干什么!滚开!”
面对着青年的恶言恶语,我只简单地回复了一句:“你想她死吗?”
集中精神,不然真的神仙难救。
我是工学院学生,对医学仅有常识知识储备,要是在现实肯定不会这样出头。但现在只有我拥有救得了蛇姐的可能性。曾经威胁过我也救助过我,对这样的蛇姐,见死不救不符合我的做人理念。
蛇姐的情况相当不妙,比起高空摔下来失去意识,最为严重的还是鳞片散乱的尾部几乎被切断而且流出过量的血液。
好在前来看望的兽皮青年有点智商,知道将大块的伤口拼接回去。一般的伤口包扎没问题,但大面积切割断裂的伤口流血会非常严重,必须优先阻止血液流出。最好的方法是对着伤口临时拼接回去,既能减少出血,也能减缓伤面细胞坏死。
发动术式的要点是想象,即使是没学过的术式,配合适当的想象也能发动,这个规律在“捏肥皂”时已经验证了。
那么来试一试发动我没试过的术式,比如说让细胞加速运作。伤口的本质是一大层细胞坏死失去连接,愈合时身体先祛除坏死细胞再进行修复分裂,只要将这个过程加速就好了。
要实现术式的功能有了,接下来是想象。生物的生长本就是细胞的整体运作结果,以这个作为想象的蓝本,想象一个人从一年前到一年后的变化,然后散发出灵气。
身体发出亮光,我集中精神臆想,同时控制着灵气输入蛇姐体内。
蛇姐的身体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头发和指甲快速生长,伤口逐渐愈合。紧接着坏鳞片脱落新的生长出来,蛇身部位一层薄薄的液体浸出,凝固后像纸张一样裂开脱落。
比起治愈,这术式更像是“促生”——加速身体生长。
头部眩晕,我跪倒在地面强制控制自己不失去意识。
青年焦急地询问:“喂,她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倒是有点乏了。”
“什么叫不清楚!你不是在治疗吗!”
“我只是加速了她的愈合能力,让她的身体治愈能治愈的地方而已。但是刚才她从高空摔落,这方面的创伤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愈,而且切伤的尾部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神经,若是神经断裂了一般愈合不了。”
“那为什么她没醒过来?”
头痛得爆炸,我分不出多余的精神阿谀奉承:“别磨磨唧唧的,我他妈都说了不知道!”
我几度企图重新站起来,无奈术式比想象中更消耗气力。我相当焦急,这么下去很可能赶不上“猎人”的出场部分。
“站起来,你还在舞台呢。”
暗红色的蛇尾将我拉起。
我强打着精神:“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脸上苍白的蛇姐挺直腰,重拾起影后的风范:“先撑过这个场面再说吧,你打算让我怎么加入这场戏?”
如果插入地太过突兀很可能会让原剧本崩坏,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无关角色一笔带过。但蛇姐本身自带主角光环,非常吸引眼球,一笔带过也很突兀。
那么来给边缘角色“猎人”增加戏份吧。
轮到“猎人”出场,我举起右手做出停止的手势,歌声和表演都戛然而止。
举起“麦克风”,我尽可能装腔地说道:“在你濒死的那刻是我救了你,你应该仰慕我而不是那种徒有名气的花花公子!”
蛇姐拿着长鞭女的“麦克风”接着:“我当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我依旧爱上了他。”
与此同时,菲兹姐配合着唱出歌曲,是在奴隶场里歌唱的“悲恋之歌”。不愧是菲兹,衔接的恰到好处。
我们照着这个形式临时演了下去,新增的剧情大概是:猎人救了美人蛇并爱上了她,美人蛇出于救命之恩也答应嫁给猎人。但某天美人蛇遇上了另一个富商之子并一见钟情,知道这件事的猎人悲愤交加。最终猎人知道挽留不了美人蛇的心而伤心地出走,来到了深山遇上刚好出行捕食的狐狸。因为和狐狸的悲伤共鸣而选择放生了它,然后顺着衔接原有的剧情。
故事是没啥问题,但演出的是一个小孩和一个体型庞大的蛇女,实际看戏时应该会觉得出戏。“猎人”与“美人蛇”的剧情全程由我和蛇姐互动,唯有“富商之子”的兽皮青年不知所措地站着原地任我们摆布。
后面的演出整体顺利,结束之后蛇姐和兽皮青年和我们一起鞠躬谢幕,听着掌声能感受到剧本演出挺受欢迎。
慢慢地退回幕后,在看不见观众席的瞬间,我终于能安心地任由自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