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女医师与小混混
——T1.2
作为组织医师的毕丽媞很少与人交谈。
运用自己的术式,大多数患者短时间就能生龙活虎地回去工作,谈不上几句。而且自己受首领邀请加入组织,其他人深知这一点,对毕丽媞只敢远望不敢多想。再而,毕丽媞本人对粗暴之徒也不想多言。
如此一来一往,毕丽媞平时只得自己与自己说话。人终归是社交性的动物,单独一人能坚持的生活时间有限。因此,与溯互相交换了经历,她觉得心口的大石轻了几斤,同时又多了几块小石头。
神灵的庇佑听起来高尚,对于平凡的毕丽媞而言只是加重在身上的负担,随时可能摊到在地面的炸弹。正因如此,和那位8岁小孩的交流让毕丽媞非常舒畅。心中的秘密说出去和有共同特性的人分享,心态顿时平整了许多。
然而述说和倾听之后,意味着又有新的秘密需要守住,这让毕丽媞感到难堪。
“毕丽媞,是我,泰格。”
“请进。”
**的泰格身材魁梧,几乎膨胀出来的肌肉占用大量的空间,走进门也需要微微缩肩低头。
“今天怎么了?又被哪个小孩弄伤了吗?”
“不,今天我没有做他的对手。”泰格迟疑了一阵,“首领回来了,今天他一个人占了全场威风。”
“我知道。”
其实,毕丽媞只想是多口问一句泰格有没有受伤罢了。毕丽媞很清楚,泰格几乎不会受伤,反倒是常常因为心情不好来医务室,像找个人汇报一样对她述说自己的心事。
在地下组织里,最危险的就是向人示弱,因为不知道哪天被哪个拿来当自己的把柄,成为自己被除掉的原因。
然而像毕丽媞想诉说苦恼,经常出生入死的混混们也有这种释放压力的需求。大多数会用其他庸俗的**掩盖过去,比如花天酒地。但泰格很特别,作为小混混偏偏是个死正经,喜欢用倾述来冲淡愤懑。
泰格缓缓坐在患者椅子上,像转动起来的磁带一个人说起话来。
“首领说,赫卓被捉住了,救不回来。他和我从小就认识,我们都是田地被贵族强占,没得种田只能出来混的人。之后一起拜地下术者为师父,一起学习打闹。和我不同,赫卓是个天才,很快掌握了‘身体强化’。师父说他的性格不好,不愿意教他更多的术式。但他通过偷窥师父的记录资料,又学会了师父‘移形换影’的绝技。而同期只学会了‘身体强化’的我也因此被一起赶出了师门。”
说的这里,泰格笑着摇头感慨“真是个麻烦的朋友”。
“至少他还有你这般为他着想的友人,应该也心满意足了。”
“我倒是不觉得他会认为我是朋友。这么多年来只有他坑我,没有他帮我。而且他那德行你也是知道的,相当恶心人呢。人懒又贪,思想像下水道一样臭。当年师父受不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容忍多久。所以当他请缨潜入目标剧场的时候,我当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想干啥。”
泰格昂首长叹:“没想到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毕丽媞笑了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做这一行朝不保夕是常态,看开一点才能活得长久。”
“哦,这句话挺有寓意。不愧是毕丽媞,有文化素养。哈哈哈。”
“过奖了,不过——”毕丽媞注意到疑点,“那家剧场该不会叫‘科瑞特杂剧场’吧?”
“嗯,
好像还真是这个名字。你从哪里听来的?”
“从你们抓回来的奴隶小孩那里听来的,他就是那个杂剧场的成员之一。”
瞬间,泰格坐直身子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我们哪有抓奴隶小孩?”
看着眼前的泰格还是那么耿直,毕丽媞安心了一小点。
“果然泰格你也不知道啊。我就想了,你虽然暴力,但是个坚守规则的人,怎么会打破克拉姆的规定,拐来平民的小孩子。”
“等等,难不成是赫卓带来的那小子?”
“正是。他那个穿着你也是有眼见的,哪里像贵族小孩子了?他本人已经被转卖了几次,第一次还是被首领卖去瑟文奴隶场。首领和这个组织都逐渐变味了。”
毕丽媞相当感伤。起初形成组织是为了团结起来对抗贵族,现在慢慢地沦落成赚钱的无良工具。和不愿意沦为打手的溯一样,她本人也不想助纣为虐。
“我不相信首领会违背自己创立的条约。那个小孩说的话能信吗?被拐过来的人会说谎也不定。”
“至少我觉得8岁小孩比大人更不擅长说谎。”
“这……”
泰格一时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样,在组织对贵族小孩出手的时候底线已经沦陷。我不知道你们和贵族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罪不至无辜的人,怎么样也不该对小孩子出手。”
“这不一样,哪怕是大人还是小孩,贵族就是贵族,都是混账东西!”
泰格忍不住破口大骂。
“当年我家的田地被强行霸占改造,我们家四个兄弟病死剩我一个,他们有可怜过吗!凭什么他们这样对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对他们的小孩。这就是天理轮回!”
从泰格的角度出发,这个说法并没有错。人本就是复杂而有感情的生物,不同人因为不同经历形成了不同的观念。以自己的观念加置在别人身上容易水土不服,也是一种傲慢的行为。别人悲惨的时候自己落井下石,便不可能要求自己落难的时候别人会给予恩惠。
如此认知的毕丽媞只得退让。
“不好意思,泰格,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我本人接受不了这样的行为而已。”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泰格一股热血上脑。
“哦,没事,不知者不罪嘛。我等下还有事先走了,毕丽媞也早点休息吧。”
“嗯,谢谢你的关心。”
——T1.4
“首领,你说过不屑于这么做的……”
泰格抬头望着泛白的天空。像是排斥着罪恶,光线散在自己的肌肤,却没有留下温度。
“为了克拉姆,我必须这么做。”
今天是克拉姆首领向发布捕捉贵族小孩任务的委托人报告的日子。
季节完全进入冬季,寒风呼啸,吹落空中悬挂的白色冰晶。下雪了,路上薄薄的积雪反倒方便泰格追踪首领的足迹。
追踪的同时,无数疑惑跃过泰格的脑袋。泰格是个粗人,但并非完全愚蠢。
那个8岁小孩的身上没有贵族独有的氛围,本就让他很是怀疑。何况小孩是赫卓在剧场执行任务的时候拐来的,区区杂剧场怎么能拐出贵族小孩?
本来持有的问题,在毕丽媞的提醒下生根发芽,泰格越发觉得事情蹊跷。组织内部有不安分子的事他早已察觉,很多越界行为他看在眼里。但同样知道情况的首领没有制止,他也不方便出面。
对拐卖贵族小孩,泰格没有一丝心虚,甚至觉得心中的复仇之火温和了一些。但听闻组织有其他拐卖平民小孩的现象,作为规则的发起者,他无法坐视不理。不对平民小孩出手,这本是克拉姆的底线。
这次任务由首领和赫卓两个人决定,泰格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首领打算干完这一票便转移阵地,这个任务就是如此特殊。泰格知道拐卖贵族的难度,他才决心跟踪首领。他不觉得这是平民或者地下组织敢提出来的任务。
不愧是首领,踪迹杂乱无章,而且制造了很多假象迷惑跟踪者。如果是一般人,要跟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于泰格,这恰好是专长。
泰格发动了名为“追迹”的术式。术式围绕着全身构成,散播的亮光如同声波一样全方位四射。这是他当年没学成,自己靠摸索完成的术式,连同师门赫卓也不知道他会这种术式。
散播的亮光填充足迹,一道延续的光线随即冲出,跳跃形成立体的轨迹。光线跳动经过面前好几次,说明首领一直在绕圈。
首领到底怎么联系委托人的?
泰格顺着整个路线走一遍,看看有没有可靠的线索。
大街小巷、明道暗路,首领走过了各种地方,最终走回组织大本营。期间没有停留,就是一味地行走。越是隐秘的信息,越会脱离实物传递,能够想到的可能便是术式或者导具。不会留下证据,而且比书信等传递都要方便。
如果是涉及术式,委托人是贵族的可能性更大了。
回到大本营内,首领的步伐走向二楼的医务室,那是毕丽媞待的地方。
“事态紧急,你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我不在了,你的生存恐怕会十分困难。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全和自在。”
这是首领的声音。
“谢谢首领,但是我已经下决心了。”
“是吗,那我就不那么期待地再等一段时间吧。”
门打开,首领看见衣裳湿透的泰格。
“泰格,怎么了?有事要找毕丽媞啊?你这身子,怎么这么湿。”
“早上外出运动,被风雪打湿了衣裳,感觉有点感冒了,就来毕丽媞这里问问。”
“那可不好,早点治疗早点恢复。你可是克拉姆的副首领,决不能现在倒下。”
“谢谢,我会记得首领的话。”
“进去吧,接下来是年轻人的世界。”
首领笑意恢复平淡,拉开步伐走回首领专用房间。
“哦对了,如果有什么心思,不妨直接和我说。窝在心里最不健康。”
“我会的。”
待首领关上门,泰格走进医务室。毕丽媞和往常一样坐着凳子上制作药物,泰格便凑了过去。因为之前的交流闹翻车,泰格一直觉得不好意思,隔离两天没来过医务室。
“啊、毕丽媞,我……”
“没事,不过是尴尬了一会,我早就习惯了。今天来是又有心事要倾诉吗?”
“毕丽媞,对不起!”泰格深鞠躬道歉,“我不觉得那天自己说的话有错,但迁怒于你确实非男人该做的事情。请原谅我!”
“噗呲。”
平静了一会,毕丽媞忍不住笑意。
“我说了不介意,你这么认真反而让我不好下台了。”
“啊,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就好啦,没必要拘谨。”
泰格摸着发热的脑袋:“是吗,哈哈哈。”
“所以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原本过来是纯属道歉的,不过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相信你的话。”
毕丽媞笑着调侃:“隔离这么久才相信啊?”
“额,因为我认识了首领很久,我想试着相信他。但我也想相信毕丽媞,所以今天——”
泰格把声音压低,凑到毕丽媞耳边把追踪的结果告诉了她。
“首领他根本没见到委托人,只是绕了几圈回来,这确实不合理。”毕丽媞也警惕地减低音量,“刚才首领过来说,他已经和委托人谈好了。”
“这么说,果然是通过术式或者导具联系,对面很可能是贵族了。”
泰格翘起双手,不满的眉毛拉成倒八字。
“那也说不准,导具平民也能买到,城内的富商也能雇用术者。只不过敢对贵族小孩打主意,这样的人很有限。”
“如果委托人是贵族,我们就是在为贵族做打手了。憎恨贵族无理剥削,以报复贵族为目的建立的组织,竟然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
因为情绪慢慢激动,泰格的嗓音逐渐洪亮。
“嘘!小声点!”毕丽媞赶紧制止,“现在还没确定是与不是,你也不用太早激动。毕竟涉嫌的对象是那个首领,这么多年来罕见失败的传奇人物。依我所见,最好是先做足准备再深入调查。”
“不,我打算直接去找首领谈话。”
“这不可以!泰格,若首领真有那个心,你怕是出不来了。”
“我也知道这么做很愚蠢,但我和他相处最久,看得也是最透的一个。首领是个非常惜才的人,连品行不良的赫卓被捉都消沉了几日,对有能力的我不会轻易舍弃。而且因为首领经常出差往外跑,对组织的影响力我不比他差,除去我只会让计划更难实行。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我跟踪他的事了。”
毕丽媞大吃一惊:“你和他说了?”
“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刚才首领的氛围有违和感,他很少会那样。如果他真知道我在调查,而我不去找他说清楚,才是真的危险。”
“泰格,你得小心。”
面对毕丽媞的担忧,泰格反而裂开了嘴嬉笑。
“放心吧,毕丽媞。我还留有遗憾,还不怎么想死。那么明天见吧!”
泰格伸出手,想到有点失礼缓缓缩回去,却被毕丽媞一手抓住。
“嗯,明天见。”
——T1.4
泰格傻笑着细细品味手上的余温。调整了几次呼吸平稳心态,他打起了精神,走到首领房间的门口。
泰格当然不认为自己会没有任何惩罚。首领确实是一个惜才的人,但更是一个为了目的用尽手段的人。从首领态度可知这一次的任务的重要性,如果判断泰格危及了自己的目的,难免会做成过激的行为。
就像曾经的鲁丽。
“当年,鲁丽大姐也是这种感受吧。”
泰格轻敲木门:“首领,是泰格。”
“请进。”
“突然来找我,是为了刚才在风雪中逛街的事情吧?”
没等泰格站稳,首领便开门见山地直入主题。
“不愧是首领,果然瞒不过首领的眼睛。”
“并不是我厉害,而是你不适合跟踪尾随。性子直的你投入不了这种猥琐的事情,如果交给赫卓应该能更好地隐藏起来。”
“谢谢首领赐教。”
双手交叉摆直身体,首领抬起尖锐的双目。
“那么来说说吧,今天跟踪我所为何事?”
那不是友善的眼神。泰格深知自己被猎食者盯紧,但依旧决定按照自己的风格进行到底。
“首领,这一次的委托人是贵族吗?”
“既然你都调查到心眼上了,还有说出来的必要吗?”
“但是首领,你答应过我,克拉姆是专门找贵族要取资源的正义侠盗,现在却变成贵族的打手。曾经的条约一条一条变味,如今连本心都变黑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但你要知道,这是克拉姆生存发展所必需的路程。循规蹈矩,只会组织的加速灭亡。况且,照我的理解,帮贵族处理贵族然后收到他们提供的钱财,并没有违背‘向贵族要取资源’。”
“那贵族的小孩呢?从前的你说了不屑于对他们下手。”
“百步笑五十步。”
首领轻蔑地抬头。
“泰格,你什么时候变得管贵族死活了?对那些贵族小孩,你比我要狠多了,好意思跟我提起这事?而且我以前是这么说的,‘若非必要’。我是不屑于动小孩子,但现在情况变得有必要了,仅此而已。”
泰格被首领的振振有词顶得久久说不出话。
“那来自剧场那个小孩呢?他不是贵族,也不是富商,而是一届奴隶。你答应过我不做平民小孩的生意。”
“好吧,他确实是个例外,这点我承认。委托我们的贵族突然对他产生兴趣。进行到一半的任务,没有说因为委托人加条件而不干的道理,所以我让潜入科瑞特的赫卓顺道将他拐出来。”
“但是——”
没等泰格反驳,首领加重声音继续说话。
“泰格,时间会流逝,人与物都会变化。一成不变,死守规则,组织是不可能继续发展的。与时俱进,按着现时的要求作出合适的改变,才能确保组织有继续生长的活力。你看看这个国家,从贤王到如今百多年没有任何改进。不进则退,结果就是如今内部四分五裂,连个像样的国王都没有的鬼地方。那么我问你,泰格,你是选择适应还是选择被淘汰?”
“我、我会……”
泰格无法作出回答。内心某处认为首领没有错,但也不想就此舍弃自己的底线。
“如果是赫卓,他会不假思索地回到‘适应’。这种思维的柔韧性便是你和他的最大区别。有己见不是坏事,只是偶尔会阻扰发展。不管你想怎么样,等这一次任务完成,我再和你慢慢谈。现在,先把问题和苦恼塞回心里。知道了吗?”
“是的,首领。”
“还有,这里有一份适合你的工作,需要你今天出发处理。因为去的地方有些距离,一来一回两个星期,马上做好准备。”
两个星期,也就是任务完成之前都回不来。
“我明白了,泰格这就回去准备。”
——T1.4
毕丽媞正秘密地收拾着行李。
离开组织,这是毕丽媞很早就在思考的事情。组织接受拐小孩子的委托让她坚决了这一想法。在得知泰格被首领调离外出之后,感觉事情发展不顺利的毕丽媞加快了步伐。
那些小孩子该怎么办?
这是毕丽媞为数不多放不下心的事情。
从孩子们最近的表现和态度,想要逃离的意图就差说出口明示了。连毕丽媞都能察觉,心眼比常人多几倍的首领不可能不知道。这么一想,孩子们逃亡成功的概率极其微小,而失败之后会遭受怎么样的待遇也能想象。
若是自己不在,便没有人能替孩子们治疗。
毕丽媞是救死扶伤的医师,她不想遗弃自己的职责。尽管经历了种种背叛,她还是想为素不相识的孩子豁出去。无奈自己是一介女流,她只知道如何单刀直入,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毕丽媞望着手上的钥匙囔囔。
“毕丽媞,是我。”
门外传来首领的声音。
时间已经到深夜,毕丽媞没想到还有人会到访。慌慌张张地把东西塞到看不见的地方,毕丽媞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假装配药。
“请进。”
首领走进门,几步路后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么匆忙?”
毕丽媞强装镇定:“没有啊?哪里匆忙了?”
首领缓缓关上门:“我来是确认你的最终意向的。”
首领向其他人表示,干完这一票可以转移去更好的阵地——内城区。大伙以为能混进内城区而兴致勃勃,但毕丽媞知道,转移阵地只包括了首领选择的数人。
从决心移动的时候开始,首领便一直在邀请毕丽媞跟随。尽管毕丽媞屡次推脱,首领依旧保持着让她一起走的选项。
“我还是不想去。好的地方不在于地位和环境,而在于自己活得是否舒适。我觉得那个地方并不属于我。”
“是吗?太遗憾了。所以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当一名普通的地下医师,对吧?”
毕丽媞不露声色地回答:“嗯。”
“那么我最后有一个问题。”
首领挥动右手,手掌合拢。房间的中心出现扭曲的力点,吸引力把遮挡行李的布匹和物件悉数扯下。
“这些行李是怎么回事?”
毕丽媞装作镇定笑了笑。
“仅仅是收拾整理而已。”
“毕丽媞,你知道吗,从前的你就很不擅长说谎,心地善良干不得违背良心的事情。遇到不想参与的坏事,会一个劲地制作药物分散注意。这倒没关系,对于组织来说是有用的东西。但是最近没有人取药,为什么你头顶的药架上会少了好几个瓶子?收拾整理,会把药也塞进箱子吗?”
首领淡然地坐下,看着额头冒出雾水的毕丽媞。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毕丽媞,你要知道组织最难容忍的就是带着秘密离开。如果你一开始就向我申请,我还可以酌情考虑。但现在看到你这样的行为,我只能提供两个选择。第一,跟着我走。第二,跟着我走。”
“我、我不懂,两个选项都是一样。”
首领露出邪魅的笑意:“不懂没关系,重点是你想怎么跟着我走。”
毕丽媞腿软了下来,一下子趴到在地面。
“我、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价值,到时候很可能会拖后腿,请首领三思。”
“嗯,毕丽媞,你是在小看我的眼光还是在自谦呢?你这般的术者,我可不想放手,未来也大有用武之地。这样吧,作为劝说,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指着自己的眼睛,首领细声说道:“我,是‘金瞳’。而你发动术式的时候,我也在场。既然我看不见——”
毕丽媞这次知道,原来身上最大的秘密,早已落入敌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