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们不一样

我们的秦同学刚点开订机票的网页，这边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他家里。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他接完电话沉默了一会，发了微信交代宋烟有事一定要打他电话，然后拿起外套就出去了，去那个他称为“家”的地方。

宋烟看到微信后，回复了个好就再也没收到秦昊旻的消息，心里好像是有那么点失落。

然后她看了看在熟睡的祁阳，自己在椅子上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眯上了眼。

第二天天光大亮，晴空万里，窗外的麻雀也叽叽喳喳叫个没完，但是宋烟被吵醒了，唯独床上的大爷还意犹未尽地睡着。

“他睡着的样子还是蛮乖巧的嘛，醒着时候的那张嘴真是能噎死人，我这也算消灾了，以后嘴巴怎么毒都可以就是别再来吓我了，哎，钱真是不好赚啊。”宋烟心里默默吐槽。

她收拾收拾自己，就拿起包出去买早饭了，还写了张字条放在他床头，免得他等会觉得她“肇事逃逸”。

说实话这里的伙食宋烟还真是吃不惯，有些辣还有些重口，她开始怀念她的江南美食了，是时候该启程回家了。买了点包子和豆浆回到病房，大爷竟然还在睡。宋烟有些怀疑是不是医生在药里下了安眠，赶紧拉住隔壁床查房的医生，紧张兮兮地附在医生耳边小声道。

“医生，你们是不是药里有安眠成分，这样睡下去会不会有事啊。”

医生笑了，“小姑娘不可以乱说话，你没看到他眼袋嘛，这小伙子可能长期睡眠不良。”

“啊？”宋烟啊了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是你女朋友吧，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平常要多给他讲讲睡前故事。”医生朝宋烟挤了挤眼睛，一脸打趣，旁边的病友都笑了，留下宋烟一脸尴尬的微笑。

“幸好这兔崽子现在还不红，要是红了，我看这医生大叔还开不开得出这个玩笑。”宋烟只好一脸假笑糊弄过这个场面。

当时间接近十点的时候，大爷终于醒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拿宋烟的手机，在她手机上鼓捣了几下，就还了回来，继而表示自己饿了要吃饭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祁阳边吃边问。

“今天的点滴打完就可以出院了，大概下午两三点。”宋烟老实回答。

“好，我明天的飞机。”

“真的吗？”宋烟似乎语气有些兴奋了，惹得祁阳从吃饭间隙抬起头看了她一样，示意她不要太嚣张。

“我觉得你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时间是差不多了，但是宋烟不知为何要抬这个杠。

“没事，你先回忙你的。”

“你要是跟我一起走呢，我来买机票。”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宋烟果然在钱面前原则什么的都不重要。

祁阳唇角微勾，表示满意。

“但是你跟我不是一个目的地啊。”

“我去h城有点事。”祁阳用目光警告她适可而止，不要多问。

到下午出院，宋烟的心情都是美美的，感觉这次如过山车般的经历还是值得，又省了一大笔钱，对于她这种经济短缺的人，这就是最好的雪中送炭。她知道自己也许有些没有原则，但是她会默默记下，总有一天她会还给他，一定会。

出了医院，回到客栈，叫了点吃的，他们两个人很意外和谐地坐在沙发上，一个边看电视边笑边笑，一个看着电视吃着饭却不怎么说话。虽然房间里只有电视和她的笑声，但是那个画面却很想让人一直看下去，起码某个人是这么想的。

祁阳偶尔转头看到她沉浸在电视综艺里，却不忘嘴里的碗里的吃的，他一边佩服也一边觉得生活或许需要这样的噪声，或者说温馨。医院里她问医生的话他其实听得到，他那个时候只是醒了还闭着眼睛。关于他少眠这件事，被人轻易地道破，又被人轻易地略过，也是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吃完了没，吃完了回去收拾你的行李，然后睡觉。”祁阳开始下逐客令，虽然刚才的氛围很好，但是他也知道不该贪恋，一点一点地汲取，也许才是长久之道，免得这个臭丫头蹬鼻子上脸。他知道她从来都是好心，但得有距离感才能怼得畅快，距离感没了估计她就无法无天了。

宋烟一脸留恋地看着还没吃完的美食，电视节目可以回房再看，但是美食不在啊。

祁阳看着她的样子，做法就越是幼稚，起身就把她推出了房门，顺带帮她带上了包。

关了门靠在门上笑得很畅意。

“终于还是要去面对了。”祁阳轻声自语了一句。

第二天到达机场的时候，宋烟才知道祁阳这货并没有给她订商务舱，只是经济舱。虽然坐也是坐，但是体验一把商务舱的梦想破碎了。

“算了算了，人家赚钱不易。”宋烟心中的天使这么说道。

“赚钱不易怎么就给自己买商务舱呢。”恶魔如是反驳道。

“算了算了，这样以后就能少还他一点。”天使劝慰道。

“难道我以后还不起一个商务舱的钱吗？”恶魔叫嚣道。

过了安检进了候车室，祁阳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宋烟有些小别扭不甘不愿地旁边坐下，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祁阳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当然他是故意的，他觉得看她天人交战确实是一种乐趣。他悠哉悠哉地靠在座椅上养神，至于有没有闭着眼睛，那就无从得知了，因为他带着墨镜。

“大白天还戴着墨镜，装瞎嘛？”宋烟心里默默吐槽。

“有什么话你赶紧说。”祁阳慢悠悠地开口。

“我没有话好说。”祁阳听出了一丝负气的味道，嘴角有些微扬。

“我是为你着想，要是你也商务舱，我怕你的工资就不剩什么了。”

“你……你个吸血鬼，我给忙前忙后，你竟然还想着克扣我的工资，是你叫我跟你一起走的，为什么我的机票还要从我的工资里出啊。”宋烟开始有些炸毛了。

“哦，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这倒是个好主意，你提醒我了。”

宋烟气得都要撸袖子想掐死某人了，但是只好闭紧嘴巴转过头默默生气，她怕再讲她工资就更加不剩什么了。祁阳转过头看到她像抖败的公鸡一样默默蹲在角落里生气。

“真是有点可爱。”祁阳被自己心底冒出的这个词给惊到了，竟然是可爱……

之后，从登机到降落，宋烟没再跟祁阳说过一句话，当然他们也说不了话毕竟不在一个机舱。

降落后宋烟径直拿了行李就往出口走，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样子。祁阳也没在意，因为从降落那一刻起，他要面对的事情更多。

宋烟刚踏上机场大巴，手机就提醒她有收款信息，那笔金额可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她来说，确实算一笔巨款。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埋怨他花钱太大手又没有立场，安然收下又觉得自己不配。这笔钱可以一下子解决她当下的问题，但是也意味她欠了他很多。

“太多了。”她发了一句话给他。

“难道我的命不值这个钱？”看到这句话，宋烟有些释然了，他果然人还是不差的。

祁阳知道她可能会矫情一下，所以他也早就想好的托词，刚毕业肯定是很需要用钱的，她以为她是多收的，但是她不知道他以后使唤她就会更加心安理得。等她知道拿人的手短的时候，为时已晚。

到了学校，她发了一条微信给秦昊旻说她回来了，但是直到她到达寝室都没有收到回信。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就睡过去了：旅行是真的累啊，尤其是穷游。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肚子有些饿了，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回信，说没有失落那是假的。但是她也从来是个想得开的性子，可能是他比较忙吧。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失望不是那一刻来的，而是一点一点积累的。

接下来的日子，宋烟开始找房子，然后边开始上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该来的消息还是没来，但是她已经不在意了，来或者不来，谁不是谁的过客。

直到她要搬家的那天，看到站在她寝室楼下的他，又觉得似乎是她自己想太多：他还是对她不一样的。

“哟，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出现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今天搬家。”他在转移话题，但是宋烟也不想深究。

“秦大少神通广大，能有什么不知道。”

“这话里的意味很多诶。”

“我都是有一说一，从来不玩失踪。”

“那我这不是来给你请罪了，来给你干苦力。”说着弯起胳膊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宋烟噗地笑了，“就你身上的二两肉还是算了吧，我怕救护车会来得更快。”秦昊旻举起拳头做出想要揍她的姿势。两个人一起都笑了，好像又回到以前相互抬杠的日子。

等到把东西都搬进她租的房子，两个人都已经累瘫了。这是个比较老的小区，位置挺好，但是面积小，设施比较老旧，不过胜在租金不高能一个人住。

秦昊旻环顾了一周，说：“要不我们再换个房子吧，我给你找，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你就借我几件衣服镇压一下，这是网上说的，女生一个人独居的话最好阳台上挂几件男人的衣服。”

“这样啊……”秦昊旻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这是邀请我随时入住的意思咯。”

宋烟顺手抄起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你做梦！”

“好啦，不开玩笑，我给你门外装个摄像头，开门一定要看下监控画面，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开门，好不好？”他突然一本正经地对着宋烟说道。

那一刻，宋烟感觉心脏好像有点麻麻的感觉，感觉有一根细细针扎到了她的心上，她就对视了一秒就若无其事地转开了，那眼神她不敢多看，她怕自己会有希望。

秦昊旻继续开始他不放心的叨叨，大意还是希望她换个房子。但是宋烟的预算，又想上班不折腾，又想价格美丽，只能选择这样的房子。她可以欠祁阳的人情，但是她不想欠他的，她想要平等。

“好了，累了一天，我请你吃饭。”宋烟打住了他的叨叨。

“还算你有良心。”

“剩下的东西我等会自己整理，我们先去吃饭，我快饿了。”宋烟摸了摸肚子，示意自己真的很饿了。

“那，走吧。”秦昊旻大概是放过她了。

宋烟带着他找了家排挡坐下，并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要是他有一点不适应她可以带他去吃别的，虽然她累得不想再多走一步。

但是秦昊旻很随意地坐下了，熟练地替宋烟摆好碗筷，熟练地点单，一气呵成完全看不出来有一点不适。“要是祁阳那小子估计要嫌东嫌西了。”宋烟心里很安慰，但是她却没发现她一直在拿祁阳和秦昊旻在比较。

吹着晚风，吃着砂锅烧烤小龙虾，好像生活就这样也很惬意，重要的是对面还有谈得来的朋友，人生最享受莫过于此。大家谈天说地，评古论今，开开玩笑，抬抬小杠，哪怕身无分文，依然潇洒肆意。

这顿饭他们俩吃得很开心，笑声频频，惹得周围的人都多看了他们一眼。宋烟跟他分享旅行中的趣闻，说到尽兴处还会加上肢体动作，秦昊旻也实在被她搞笑的表情和动作感染了，或者说他们俩的笑点是一致的。

宋烟想要不要提下祁阳，可又怕秦昊旻误会了，所以就这把这段给掐了，变成一个人的旅程，然而这也给后来的某些事情埋下伏笔。

饭吃完了，各回各家，宋烟送别秦昊旻后就回到房子把自己的床给收拾出来，先睡了再说，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东西慢慢整理不迟。

秦昊旻回到自己家也是把自己甩到床上，这活让经常健身的他都有点吃不消，但是脑海中最耿耿于怀的是她并没有提到和她一起同行的某人。那天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秦昊旻正在出口接机某个亲属。看到宋烟出来的时候很惊喜，想跟她打招呼，但是无奈有任务在身走不开，但是在她走后，同一个门出来的祁阳让他的心刹那冷了不是一点点。那个时间段出来只有这一班飞机，也就是说他们俩是同一班飞机，或许还是同旅人。

秦昊旻不想多想，那一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让他有些想逃避。他告诉自己，也许这就是巧合而已，而且他们不是一同出来的。后来的不回复也像是有赌气成分在里面，但还是忍不住想听下她的回答，所以就挑了这一天来了，但是还是，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