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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

前往西天听佛法的人神妖魔皆有,数量冗杂,因此虽是佛家圣地,金柱林列,异兽看守,依然有心怀鬼胎之客,妄图挑起事端。

身为曾经同神魔平起平坐,现今却不起波澜的龙族,好奇之人自然不少。

而无论示好或是挑衅,这两位年轻龙子都并不领情。

这两位龙子,一个素衣白袍,清雅俊秀,冷若冰霜。一个紫衣长发,桀骜不驯,恶面修罗。没有一个是看上去好说话的。

倒真不是狻猊霸下的错,平日里负责社交的是嘲风蒲牢,说起来龙子们虽性格不合,遇事分工倒也明确。比如囚牛是毋庸置疑的首脑,狴犴负责谈判,谈判失败才放睚眦饕餮。

狻猊平日里是不插手任何事的。低调是好事,可他偏生的好看,扔在哪都是嘈杂中一眼安静月光,令人神往。所以他选择与嘲风同住,所有凡尘纷扰抛给嘲风,自己乐得清净。

不过跟着霸下也不错…

看着三个直奔而来的妖族,狻猊默默挪至霸下身后,低头不予理睬。只见霸下侧目,细眉一挑,瞳仁紧缩成线,只一眼,三人便尴尬止了步子,不再靠近。

他回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狻猊,不同往常捻动佛珠而是搓弄佛串的手告诉霸下,他的兄弟现在心情很好。金闪闪的云海堆积如高塔,他大步闪至狻猊身后,肩膀撞在不死心搭讪的男人胸口,将之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没看见。”他冷淡说出没有任何歉意的道歉,竖瞳轻蔑。“走了老五,找个宽敞地方。”

狻猊跟着他离开,扫见地上的男子,面色不善,是个蛊族。

数千来者就坐于阶级形的云端,霞光深处,袅袅金烟晕开,佛像显现,佛神半隐云中,众僧弥随行,仙子舞琴环绕,身若无骨,飘渺如蜃。

狻猊看着庄严佛像屏息凝神,却在佛祖嘴唇翕动的瞬间骤然丧失了所有神识,跌入黑暗。

等他做出反应,已身在一处尸横遍野的战场。

他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眸,快速分析情况,思索是否有人设计使他入了幻。

霸下又去了何处?

“老五!”

嘲风不知自何处朝他奔来,踏过遍地龙尸,满目焦急,衣摆血迹斑驳,不远处传来囚牛的琴音,凄厉狠绝,激荡心魄。

身后是沉重的脚步,震动黄沙浮石,他回头,饕餮庞大的身影近在咫尺,遮住了所有光,他挖出自己的双眼,吞入口中,无识咀嚼。

狻猊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被狠狠推了出去。

如坠深渊,恍然惊醒。

金云流彩,佛端坐高处微阖眼睑,不紧不慢讲着经法,霸下在一旁托耳睡至正酣。

狻猊出了一身冷汗,四下望去,没有半分违和之处。

他做了白日梦吗?还是……

侧目看着霸下,稍松口气,看到他领口时又顿住。

玄色的领口处,赫然一只小指大小的蛊虫,正缓缓钻入深处。

好啊,好大的胆子。

方才噩梦本就让狻猊心生不悦,再碰上此等阴险之事,他脸色阴沉,伸手抓了那只蛊虫,向那蛊族所在之处看去,果不其然,是方才霸下赶走那名男人。

见他看去,男人挑衅抬了眉梢。

狻猊盯了他片刻,抬手,一口咬下扭动蛊虫的头。

男人倒吸口冷气,西天诸佛之域,胆敢杀生,如此狂妄,和传闻中一心向佛不问世事的龙五子不甚一致。

狻猊吐出虫头,捏碎了虫身,闭上杀气腾腾的双眼,恢复往常清冷。

不知有意无意,那虫头竟飘飘然,向佛祖飞去,男人慌张起来,又不敢妄动,紧盯着虫头走势。

眼看就要飞至佛祖膝畔。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抓住了虫头。

是一直守在佛祖身侧,剑眉星目的少年,对着手中之物,他探身飞向蛊族,将虫头还给男人,回至佛祖身侧。

期间不少听客抬眼,或嘲或笑。

少年见状微微摇头,发冠上赤红的珠饰垂至眉心,他重新闭上眼,不可侵犯的神圣光辉令人心生敬畏。

这时霸下伸了个懒腰醒过来,惺忪的看着认真听讲的狻猊,半晌直起身,拉了拉他手中的珠串,狻猊便睁开眼看他。

他没有言语,指了指别处,示意要去转转,狻猊垂眸后他起身几下跳出云海,消失在天边。

他们九人虽说不合,却远远不到互相残杀的地步,方才噩梦,莫非也是蛊族所为?

还是在经法中,悟出的真相……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他命中的劫数,天命难违……

“龙五子,你因何不愿成佛?”

低沉厚重的声音自佛口而出,又似自狻猊心中而出。

一瞬天地间只剩他与佛祖二人,茫茫云海静坐。

“参佛悟道使我心安宁,因此得失有无在我眼中皆为浮云飞絮,使我不囿于苦,困于悲,我只想在世间更好的活。”

“成为佛,便再不为世事纷扰,你梦中所视,也不能再予你一分纠缠。”

“那又…与死何异?”

佛像消失,狻猊抚珠,神色淡然。

“吾心未亡,不愿成佛。”

众宾客归去是三日后。

星目的少年问佛:“师傅可有中意之人?”

佛界要新立一机构,仅由佛祖亲纳弟子构成,渡穷凶极恶、渡执迷不悟、渡贪得无厌,等诸佛难渡之人,名为梵尊阁。

但此时只有少年楚涅一人。

“有缘之人尚未出世。”

“尚未出世,那岂不是还要很久?世人正在受苦,我们等的了吗。”

佛祖看着着急的弟子浅笑,“若是等不及,便先去吧,做汝所向之事。”

“…弟子遵命。”

少年翻身,化作巨大的鲲鱼,在厚重云层间跳跃,喷出云浪朵朵,消失在天边。

蒲牢一路匆忙直冲龙宫,入殿才发现几位兄弟先他一步,老龙王端着茶盅端坐殿上,狴犴正怒气冲冲与螭吻对峙,嘲风摁着狴犴的肩,神色少有的严肃,倒是囚牛自若站在龙王身侧。

“爹爹,你们这是…?”

蒲牢无措进殿,狴犴见他来了,冷哼一声走至一侧坐下,螭吻不安低着头,支撑鱼尾的水花也蔫头垂脑,无所适从的样子。

“四弟你可来了,方才老六张牙舞爪的,你没看见。”嘲风舒缓了眉眼,安抚拍着螭吻的后背。

“莫非,兄弟们也是为了二哥…?”

“哪来的二哥?”狴犴打断蒲牢,毫不留情道,“你们别忘了那是个断绝关系的外人。”

蒲牢咽了下口水,大约是小时候被睚眦的蛮不讲理气的了,狴犴对龙二子满肚子怨言,即便是平日里与他最亲近的自己提起来,也要跳脚。

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面,都能想象到他怎么斥责螭吻的。

“即便如此,二哥也是我们的亲兄弟,龙子被欺负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他们这位小弟刚好与狴犴相反,说睚眦一句不是,便一改乖巧内向的性子,不依不挠同人理论。

所以每次牵扯睚眦,这二人免不了干上一架。

“被欺负?”狴犴拍桌,“你哪只眼看见他被欺负了?那是他不把自己当龙子,不顾龙族颜面安危,挑衅天界,攻上三重天,他不义在先,凭什么还要我们收拾残局?再者,若非龙族在后头撑着,他早死几百回了,我们对他仁至义尽了!”

“就算不是为了二哥,七哥还在呢,不管二哥总要管七哥吧!不救二哥是因为断绝关系,不救七哥呢,为了往日私仇吗?”螭吻声音虽小,却无比坚定,鱼尾随着他情绪波动摇晃,粼粼发光,仿佛藏了神鸟的羽翅,倏尔便怒冲天际,一时竟逼得伶牙俐齿的狴犴气结。

“你,当初饕餮险些将你吃了,你又有几分真心救他?还不是为了睚眦!”

“咳咳,”老龙王拉回众龙子视线,饮了口茶道:“囚牛,你说呢?”

囚牛听到点名,踏出一步恭敬站在龙王面前,答:“儿臣以为,兄弟要救,只是睚眦尚未求救,且风帝带兵,至今未占上风,儿臣以为可以再等等。”

“大哥!”螭吻还想说什么,龙王抬手拦下,只得退在一旁。

“就按囚牛的意思,你们该回的回,想留下的留下,散了吧。”他起身,背身踱向后殿,留下一众龙子。

“哼,大哥也看不惯那个祸害吧,何必冠冕堂皇,说不救便是,装什么圣人君子?”

螭吻瞪过来,连嘲风都不满张嘴要说什么,蒲牢抢在二者前大步走了过去,将狴犴从地垫上抓起来,向来无害的面色沉下去,骂道:“一味争吵挑起纷争,你倒是解决问题啊,不就是嫉妒大哥二哥吗,小人姿态,这样父王更不会喜欢你,我也会讨厌你!”他骂着别人,自己竟涌出了眼泪,说完他松开手,拿衣袖狠狠抹自己的脸。低头转向囚牛,“蒲牢不才,没什么出息,但若是大哥吩咐,我必然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可以啊老四,”嘲风啧啧,“真有魄力啊,别跟着老六玩了,去风缱宫随我住吧~”

蒲牢还吸着鼻子,听到称赞,不好意思起来,“不了三哥,我…”

“别啰嗦了,走了!”狴犴从沉默中回神,抓着蒲牢衣袖,向门外走去。

“哎!等会啊,大哥三哥九弟,有事记得通知我,我和老六都会去的!”

“谁跟你去啊!”

“你生气了吗?我方才心急说的太重了,我不会讨厌你的…”

二人声音渐远,嘲风松口气,看向囚牛,后者也在看他。

“二哥前些日子来找过我,”他说,螭吻便两眼放光看过来,“我大约知道他因何同天界开战。上次他来,问我三重天天主,灵君之事。”

“灵君?”

嘲风点头,“凤凰花神,九重天第一美人,天帝的掌上明珠。”

“三哥莫非怀疑,二哥看上了这位美人?”

嘲风不答,囚牛知道他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先不说天帝的掌上明珠,光是身为妖的龙族,为神的凤凰花,非同族结合,足矣被三界诛杀。

早前有过混血子的例子,那扭转乾坤的能力,为世不容。据说后来还是轩辕云诀破局,毁了这骇人的力量。

“他还真是看上了不得了的宝贝,”囚牛强压心头火,走至嘲风身侧,挤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低声道:“睚眦生死同我无关,但若危及龙族,我定亲手了结他。”

螭吻浑身上下的血都凉透了,他从未想过囚牛与睚眦对立,尊敬之人和憧憬之人,他该如何取舍?

不…他不允许有人打破这个平衡,

若真有不安定因素,他会先行将之铲除。

琉璃珠子般的眸滚出一层阴翳,在长睫的掩饰下暗涌。

只有在睚眦面前,他才是死心塌地的小龙子,在东海,他是独当一面的九殿下,在妖界,他是聪颖果决的海冥王。

“这几日我在龙宫住下,小九,你呢?”

“大哥去哪我去哪。”他抬头,笑靥柔软,没有半分不妥。

“我便不住了,狻猊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回风缱宫等他。”

嘲风说完,同囚牛螭吻作别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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