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作新词

顾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是在梦境中感觉到了无尽的寒意，就像是不久前的黄泉河畔和奈何桥前。

只是奇怪的是梦境里除了寒冷和黑暗，他竟然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人和物，这就像是一个虚幻的世界。

他在梦境中身体像是没有丝毫重量，双腿轻轻一跃就可以跨越非常遥远的距离，只是他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因此，只能漫无目地往一个方向不断地前进，试图找到虚幻世界的出口。

他漂了很久，直到身体精疲力尽，放眼望去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而他的灵魂却有种被冻结的感觉。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虚无的空间中似乎传来了婴孩的哭泣声，那哭声的主人让人感觉对方像是上苍的宠儿，又像是人间的天使。

听着听着，顾言感觉到有些熟悉，紧接着，他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感觉面前有些刺眼，原来是卧室里的灯光还在亮着，空调也在卖力地制造着凉爽，而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啥被子也没盖，冻结灵魂的寒冷就来源于此。

至于哭声则是来自于隔壁顾阳的房间。

“阳阳。”顾言顿时清醒过来，用双手挡在眼前连忙起身往小家伙的房间赶去。

推开小家伙房间的门，顾言看到的画面就是，顾阳正坐在床上，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小身体一颤一颤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哭声倒是小了许多，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

“哎哟，我的小可爱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了？跟爸爸说说，梦到什么了？”

顾言坐在床沿，看着仍然在抽泣的顾阳笑道。

“爸爸。”顾阳倒是什么也没说，叫了一声顾言就直接扑在了他的怀里。

“好了，好了，阳阳已经是个大男子汉了，可不能随便哭鼻子，而且梦里都是反的，现实中一定不会像梦里那样。”顾言看着小家伙那一副伤心欲绝的可爱模样安慰道。

“爸爸，我梦到妈妈了，可是在梦里我怎么喊她她都不理我，她是不是都不记得阳阳了？”顾阳仰着头泪眼婆娑地对顾言问道。

“怎么会呢？”顾言闻言有些强颜欢笑道。

“妈妈只是好久没有见到阳阳了，有些认不出阳阳现在的样子，你在她的心中一直都还是个小不点。等她有一天回到我们的家里，她一定会感到惊喜的，因为阳阳长得又高又壮，已经是个小帅哥了呢。”顾言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轻声道。

顾阳听了顾言的话没有再继续哭泣，但是也没有对顾言的回答做出反应。

“爸爸，我好多了，阳阳已经不难受了，爸爸去睡觉吧。”让顾言有些惊讶的是，小家伙竟然转眼之间就像是想开了一样，抹了一把眼泪，很自觉地离开了顾言的怀抱，重新回到了印着卡通图案的小被子里，熟练地替自己整理好被子，随即就闭上了眼睛。

“晚安哦，宝贝。”顾言的内心像是打碎的镜子，也碎成了一块一块的，轻声地向儿子道了晚安就心绪复杂地走出了顾阳的卧室。

“嗒。”房间中陷入了黑暗，顾阳小身体动了动，随即将自己全身缩进了被子里。

另一边，走进房间关上门后，顾言没有回到床上，径直走向了书桌，抽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对小家伙的反常举动很敏感，不像以前又哭又闹，现在这么懂事，他反而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唉，真地要瞒不住了，或许已经瞒不住了。”顾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2011年7月18日，周一，这个凌晨让顾言觉得十分地难熬。

他觉得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悄悄地打开自己房间和小家伙房间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小家伙的房间里偷偷看了一下动静，连灯都不敢开，朦朦胧胧中除了见到小家伙睡觉的姿势有点古怪外，倒是没有再发现其他动静，小家伙也没有像顾言预想的那样继续默默地伤心哭泣。

他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回到自己房间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又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一天。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感觉睡意早就被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床上是躺不住了，于是又坐回到书桌前。

想了想，他又拿出了之前让他头痛的记谱本，翻开到熟悉的那一页。

无名的歌曲，灵动的音符，但是一行行音符之间是令人惋惜的空白，只有灵魂没有骨架，这是一首仍在孕育中的歌曲，出生之日遥遥无期。

顾言没有再急着下笔强迫自己去填词，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还有没有想透彻的地方。

前两天做的稀奇古怪的梦境给了他很奇怪的体验，当然，他最遗憾的就是，梦境没有给“他”和绫瑶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

无论是在大良还是在幽冥之下，前者一家三口坠入了悬崖，而后者“顾言”直接被打得灰飞烟灭，绫瑶和晨阳也终将会在孟婆汤的作用下失去记忆轮回转世，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无情和残酷。

不可否认，这一段奇特的梦境给了他灵感，让无名之曲得以迅速诞生。

但似乎也是同样的原因，顾言总是会受到梦境的影响，亦或者是他自己心境的影响。

他希望梦境是圆满的结局，但是偏偏却比现实还要残酷，这或许就是他的执念所在。

人们都说，梦境与现实是反着的。

现实中，顾瑶英年早逝，留下了嗷嗷待哺的顾阳和独身一人的顾言。所以，顾言希望自己的梦境里，一家人是幸福的，他从心底里不愿意去接受一个比现实还要悲惨的世界，哪怕那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而反应到歌曲的歌词上，字里行间总是有股怨气，像是要打破命运的不公，正如他在梦境中打翻孟婆汤一样。

他当然是不甘心的，不愿往来世只是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来世虚无缥缈，如果真的有那令人向往的来世，那么有谁会舍得放弃呢。

可惜，喝了孟婆汤，爱恨情仇烟消云散，那么来世还有意义吗。

如果来世无法与深爱的人相见，那还不如只求今生，不求来世。

胡思乱想之间，顾言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心里总是不痛快，干嘛不再写一首歌出来，就写那令人不甘的幽冥之下，黄泉河畔，奈何桥前。

争一个无怨无悔的今生，求一个携手轮回的来世。

不知道为什么，顾言反而觉得心中突然有点激动和亢奋。

记谱本被翻到了全新的空白一页，思索了片刻后，顾言拿起手边的铅笔，“沙沙沙”就开始写了起来。

“脚步轻飘地失去平衡。”

“你在哪里，我喊着你的名。”

“可声音，来不及扩散。”

“便消失得没了踪影。”

这一次，未有曲却先有词，但是顾言却感觉到十分地顺畅和……嗯，怎么说呢，应该是解气。

“挥起手打翻孟婆的碗。”

“落在地碎成两半。”

尤其是在写到这两句的时候，当即心中就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我的爱浓浓将你包围。”

“来世相依偎。”

到此处，顾言停下了笔，一股暖流像是传遍了全身。

或许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愿望，尽管是那么的虚幻，但是他仍然希望有那么一个可以和爱人再次相遇的来世，彼此之间没有忘却，重活一世，弥补今生的缺憾。

放下手中的铅笔，顾言捧起厚重的记谱本，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写下的歌词，不复杂甚至有点口水歌的感觉，但是他却感觉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首歌，更像是他写下的愿望，一个不可能达成的奢望。

对于后续歌词的处理，他也有了想法，那就是重复。

在作词领域中，重复是非常常见的手法，一首流行歌曲通常有三到五分钟，但是从头看到尾却发现很多歌曲真正的歌词也就是那不到二十句，至于剩下的就是各种不停地断章和重复。

当然，这也有一种非常高大上的说法，叫情感重复表现，因为很多重复的部分往往就是这首歌的高潮和精华部分，不停地重复如果再搭配升调往往确实是非常有效的情感表达方式。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好处，这样的歌曲往往会有非常高的传唱度，当然，这是指歌曲本身优秀的情况下。优美的曲调，搭配简单易学的歌词，一首风靡ktv的流行歌曲就这样诞生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顾言可没有想到后续那么多事情，能搞定一首新歌词纯粹是意外之喜。而这首激情之作最终能不能成为一首优秀的歌曲还得看歌曲本身的灵魂是不是能够动人心魄，这即将需要的新曲又成了一件令他伤脑筋的事情。

“嚯，都快三点了，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早上又要被小丫头嘲笑。”合上记谱本，顾言心情平缓地躺到了床上，点亮手机屏幕一看却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的两点五十八分。

想到最近他总是被袁可欣嘲笑睡懒觉，他顿时觉得睡这么晚成了一种莫大的罪过，因为他第二天早上很可能还会起不来。

“嗒。”灯光熄灭，房间内陷入了黑暗，万籁俱寂的夜晚，群星闪耀，这预示着明日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作者题外话】：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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