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转变
第二十一章
穆嘉一直不敢展示自己，他的思想太过前卫，与这个时代迥然不同，怕他表现的过多被人察觉，更怕会把其他人带沟里。
没想到最先说他和原身不同的人是他的亲弟弟。
穆嘉从根本上没把自己当个能生孩子的小哥儿，更不要提结婚生子，再说还有谢星廷的存在，这种世道下他如果说怕孩子以后受欺负，从而不想再嫁人，这个理由相当够用。
可穆清不一样，他是个适龄未婚的小哥儿，要是一直不成亲，一年两年还好，时间长了指不定要受多少非议。
看穆嘉一直不说话，穆清心里也是着急：“以前我在村子里，最好的结果就是找一个家境比咱家好一点的人家成亲，吃的差点也无所谓，生一堆孩子，可我感觉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听穆清这么说，穆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接触过的夫郎娘子都是这样的人生轨迹。
“可是你想好了吗？”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不为吃饱，只为好吃买那么一大包零嘴，小哥儿也可以读书识字，我还看到一些未嫁姑娘小哥儿摆摊做生意，也不担心会被人欺负。”
姑娘小哥儿摆摊做生意，穆嘉心里思索一下，大概是上个月吧，一群和穆清年龄相仿的姑娘小哥儿在他们对面卖绢花头绳，穆嘉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穆清倒去选了几根头绳。
看着像是新人练手做出来的，买的也便宜。
这条街治安不错，来往的行人也规矩，也没出什么乱子。
穆清那时候眼睛晶亮亮的，穆嘉还以为他是选到了满意头绳。
穆嘉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小哥儿生育能力不如姑娘，除了真喜欢小哥儿的人家，就只有家里穷，娶不上妻的人家才会选小哥儿。
他看到做生意的穆嘉，看到在大街上摆摊的姑娘小哥儿，觉得自己能养活自己，不必去依靠别人。
“你这样决定，和小爹说了吗。”
穆清摇摇头，又想到现在是晚上，没点油灯，穆嘉看不见他的动作，赶紧开口道：“没有，我怕小爹不答应。”
“那我们下次去告诉小爹，你年龄不大，想多留几年小爹也不会不愿意，我帮你跟小爹一起说说。”
穆清隐约感觉到穆嘉会支持他的决定，可小爹就说不准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就为了这个非要跟我一起睡，早点睡觉，明天接着摆摊。”
“三哥，你可真好。”穆清凑到穆嘉枕头上，蹭蹭他的脸。
穆嘉把他的头推回他自己的枕头上，“快点睡觉，不许闹。”
“明明我们用的一样的皂角，你怎么就那么香。”
话都说开了，穆清也不像刚回来那般心事重重，现在竟然还打趣起他来了。
皂角比不上洗发露，穆嘉总是感觉没洗干净，每次都要多洗两遍。
穆嘉索性扭过身，不去理他。
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因着这事儿，李锐言也没上山，照常驾着牛车带他们进城。
多亏有了新口味，现在他们的串好卖不少，但对面的生意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前几天还有客人说他们卖的串串酸了。
那汉子拒不承认，吃客也不是好相与的，立刻大声嚷嚷出来，搞得他家的串串更卖不出去了。
看到这个场景，穆清原本因为他们抢生意生出的怒气出了个干净，这几天心情都挺不错的。
“我们今天早点收摊，去布庄买几匹布。”
“那要我付钱，这样跟小爹说也放心。”
告诉了李锐言这个想法，他也没意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穆清选了一匹深紫带暗纹的布给穆阿么，穆嘉还记得怀孕的两个嫂嫂。
“有没有适合小孩子的，浅一点的颜色？”
看这个夫郎像不差钱的样子，伙计也热情了不少，“这是我们布庄新染的细棉布，您看看怎么样。”
穆嘉选了一匹鹅黄一匹嫩绿给两个未出世的侄子侄女。
小孩子长得快，前几天谢星廷还说鞋挤脚，想来衣服也短了一截。
穆嘉让他挑挑自己喜欢的颜色，也打算给自己做一身。
只是穆嘉现在的身份，还是穿一些素色更合适，以前那些衣服穿出去惹人闲话。
挑好了颜色直接让伙计打包带走，怕粘上油污，包了好几层油纸。他们买的多，伙计也是无有不应。
因为他们的生意，李锐言上山打猎的时间一拖再拖，穆嘉也是过意不去，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他。
“弟弟想什么时候上山知会我一声就好，我们两个人去城里摆摊也是应付的过来。”
“我把牛托给你照顾，你们往返城里也轻松不少。”
李锐言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小麦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耳尖倒是悄悄红了。
看他这个样子，穆嘉也有些好奇，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能不能再买上一罐茱萸油。”
茱萸油？上次做好送过去的足足有一斤多重，是让他上山打猎的时候就着饭吃，也算道菜，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完了。
“是我晚上送过去的饭不够吃？”自己每天晚上做的饭都要分一半送过去，没想到竟然不够，还让他把准备的茱萸油吃个干净。
“不，不是的，就当早饭。”李锐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双眼睛黑亮亮的望着他，就像，就像土豆每次跟他讨食的时候一样。
罪过罪过，穆嘉在心里默念，不知道怎么就把李锐言和土豆联系上了。
“好，那我准备一些。”看李锐言掏出荷包，准备拿钱给他。穆嘉连忙摁住他的手，“一罐辣油而已，谈钱就俗气了。”
男人听话地点点头，收回了钱。
这些天谢星廷很喜欢到李锐言那里去玩，每次回来胃口都好了不少，比以往多吃了一碗饭，睡觉也是沾枕头就睡着了，看这样子不像是去读书识字。
“明天小爹要回一趟家，你是要和小爹一起，还是……”
“和小叔一起。”没等他说完，谢星廷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一天到晚粘着小叔，你们俩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穆嘉觉得好笑，这才多大一点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
“小叔厉害。”孩子讨好似的蹭蹭他，又伏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就跟大英雄似的。”
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崽子，讨好似的冲他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穆嘉心里涌上一股养孩子的成就感。
忍不住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蛋。
然后他佯装不开心的样子，问：“小叔厉害，我就不厉害了？”
“爹爹最厉害，比小叔都厉害。”
穆嘉被谢星廷这个马屁拍的舒服，也就答应了下来，道：“那你要乖乖的，别给小叔添麻烦。”
谢星廷用力地点点头，赶紧答应下来。
那场灾荒中，不少人身边的亲人都没能活下来，冯娘子就是这样，带着孩子留在了这，起了两间茅草屋，专心把孩子抚养成人。
她一个妇人没什么能干的活计，只能浆洗缝补，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却也只够勉强糊口。
虽然穆清会做衣服，但两个人日常要摆摊，根本没时间去弄，干脆交给别人。
“冯娘子在家吗？”
因为要量体裁衣，三个人一起来了村中的冯娘子家。
冯娘子的儿子小虎只把门拉开一条小缝，目带警惕看向他们三人。
“你们等一下。”看清了来人是谁，小虎关好大门，跑回去告诉冯娘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冯娘子拉开大门，请他们进来。
穆嘉说明了来意和要求，冯娘子欣然答应，只是在工钱方面谈不拢。
冯娘子面带踌躇，才二十多岁的年岁却比同龄人显老，头发也白了不少，脸色蜡黄，面容凄苦。
小虎看上去比谢星廷大一些，像是六七岁的年纪，脸颊凹陷，衬得眼睛越发的大。
冯娘子满是沟沟壑壑的脸上挤出几丝讨好的笑，“这一匹布能做两身衣服，你又定了三双鞋，剩下的碎布能不能给了我？”怕他不答应，冯娘子连忙补充道：“我不要工钱的。”
穆嘉看着母子两个穿着的补丁衣服，答应了。
穆清抱着给穆阿么的布，在回家路上反反复复联系想说的话，不停拉着穆嘉演练，两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路。
穆清带着东西跟李锐言进屋说，穆嘉把剩下的送给两位嫂嫂。
“这是我和小清给两个侄子侄女的见面礼，给孩子做两身好衣服。”
两位嫂嫂很少买这样昂贵的细棉布，拿着有些爱不释手，在一起商量给孩子做的小衣服。
穆嘉一直注意这屋里的动静，不知道穆清有没有说服穆阿么，如果他没成功，就只能自己帮忙打掩护。
穆清面带喜气出了门，看样子是成功了。穆清凑过来：“你怎么不问问小爹同意了没有？”
“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成功了。”
穆清笑着挠挠头，“小爹同意了，答应去告诉那些媒婆，先不给我说亲。”
“这下你可如意了。”看着穆清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穆嘉心里也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那样按部就班，李锐言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每当他不在的时候，穆嘉总觉得有人打量小吃摊，这种感觉实在怪异，穆嘉也多了个心眼，每次捕快巡街到他这里，穆嘉都会涮些串请他们尝尝。
不少捕快都承他的情，一些年轻的小捕快看他的脸上还有点微微泛红。
即便是这样，那些怪异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这让穆嘉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