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片糕（三）

珍妃抬头，安抚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姐姐瑾妃。

瑾妃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按耐住自己的情绪，情绪太外露了可不好。

光绪吃了云片糕，心情极佳，上手拉了叶雪宁的手，道，“皇后的手艺越发好了，朕吃的很是欢喜，朕还有政务，就先回养心殿了。”

光绪走后，一行人才跟着叶雪宁往太后的长春宫涌去。

一路静静的都没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的神色，各怀心思。

叶雪宁也是一脸愁云，她知道这位慈禧太后很难伺候，再说原主也不是很能讨她欢心，只怕她会为难自己。

直到进入长春宫地界，叶雪宁才堪堪露出一个笑颜。

长春宫很是气派，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开门，隔扇风门，竹纹裙板，次、梢间均为槛窗，步步锦支窗。

因着慈禧太后喜爱安静的缘故，长春宫里除了一些鸟儿的清鸣外，十分的安静。

长春宫大殿外的丫鬟瞧见众人，迎上来福身行礼，“奴婢春明，皇后娘娘万安，老佛爷还在用早膳，还请娘娘在殿外稍做等候。奴婢先进去通传。”

叶雪宁倒是没什么意见，强定下心神等候，不让自己去想些有的没的，只是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不要太过紧张，内心告诫自己说话行事要谨慎。

众人在外等了许久，方才那丫鬟春明才从殿内出来，“老佛爷说让各位娘娘和小主进去。”就领着叶雪宁众人进入了大殿。

大殿明间设地屏宝座，上悬“敬修内则”匾。左右有帘帐与次间相隔，梢间靠北设落地罩炕，为寝室，内里富丽堂皇。

传闻慈禧太后生活奢靡无度，今日见到其寝宫，确是不假。

慈禧太后斜靠在大殿宝座上闭目养神，着丝质的黄色满族旗服，上面绣着一条栩如生的紫藤，旗袍上的袖扣乃是用翡翠做成，袖扣还加以珍珠修饰，显得雍容华贵。

简单挽了发髻斜插着一个凤凰金簪子，虽然坐姿简单随意，却浑身上下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叶雪宁响起史书对于慈禧佛爷的点滴记载，知其权倾朝野为人狠辣，于是在进入大殿的时候步步谨慎，她恭恭敬敬地行大礼，“嫔妾携众妃来给老佛爷请安，愿老佛爷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慈禧微微张开眼，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向叶雪宁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起来吧。”

随后又示意身边的姑姑，“赐座，上茶。”

珍妃应当是常来慈禧的寝宫，与她自然亲近许多，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聊起了书法。

叶雪宁不懂书法，她只能用自己的审美判断好不好看，自然也没插上话，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两人聊着聊着，慈禧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哀家这里得了本古籍，改日你来长春宫里帮哀家抄写吧。”

珍妃高兴之余自然还谦虚了一番，“臣妾字写的粗陋，只怕配不上老佛爷的古籍，若是抄的不好，还请老佛爷责罚。”

慈禧没有生气，反而是更加高兴，“来哀家这里多少回了，帮哀家抄了多少佛经，还怕哀家罚了你吗？”

约莫过了两柱香时间，两人才堪堪谈完，慈禧这才转头对下首的众妃嫔道，“好了，哀家这里不需要你们的伺候，除了皇后，都早些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众妃嫔恭敬地福身行礼，“嫔妾告退。”，才起身退出长春宫。

只是在退出去的时候，珍妃深深看了叶雪宁一眼。

叶雪宁一脸平静，任由珍妃越过她走出了长春宫。

其他人都走后，就只剩下叶雪宁和慈禧，还有慈禧宫里的几个嬷嬷还在殿内。

慈禧微微笑道，“听闻昨日皇帝去了你宫里？”

叶雪宁恭敬回话，“回老佛爷话，皇上昨日确实来了钟粹宫同嫔妾用膳。”

慈禧只是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平不淡，“平日里皇帝戒备你从不与你亲近，昨日倒是稀奇。”

叶雪宁不敢吱声，她不知道慈禧这是何意，似乎想让她亲近光绪，又不喜她与光绪过分亲近。

叶雪宁努力控制着表情，依然面露恭敬的微笑，“昨日皇上只是在嫔妾宫里用了膳，未曾留宿，嫔妾昨日下厨做了小点心，皇上吃了很是欢喜，嫔妾便想着给老佛爷也做了一份。”

慈禧听她如此说，嗯了一声继续道，“端上来给哀家尝尝。”

叶雪宁躬身应是，吩咐站在下首椅子后边的景苑将食盒盛上来给她，她将食盒打开，亲近将云片糕盛到慈禧面前。

长方成糕，绵柔甜软，多片如云。

慈禧安静吃着，叶雪宁知道慈禧素来爱吃点心，这到云片糕绵绵软软，韧性很好，揪一片放到嘴里嚼，甜津津，柔腻腻，她猜想慈禧应当会喜欢。

慈禧吃了一片又一片，在出完最后一片云片糕的时候依然没有说话，叶雪宁只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发话。

约莫了过了一小会儿，慈禧才对她温声道，“皇后的这糕点很是不错，绵柔甜软，很是好吃，哀家竟不知道皇后何时学了这手艺。”

“嫔妾是近月所学，听闻御膳房膳食不佳，频频惹皇上和老佛爷不喜，嫔妾才翻了典籍学了这些厨艺，想着能够自己做出来些像样的东西。”

叶雪宁庆幸御膳房的饭菜难吃才让自己有了学厨艺的理由，又庆幸自己一个月未出门有了学厨艺的时间，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就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皇后变成了会亲自下厨做完膳食又做点心的皇后了。

慈禧点点头，对于她的做法似乎很是满意，“很好，哀家记得你初入宫时还什么都不会，人还木纳古板，现在这般，倒是讨人喜了不少。”

“懂得对症下药讨的皇帝欢心便好，只是不要忘了哀家的叮嘱，哀家让你讨皇帝欢心不是为了让你拘泥于男女的情情爱爱。”慈禧的话意味深长。

叶雪宁恭敬地福身，“臣妾定当谨记老佛爷的教诲，定不会忘了老佛爷的话。”

叶雪宁知道这是慈禧在敲打她，让她不要对光绪付出太多的感情，她叶雪宁不过就是慈禧安排在光绪身边的一个棋子，用来盯着光绪的一举一动罢了。

虽然叶雪宁叶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但是身不由己，她不想得罪慈禧也不想得罪光绪，今后只能在两人中间盘旋了。

“既然你会做膳食，那长春宫和皇帝那边的膳食就交由你负责吧。”

叶雪宁躬身应好。

慈禧抬手摁着太阳穴，似乎是有些乏了。

“好了，你回去备着吧，今日的晚膳准时送来就好，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嫔妾告退。”

叶雪宁谢恩，同景苑一同出了长春宫。

出了长春宫的宫门，叶雪宁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心狠手辣的慈禧太后，在这里人人都要敬着尊着的人物，不要看她表面还算和善，若是得罪了她一点好下场都没有。

就如同方才与慈禧亲近的珍妃，别看现在亲近，日后珍妃也得被她毫不手软地沉井了。

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是个温和老太，看来目前慈禧对自己还算满意，想必慈禧不喜欢原来的皇后就是因为原主木纳不讨喜吧，也没有一颗玲珑心能够帮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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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春宫出来之后，珍妃就被瑾妃拉回了她的昭仁宫。

珍妃不是很能明白她姐姐的用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姐姐，你拉我回你寝宫做什么？”

瑾妃让她坐下，又吩咐身边丫鬟给她沏茶，做到她身边良久才开口，“妹妹，今后莫要再与皇后这么明目张胆地争锋相对了。”

这么一听珍妃不乐意了，她就是不喜皇后，她觉得她自己才应该是皇后，一个皇帝都不喜的皇后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她上辈子不拿王皇后当回事儿，现在就不拿叶赫那拉氏当回事。

“姐姐，皇后有什么可怕的，如今皇上宠我，老佛爷也喜爱我，怕她做甚？”

哪怕是重新获得了生命，珍妃还是一如既往的胸大无脑，爱妒忌，若说是胸大无脑却也不是很准确，有时候的心计也是无人能及，却在有些事情上显得没有脑子。

瑾妃叹了口气，“皇后毕竟是老佛爷的亲侄女。”

“亲侄女又如何，以后若是我怀了小阿哥，这后宫还不是咱们的了！”

瑾妃见她洋洋得意的样子，瑾妃没有再劝，只任由了她去。

其实这样，对自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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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宁从长春宫回了钟粹宫就着手开始想要给慈禧做什么膳食了，她还在从脑子里搜寻仅有的一些记忆，回想起来自己了解到的慈禧喜欢的菜式。

景苑给她捏肩，景桃站在一旁给她扇扇子解暑。

叶雪宁则坐在桌前圈圈写写，她要将自己记得的慈禧喜欢的东西记下来，以后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照着自己记下来的本子做膳食，避免出现一些忌讳的差错。

景桃看着她圈圈画画，笑着问她，“娘娘在写什么？”

叶雪宁低头瞧着自己狗刨氏的毛笔字，自知自己写字写的丑，却也不必一点也看不出来吧。

“膳食。”

整理好笔记本子，叶雪宁便一头扎进了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