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琵琶大虾

光绪静静地望着地上的银儿，目光所到之处皆令银儿瑟瑟发抖，良久才开口道。

“皇后若是如你所说那般害怕被发现，又怎么会不让皇后身边的景桃景苑去办，反而叫你一个外殿打杂的人去办？”

啧。

这皇帝倒也不傻。

自然她叶雪宁也不傻，她可都记着呢。

这银儿若不是上次因为布丁的事情罚了她，那便是本来这银儿也不是她的人，心向着别人呢。

果然这宜芸馆都被各处盯着，倒是让她生出几分不爽来，想来也是以前的叶赫那拉氏树敌太多的缘故。

银儿也不知皇帝会突然这般发问，到叫她不知道如何作答了，“奴婢，奴婢不知娘娘为何。”

“许是皇后娘娘怕若是她宫里的景苑景桃出去销毁罪证，会更引人耳目，便打发一个小丫头去做吧。”珍妃在一旁说道。

几次三番都让皇后躲了过去，珍妃脸色也不大好，眼瞧着皇帝想要为皇后开脱，她倒是有些急了眼。

叶雪宁冷了脸，“皇上，这银儿一会说亲眼所见，一会儿又称未曾看清，想必所说的话并未真切。”

听她这么一说，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道，“皇后说的在理，寇连材，将这银儿带下去审问。”

“皇上，奴婢说的是真的！”银儿被两个小太监架着拉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喊叫着。

寇连材看着她那挣扎的丑态，连连摇头，惹谁不好，偏偏去惹皇后，不知道皇上对皇后是什么态度吗？！

进了这门，就别想着能好好出来了。

珍妃微低着头，睫毛掩下的双眼充满了满满的嫉妒，为何叶赫那拉氏这个女人如此好命，连皇帝都向着她。

将人拉出去之后，皇帝吩咐寇连材，“寇连材，将这东西拿去销毁了。”

寇连材自知皇帝说的是什么东西，麻利地招呼来个太监，将其拿走了。

叶雪宁冷眼瞧着太监将人和物一并带下去了，才转头道，“皇上，外面炎热，还是到殿内坐吧。”

这回这珍妃在叶雪宁心里彻底沦为恶人了，想到这珍妃接二连三地找事情陷害自己，叶雪宁这心里着实更加警惕了。

只要是跟珍妃有关的东西，她都非常抵触警惕。

皇帝接了她的话，“进去吧。”

———

“银儿姑娘，”小太监盯着被摁住的银儿的双手，冷着眼道，“这双手多漂亮啊，若是没了指甲，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漂亮。”

银儿警惕地看着他，心中害怕更甚，“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若是你好生说话，自然不会受这些罪。”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银儿早没了底气，说话声音也带着闪躲。

珍妃在宫外好生安顿了她父母，也答应了她会给他们最好的生活，自己绝对不能说漏了嘴。

“真的不知道吗？”小太监转了头，摆头示意身后的太监上前拿铁钳子把她手指甲。

身后的太监得了示意，拿着钳子就上来了，银儿拼命挣扎，可她哪里是这几个人的对手，挣扎也徒劳，根本挣扎不开。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太监见她挣扎了厉害，冷声对其他两个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摁住了。”

“啊！啊！———”

整个幽闭的废阁里都是她的惨叫声。

银儿硬生生被拔下来一个手指甲盖，献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她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还是闭口不谈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监见她嘴硬，暗骂一句死鸭子嘴硬，便又示意其他两个太监继续拔，拔到她说为止。

银儿被硬生生拔了三四个手指甲盖，疼得有些受不住，她方才觉得不过是拔几个指甲盖，换的父母亲下半辈子好日子，也值了。

现在不过是被把了三四个，银儿便疼的险些不能言语了。

“银儿姑娘，早些招了，咱也不必受这些罪，咱们做奴才的，应该懂得审时度势。”小太监笑着盯着她。

“我招，我招。”银儿疼得厉害，只好识趣地妥协，不过最后说出来的话倒是只将罪责拦在自己身上，“前几日皇后娘娘因为一只猫罚了奴婢，奴婢新生怨恨，这才出此伎来陷害皇后。”

“那这污秽之物从何而来。”

银儿只道她是托人将些污秽之物带进来，至于是这等雕塑她起先一概不知。

小太监记完供词，冷哼一声，“此证待会儿到了皇上那，能不能活就靠你运气了。”

不过这次陷害的是皇后，看来也是没有机会活着出去了。

———

小太监审完了人来回话，将那写着罪证的纸张递给了寇连材，并于寇连材说了废阁的事情才退下。

寇连材将小太监转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皇上，那宫女招了，说是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罚了她，出于报复，她便出此下策陷害皇后娘娘。”

一旁的珍妃听了这话，到还算满意，好歹没有将她供出来。

“没有审出别的？”光绪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他想着这后宫里的女人最喜弯弯绕绕，这其中参了多少真假又有谁知道。

寇连材心里也无奈，可皇帝问了他又不能说谎，只好硬着头皮说，“不曾。”

皇帝扫了眼下首的妃嫔，看着她们几个正襟危坐的模样，淡淡道，“宫女银儿，背主弃义，拖出去乱棍打死。”

又道，“珍妃等妃嫔捕风捉影，未曾查清楚真相便冒犯皇后，以下犯上，罚俸一年。”

珍妃一脸不可置信，罚俸一年，那简直像是要了她的命，一年的分例再往上翻上一翻都不曾能够她宫里花销，这一罚便罚了一年。

其他两个妃嫔更是叫苦连天，这一年也没有多少分例可供差使，这要是一年没有分例，她们还那什么争宠。

随后又听到皇帝说，“皇后，让污秽之物流入后宫，治理不力，禁足半月。”

珍妃听了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凭什么皇后就只是禁足半月，而她却要失了一年分例月银。

叶雪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禁足半月，反正她也不怎么出去，禁足便禁足了，想吃东西还有她刚刚收拾出来的小厨房呢。

景桃景苑还担心因为这事情让皇后失了帝心，以后皇上就再也不来宜芸馆了，怕她伤心，便宽慰她几句，“娘娘，皇上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大家都一块儿领了罚，不过是半月，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叶雪宁笑了笑，反过来安抚她们道，“我晓得的。”

她没有放在心上，皇帝不过是为了不落下舌根子才这么处理了这件事情，再说了，她这罚是里边最轻的了，自己不过是不能出门半个月那自己便在宜芸馆里咸鱼就好了，而这珍妃怕是要被气死了，罚俸一年，这么喜欢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珍妃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珍妃确实受不了，一进清凉殿就冷了脸，“她叶赫那拉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占了个好出身就霸占了这皇后之位，如今不过是得了些宠爱便哄的皇帝这般护着她！”

云巧给她端了茶水来，安慰她，“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往后的日子久着呢，谁输谁赢，往后还是娘娘说了算。”

“罚俸一年，这往后的日子如何过的下去，额娘那也没捎多少银两来，想是撑不到中秋节便没有了。”珍妃脸色变化莫测，手搭在桌上自顾自地说着话。

“娘娘，今日赫舍里大人回信了。”云巧拿了小扇子在一旁给她轻轻地扇着风。

珍妃有些激动，急切地问道，“阿玛回信了？！太好了，阿玛说了什么？”

云巧笑着道，“赫舍里大人回信说了，娘娘若是想做那便做，不过他也只能帮着在一些小地方动手，大地方都是老佛爷身边的人，不过大人也说，小地方来的人天高皇帝远的定也是挣得不少银子。”

“大人还说，他会向皇上举荐几个人的，至于这馈赠之物会着人送进宫来给娘娘。”

“额娘就是活的畏畏缩缩了些，还是阿玛疼本宫，额娘那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指望阿玛。”珍妃叹了口气。

云巧见她怒气消了一大半，才试探道，“那，那银儿的父母…”

“哼，事情办不好，还想她父母过的好？”说道那贱婢珍妃就来气，都是些没用的饭桶，“丢出京城去，省的日后招麻烦！”

宜芸馆没了其他人的打扰，显得安安静静，叶雪宁摆弄着桌上的海棠花盏，摆弄好的时候，膳房送了膳过来。

景苑出门去提回来，进了殿才笑道，“虽然娘娘只是被禁了足，好歹皇上也不舍得娘娘吃苦，没让膳房亏了娘娘。”

“今日吃什么？”叶雪宁正好也饿了，折腾半日，连口饭都还没吃上。

景苑将其摆好，一盆汤底奶白色泽诱人的奶汁鱼片、一碟菜色金黄的琵琶大虾、还有滑溜贝球、燕窝鸡丝汤，一碟撕加了芝麻酱、蜂蜜、糖、醋、盐、酱油等调制的酱汁加以搅拌而成的凉拌白菜，一碟切了块的西瓜。

叶雪宁饿了，坐下来就直接开吃了，每日吃的都没有重样的，自然是自己懒得做，偶尔也要尝一尝这颐和园里厨子的手艺。

琵琶大虾最是鲜美，口感嫩爽无比，虾肉质含水分较多，肉味鲜甜嫩滑，淡而柔软，并且有一种特殊诱人的鲜味。

若是蘸些花椒盐或辣酱油同食，那就更好了。

一下子没忍住，叶雪宁就将桌上的膳食吃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