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久别重逢
沈南洲离姜晏汐尚有些距离, 小宋导演又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沈南洲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的视线难免紧张的落在姜晏汐身上,怕她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着了小宋导演的“道”。
要知道身为实习生的带教老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如果由于姜晏汐的不当安排,让谢含章和李拾月发生了矛盾, 到时候节目播出, 观众的火力也会对准姜晏汐。
虽然节目组碍于姜晏汐的身份不敢做的太过分, 姜晏汐本人也不是在意外界舆论的性格。
但是沈南洲在意,他在意她受到任何一点无妄之灾的伤害,那些伤人的言语放在她身上, 远比落在自己身上,要让他难过。
更何况姜晏汐这样光明磊落, 心思纯洁,一腔热爱的人,不应该被节目组利用来炒话题热度。
沈南洲不知道姜晏汐有没有拒绝,但看小宋导演的脸色,像是他的计划泡汤了。
呼……那就好……沈南洲偷偷收回了向姜晏汐方向迈出去的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南洲偷瞄姜晏汐的次数有些频繁,沈南洲的视线突然被姜晏汐逮了个正着, 他的脸和眼睛被挡在口罩和墨镜之下,按理说看上去现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
沈南州感觉姜晏汐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略有停顿, 很快又过去了。
大约是没认出自己吧。沈南洲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大约就是, 有一点点想被她认出来, 又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在这里。
一个上午, 谢含章和李拾月基本上都在办公室补病历, 除了刚开始跟着顾月仙去换了几次药。
换药是外科医生最基础的技能之一。
顾月仙给他们两个示范换药的基本操作,一边打开换药包,一边开玩笑说:“如果以后你们当外科医生的话,换药是一定要会的,因为这是要由你们亲自来的,除非以后你们当了主任了,那倒是可以不用亲自换药了。”
顾月仙举例子说:“就是我们科的姜主任,那也是要亲力亲为的。”
顾月仙快速地演示了一遍,然后说:“像这些步骤你们以前书上肯定也都学过,我刚才又给你们示范了一遍,都能记得吧?你们哪个先来?”
谢含章主动说,“我研究生主要是在临床上,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先来吧……”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拾月,说:“李同学是学术型研究生,可能对于临床的很多事情都不熟练……”
面对谢含章的话里有话,李拾月毫无反应,她甚至还点了点头说:“我一直在学校里念书,确实缺乏临床经验,不如谢同学很早就进入了临床。”
谢含章怀疑李拾月在内涵他,但是她的表情坦坦荡荡,好像真是这么想的。
谢含章心想,鬼才信她的场面话,众所周知,大部分医学专硕生的地位都不如学硕,专硕都是打工人,只有学硕才是学校的亲儿子亲女儿。
临床上的那些事,呆上个把月就熟练了,但,能做科研能发文章,这才是医院和学校最看重的事情。
李拾月有名校背景,又有高分文章,无论是进医院还是进学校,都比旁人要顺利。
李拾月说这句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而李拾月才没有谢含章想的那么多,她说的是心里话,她一直在实验室做科研,对临床工作知之甚少。
她是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一点临床上的工作和病人接触。
不过她一直在学校里没接触过社会,有些时候还是太年轻了,像这种受到资本干扰的节目,怎么可能真的老老实实的拍实习生的日常工作?
顾月仙也没啥反应,这两个实习生之间有什么竞争,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反正自己按照规章制度,该教的教就行了。
顾月仙把他们带到下一个病人床前,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还是个学生。
她得了脊柱肿瘤,上周刚动过刀,现在需要给她伤口换药。
小姑娘趴在床上,看着这一群挤进来的人,心里生出些许怯意,她说:“能不能让姜主任过来?”
她是姜晏汐收进来的病人,手术也是姜晏汐给做的,对那位温柔的女医生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感。
顾月仙对此也见怪不怪了,说:“行,刚才姜主任在忙,这会儿应该空下来了,我去叫她。”
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叫许茹君,是自己一个人过来住院的,手术单也是自己一个人签的。
她家里的情况有一些复杂,父母都各自再婚了,两边互相推皮球,许茹君好不容易勤工俭学上了大学,却在大二的时候诊断出了恶性肿瘤。
节目组来拍摄是提前跟她沟通过的,当然,也会付给她一笔报酬,能解小姑娘高额手术费的燃眉之急。
姜晏汐穿着白大褂,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皱了皱眉,对小宋导演说:“除了摄像,让其他人都出去吧。”
姜晏汐把床四周的帘子拉起来,让摄像站在帘子外拍摄,里面的人遮的严严实实,只能拍到淡绿色的帘子和人说话的声音。
姜晏汐说:“你不要太紧张,其他人都在病房外面,摄像也不会拍到里面的场景,顶多就是我们说话的声音。”
姜晏汐把位置让给谢含章,说,“你可以开始了。”
要给许茹君换药,就必须敞开她的衣服,虽说伤口在后腰上,但坦露肌肤还是让许茹君感到了一阵羞耻,她咬了咬唇,想着姜主任在这里,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才能稍微平静一点。
许茹君的腰上有一道长八厘米的伤口,上面的线还没有拆,把脏的纱布从她伤口上取下来,牵动皮肉,也牵连了一旁的引流管,许茹君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就连用来粘纱布的胶布从皮肉上掀开的一瞬间,都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谢含章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因为许茹君一直在抖,她好像很紧张,尤其是谢含章的手碰到她肌肤的那一瞬间。
许茹君突然哭了出来:“为什么是我啊?”
姜晏汐赶紧让谢含章停了下来。
许茹君的哭很小声很压抑,“我不想被当小白鼠。”她不信任谢含章,这个男医生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件物品,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可是许茹君真的很委屈,上周刚做完手术,以一种极为狼狈的方式被这么多人看着,虽然现在他们都在帘子之外。
可谢含章缺少关怀的手法引爆了她内心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