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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都听见了些什么......”楞严问,似乎在指责她的“窃听”。

“没......听多少。”

多南不由得提了兴致,看见林莞又蔫了下来,跟拦他路时候的样子相比,更多的是在乎楞严的感受。以前两个人可都是冤家,剑拔弩张的,现在......

“林姑娘刚刚还说不认识我们楞严,这才一杯茶不到,就在乎他的生死了?”

“我......”林莞又语塞,“楞严对佛国很重要......三岁的小孩都知道。”

这些话在多南的眼里,就是搪塞,在商贾上见到的狡诈的人,圆不了话的人可多了去了,这些吞吞吐吐的话一眼就看穿了。

“我和她的确认识。”楞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这次换多南有些震惊,什么时候?林莞从旧京府来,楞严一次也没离开过佛国,什么时候?

心里的疑惑慢慢弥漫,多南还是暗下没表。想起了夏巴斯之前对他说的话,她说过,楞严好像变了,但是之前却没有在意。

同样疑惑的还有一个人。

林莞握了自己的衣袖,没想到楞严会亲自回答了这个问题。

多南见楞严说话了,便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看林莞紧张得都站了起来,心里感叹道,咋这女的一个个都关心冷阎王楞严,自己哪点差了。

吃味归吃味,他立马也识趣地说,“我去后头看看这马匹,既然楞严去不了赛马会了,那这两匹马我得好好选一选,今年必须得赢了。”

留下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那天他还不承认,为何今天又承认了?

“你救了林婉青,谢谢。”他说,走向了她,属下已经将奴隶买卖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知道她那天去勾栏所是为了谁。

兴许是对自己的愧疚,也许是对张家倾灭的同情,她赎了沦落为奴隶的林婉青。

“只是看她可怜。”她否认也没承认。

完成他的心愿,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

“好。”几步之遥,已经走到了身旁,颀长身形如往昔,带来了压迫感。

他抬起了她的手腕,林莞要往回缩,他不让。

藏在手袖里头的带钩。他伸手将它拿出来,在手上掂量了几回,像是看见了往日的笑话,径直地扔进了溪水里。

雨声将玉沉入溪水的声音融得一干二净。

“这是张家的传家物!”林莞来不及阻止,见着那东西沉入了水下。

“张家已经没了。”他答,沉在心头的重负,也不得不承认,张睿恒死后,张家在国家动荡中就已经飘散留离,死的死,走的走,再也没有往日的世家了。

是啊,再也没有那个张家了。

林莞一时哑然,静静地看着他将往日的情分也一同扔进了溪水里,溪水浅但是此刻手脚冰冷得如沉入了深潭里,沉溺得快要窒息。

而掐住她脖颈的人,是面前的男人,楞严,张睿恒。

清清楚楚地划下了新的界限。

“睿恒。对不起。”她说,为当时在他心头上的那一刀而道歉。“我当时选择了不相信。”

楞严站在原地,手掌微微曲,许久也没听见人喊他叫睿恒了,所有的美好似乎停在了两年前,而后便是在漫长的思过的崖洞中醒来,每日被迫反省自身,受鞭刑重新接受新的自己。

手掌还是握成了券,“都已经过去了。”

他还是会原谅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伤过他心的事情。

他依旧是那个张睿恒,属于她的木头。

“过去了吗?”

像是在拒绝她一样,像是她刚重生时,拒绝相认一样。

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从那溪水面上收了回目光,只有这次他出行的任务的十分凶险,不然他也不会相认吧。

是不是过了今日,便可能不会再相见了。

“如果你只能去,你就一定要平安回来!”原本还意志消沉的林莞,忽然又说,“你好好的。跟你希望我好好的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长命百岁,多寿多福。”

“你呢?”他刚刚拿绿带钩的时候,看到了林莞的手掌,依旧戛然而止的命线。

“我定然也好。”林莞说。

只差将求求你不要让我担心放在话里了。

“我会在这里守着家,林纶还小,父亲年纪大了。他们需要我,我定然能好。”林莞停滞了一下,试探似的,一步步向前,然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身体冰冷,如伟岸的石像,一动不动。

叹了气,轻言道。

“楞严他是个僧人,这样让人误会的事,别再做了。就算是多南他们面前也不能。”他吩咐道,无疑告知她两人现时,身份的区别。

林莞都判断不出来,他究竟是真话还是骗她了。

“嗯。”

冰冷刺骨地清醒过来,林莞说,“出了这个门便不相干就是了。”她说,眼眸里收敛了所有想说的话,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

不到半个时辰,多南遣去的人便回了府,递了通关文给林莞,林莞俯身谢,没在叨扰一刻,就起身带着家仆走了。

“你说她要通关文做什么?”多南问。

“经商,正常。”

可,那地方可真是鸟蛋也不生的地方。

多南随即也没深究,自己说道,“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林家才来佛国多久,各行各业皆沾,稍稍没留意,他们已手握了这主城一半的买卖,倒也如你所说,正常。可也不正常,这着急地显风显水是害怕仇家少吗?图谋些什么呢......”

楞严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未多言,接了一杯荷叶上的茶水,透着寒。

多南见状,也许是许久的默契,也没有问。

眼前的楞严似乎是他熟悉的,又似乎不是。

不多久,因难民增多而关下的城门又重启开启,两支出城的队伍出去后,百年历史的城门又沉沉地落下。

一门之隔,一处繁荣,一处则隔绝了一双双枯干绝望的眼睛。

穷衣烂履正等着出城人的善意。

当日,一支带着壮硕武士的商队出了城,给了他们带了食物。

而后又一支便服装出行的僧侣随行几名士兵出了佛国,给了他们一张地图,那上面告诉他们,往北有一片重新修葺的城郭,希望他们能带着给他们的鸡鸭牛羊和谷物种子,重新在那里开始生活。

从而,城门外的人,逐渐地散去,前往新的归处。

沙漠一望无际,却是最变幻莫测的地方,地形、天气、陷阱无一样是可以省心。

行进沙漠中。连日的风沙侵袭掩盖了逃贼的踪迹。一小片绿洲处,大家扎营歇息。

篝火中,轮着值守,那帮人很会隐藏踪迹,神出鬼没。经常杀人于措手不及。

偏偏也遇到了菁华院这帮硬骨头,死咬着不放。

几次的夜袭,几次失去了影子,几次又差点将他们擒获,追追停停,也过了月余。

今日更是沙尘暴,将一行人吹散开,绿洲处一望无际,粮食也无,此刻若有商队或者援兵,都将如神兵一样能解救他们。

“现在的粮还能撑几日?”望着远处即将变化的天,楞严命令所有人进帐篷内,就地静止。

沙子打在脸上十分刺疼,一旁的人答道,“撑不过明日,五日前已遣人出去,但是这地方鬼打墙似的,去了两人回来了两人,还有一个现在不知所踪。若是现在敌贼进了来,真的大家都也撑不住。”

这便是最担心的一点。

风暴后,每夜的篝火总有人值守,一点声响都犹如惊弓之鸟,能将人惊醒。

或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寅时,一小队人马潜入了营地,入了看守人犯的地方,惊动了骆驼,激起了一场硬站,楞严为了救无辜的厨子,中了伤,但是总算是拿下了其中一名逃僧,套出了行踪。

派出去的人,也终于回来,带来了佛国的人。

“楞严!”

掀开了楞严的帐篷,一身轻便简装的红衣进了去,里头黑漆漆的。

来的是夏巴斯,听说了要来送粮,哀求着姑母,随行而来,她身后还有三四个人高马大的随从跟着,就怕她出点意外。

“楞严!”她到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

刚刚抓获了一名逃僧的几个人,正在营外的山坡上,就着夜色星光讨论着谋略。

楞严刚刚受了伤,臂膀上海绑着白色布条,回了头,看见了一路朝他奔来的夏巴斯,一向爱讲究的女子饱受了风沙侵蚀,一身的凌乱。

夏巴斯一下子抱住了他,紧紧地,“楞严,你受伤了?”她看见了他臂膀上的布条,那上面还有些血迹,“天杀的逃犯,要是抓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

楞严摸了摸她的头,像是看着小孩子一样的,将她从身上卸下来。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随了好几封信,你也没有回一封。赛马会都结束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信是收到了,瞬息万变的局势,让他们断了联系。

“主犯还没有抓到,留在这里不安全,回去也是,你别在这里逗留。”

“那既然回去都危险,我干脆就回不去了,留下来帮你!”夏巴斯还求之不得回不去呢,就想呆在楞严的身边。

这时候,她看见了自己的哥哥了,火光照应着火吻的脸。

一派的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夏巴斯自己收敛了些,主动站离了楞严的身边,躲到楞严的身后去,怯怯地叫了声,“哥。”

“看到人了,就安心地回去吧。我会看着他的。”

自己的哥哥,如严父一样,比起姑母,她还是比较害怕的。

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说,“哦。”

“明天就回。”

!!!!

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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