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家宴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如往常一般，楚阙夫妻亲自将陆天逸等人送到府外，又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舅父慢走，舅母慢走。”楚云兮软乎乎的说着，又行了礼，马车这才缓缓开始前行。
马车里，秦鸢握住了陆天逸的手，没有说话。
陆天逸扭头看着她，苦笑了一下，也没有说话。
马车外头，陆宏却忍不住了。
“大哥，二哥，今日姑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从前他都没这样跟爹爹说过话，今天是为什么呢？”
“宏儿，你只是孩子，有些事你不懂。”路远摸了摸与自己共骑的陆宏的头，眼中有些无奈。
“有什么是我不懂的，大哥说了我不就懂了。反正我觉得姑父很过分，他这样跟爹爹说话，下次我都不想过来了。”
陆宏撅着小嘴，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每次过来都是为了看姑父一般。”陆招忍不住回头嗤笑道。
“反正我就是不想来了。”陆宏小脸红了一下，梗着脖子说道。
“以后我们再想找小表妹玩，就把她接到咱们家去吧。姑父今日的神色，我觉得有些害怕。”
“你还有怕的时候？”陆招又揶揄了一句。
“好了，都少说几句。姑父到底是长辈，轮不到我们议论。”
陆远一开口，陆宏便将满腹的抱怨都咽了回去。
那边，目送陆家马车离开后，陆芊芊又看了一眼楚阙。
“夫人先去陪兮儿玩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楚阙像是没看到她询问的目光一样，扭头就回了书房。
陆芊芊氤氲着泪水，心中委屈的紧。成婚这么多年，难道终于还是逃不过夫妻离心的命运吗？
遥想前几年，他们夫妻二人是何等的和睦。即便女儿丢了，他们也是齐心去找，从未因此事拌嘴红脸过。
如今女儿找回来了，按说他们家的日子应该更幸福才对。可是陆芊芊觉得，一切似乎都在改变。
“娘亲，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今天我看到一朵很大的菊花，娘亲帮我把它绣出来好不好。”
楚云兮操着稚嫩的声音，扮演乖巧的女儿将陆芊芊从失落中拉了出来。
陆芊芊低头看了她一眼：“好，我们先去看看。”
陆芊芊的绣工很好，不过几日的功夫菊花的每个细节她竟然都很好的用绣线呈现了出来。
楚云兮捏着她绣好的手帕，爱不释手的看着。
“娘亲，你的手真巧。要是兮儿也会绣花就好了。宸王哥哥立府，我还没有送他礼物呢。”
陆芊芊原本神色有些忧郁，一听她这话，顿时就乐了。
“你还这么小，哪里会绣花。娘亲似你这般大的时候，连针都拿不稳呢。”
“是吗？那我可能要比娘亲厉害一点。你看，针我拿的可稳了。”
楚云兮拿起一根细细的绣花针，一本正经的演示了一遍。
“是，我兮儿最厉害了。”陆芊芊被她逗的忘记了烦心事，母女两又拿了一块儿绣布，楚云兮试探着来回绣着，最终以绣线打结告终。
这几日，白天楚云兮总守在陆芊芊身边，时时将她逗的合不拢嘴。
可一到夜里，陆芊芊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自那日饭桌一事之后，楚阙直到今日都未曾跟她好好说过一句话。
她本想问问楚阙，立储一事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可却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楚阙的避而不谈令她伤心，同时的，她也开始回想这些年和楚阙相处的时间。
最初的几年，他们真的很幸福。后来女儿出生却丢了，她的天就塌了。
她整日记挂着丢了的女儿，担心她受苦，担心她的生死。以至于，楚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细微的改变她都没有察觉。
如今细细想来，楚阙并不是近一段时间才变的。真正说变，早在三年前，他就开始变了。
从前总是轻言细语的他，变得开始沉默寡言。前几年还四处寻访高人的他，开始变得和皇上一样厌恶修道之人，忌讳鬼神。
但这些改变，于陆芊芊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
直到近日，楚云兮回府，这些改变才真正的进入了陆芊芊的眼中。
楚云兮自幼在道观长大，养她的是一个修道之人。
偏偏楚阙如今最讨厌的，就是修道之人。
从张天师进府的那一日开始，楚阙就安排了暗卫守在相府里。
那时陆芊芊每日都担心养育女儿的恩人会命丧他手，幸好，他并没有在相府里动手。
后来，她设计送走了张天师又让陆天逸另作安排，那便是她与楚阙成亲以来，第一次隐瞒他。
再后来她得知楚云兮也会道术，整个人都慌了。
她不知该不该跟楚阙说这个事，想了许久，终究还是瞒了下来。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害怕。害怕楚阙也厌恶他们的女儿，甚至对女儿动杀心。
又是一个不眠夜，不过几日的工夫，陆芊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楚云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陆芊芊这么疼她，给足了她从不曾获得过的宠爱。身为她的女儿，她觉得自己也应该为娘亲做些什么。
“娘亲，你能陪我去舅父家玩吗？上次宏表兄说他得了一对会说话的鸟儿，我想去看看。”
窝在陆芊芊怀里，楚云兮撒着娇毫无心理压力。
在陆芊芊和陆家人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一个孩童，不用想别的什么烦心事。
“会说话的鸟儿？”拖着疲惫的身子，陆芊芊给她绾了个可爱的发髻轻声问道。
“嗯，宏表兄将它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想去看看。”
楚云兮甜甜的笑着，对着铜镜摇了摇头上刚簪上去的一对金铃铛。
“好，那我让陆柒去备马车，用过早饭我们就去。”
对于她的要求，陆芊芊从来都是无有不应的。
“不吃早饭了吧，我们直接过去，去舅父家蹭饭吃。”
楚云兮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那神情，恨不得即刻就飞到陆府去。
陆芊芊脸色有些苍白，见她如此焦急只好无奈点头答应。
“也好，我也许多年没吃到陆府的早饭了。”